“謝謝你,大叔。”等迴音完全消失後,米小艾終於面向我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從這個笑容來看,她已經不再那麼鬱鬱寡歡,心情也好了不少。
我也用笑容來回應她,但是沒說話,因爲她不用謝我,要謝就謝這座不知名的山丘。
我們都撕開了啤酒,坐回了石頭上,相繼都用一種看似迷離的眼神望着這座城市。在酒精的恍惚中於是山腳下那一片城市的霓虹好似渲染出了現實世界的浮華,我們都在這片浮華中浮浮沉沉。
一陣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突然打破了這份難得的寧靜,米小艾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便掛斷,接着一口喝下了剩下的啤酒,又對我說道:“大叔,我該回家了,今天晚上謝謝你。”
“嗯,好,我送你。”我說這便起身送她下了山。
送她上了出租車後自己也打了輛車回到了居住的地方,由於今天參加了劇烈運動,洗漱後便早早進入了睡眠。
次日醒來的時候陽光已經很充足的灑滿了整個屋子,有了陽光普照的地方好像都不那麼寂寞了。
整理好個人衛生後便隨着早高峰搭乘地鐵去了公司,特別是這個時候真懷戀我的那輛摩托車,雖然它只有兩個輪子,但永遠不會堵車不用像現在這樣擠地鐵。
一番人擠人後終於來到公司,去給自己倒了杯白開水後便開始準備即將去和天網談判的資料,我深知米藍把這個任務交給我的意思,按理說這種重要的任務不應該讓我一個助理去完成,所以米藍的意思很明顯是想讓我完成至少一件可以折服衆人的事情。對我而言這是米藍給我的機會,如果我再不懂得把握那就真無可救藥了。
花了一上午的時間整理好了所有可能會用到的資料這才鬆了口氣,可剛躺下休息不到半分鐘我的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
本來很不想理會的,可是看見來電人正是白璐瑤,這才接通道:“瑤瑤,怎麼了?”
電話那頭白璐瑤用一種哽咽的聲音說道:“不好了......李洋哥......哥。”
“怎麼了?你慢些說。”我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我......我奶奶......她,走了......”
“什麼!走了?去哪了?”我一愣,但又不太相信,只感到頭皮一陣陣發麻。
“去世了......”說完後她終於歇斯底里的哭出了聲。
我胸口悶得慌,嘴脣哆嗦了好幾下終於問道:“現在在家嗎?我馬上過來。”
“市中心醫院。”此時此刻白璐瑤的聲音已經完全沙啞了。
“好的,瑤瑤你堅持住,我馬上趕過來,馬上。”
說完後我立馬掛掉電話來不及關電腦便跑出了辦公室,根本沒有考慮到現在還是上班時間,來不及請假離開公司攔了輛出租車便直奔市中心醫院。
心中焦急總感覺這出租車比走路都還要慢,特別害怕堵車,幸運的是一路暢通,十幾分鍾後終於來到了市中心醫院。
詢問了前臺護士後便向急救中心飛奔而去,路過一排又一排的過道和手術室,腦袋裡的記憶突然翻滾到兩個月前的車禍,我是在那個時候在這裡認識了白璐瑤地位奶奶,那個和藹可親的老奶奶就像我的奶奶一樣,每一個溫柔的眼神都已經深深的刻在了我的心裡。我越來越討厭醫院這個如同人間煉獄的地方,好似所有悲劇和喜劇都在這裡重複着上演。
穿過沉重的重症監護區,我終於來到了重症手術室外的病人家屬等待區,手術室門上“正在手術中”的燈已經被熄滅,好似熄滅了所有的希望。我看向手術室,看到了失魂落魄的瑤瑤,也看到了緊握着老奶奶那雙蒼白的手的老爺爺,還有......躺在手術牀上已經紋絲不動的老奶奶,已經被白色被單蓋住了頭。
我沒有很快走進手術室,在門外我仰起頭重重的吸了一口醫院裡那滿是福爾馬林和消毒水的味道。白璐瑤已經哭得像一個淚人,而那位老爺爺卻是沒有掉一滴眼淚,我知道他不是沒有感情,相反兩個月前我已經在醫院裡看見了他們倆的愛情,只是在這個時候老爺爺更是要堅持住,因爲一旦他也隨着奶奶倒下,那瑤瑤恐怕會就此崩潰。
我終於邁着沉重的步伐走進了手術室,只聽見瑤瑤用一種沉重的聲音唸叨道:“奶奶你別走,我還記得你昨天還給我說過段時間我們一家人就去全世界各地旅遊,我們一起去看那些美好的風景,你不可以說話不算數,不可以......”
我的眼角已經再也控制不住傳來了一陣強烈的溫熱感,感嘆這世間的無常,雖然一早就已經知道老奶奶的生命已經所剩不多了,可當這一天真正來臨的時候卻怎麼也控制不住心中的傷痛,對瑤瑤來說此刻哪怕跪着祈求上帝給她奶奶一次機會,哪怕就一次,我深知那種悲痛。
悲痛中一行穿着淡綠色隔離裝的醫護人員向手術室走來,我知道這是這是要永遠說離別了,連忙扶着瑤瑤和老爺爺,勸說道:“瑤瑤,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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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諒我說不下去了,我沒再說了,眼淚控制不住的流淌,醫護人員只是說了一句:“該讓死者安息了。”
說完便來推着老奶奶的病牀離開,瑤瑤卻死死抓着,哭訴道:“沒有,奶奶她沒有死,你們亂說。”
沉重的悲傷已經讓瑤瑤喪失了平日裡的冷靜,此刻就像瘋了一般護着奶奶的病牀不讓醫護人員推走。
這時老爺爺拉着瑤瑤的手,輕聲說道:“瑤瑤,奶奶已經走了,我們都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奶奶也不願意看見你現在這個樣子,振作一點,奶奶這一生沒有遺憾。”
我也上前勸說道:“是啊瑤瑤,人死不可復生,奶奶已經走了我們就讓她安安靜靜走,不要悲傷不要難過,好嗎?”
“不要,我不要......”瑤瑤根本聽不進去任何聲音,但抓着病牀的手卻慢慢的鬆開了,直到病牀完全被醫護人員帶離了我們的視線。
瑤瑤終於坐倒在了地上失了魂般搖着頭,實際上我們心裡都悲痛,回想起我的父親根本沒來得及見上最後一面便被推進了火葬場中,那時只有幾歲大的我,根本無法訴說心中的悲痛。
我仰起頭嚥了咽口水,讓那該死的眼淚又滾了回去,我終於向老爺爺問道:“爺爺,奶奶是突發病走的還是?”
爺爺搖了搖頭,蒼白無力的說道:“早上的時候老伴就已經感覺到不行了,她讓我帶她去我們經常去的公園轉轉,於是我就推着她去了公園,我知道她一直忍着肝臟的疼痛,本來也想就讓老伴在公園裡安安靜靜的走,可是她身體的痛就好像嫁接到我的身體,我忍受不住眼睜睜看着老伴在疼痛中去世,還是送她來了醫院......”
爺爺沒再說下去了,我也知道了,我想老奶奶在最後一刻應該是幸福的,至少有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陪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