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拉克一路飛奔,還不停地抽打着馬匹,這匹馬兒那裡受過這樣的虐待,不住嘶鳴着,幾次在滑滑的雪地上差點摔倒。可是吉拉克一點也不在乎,此刻他滿腦子只想見到迪娜,這種感覺從來沒有如此強烈過,是因爲英蘇的話語?還是因爲他得知迪娜將要許配給自己的消息?他也不知道,他此刻只想快點奔到迪娜的身邊,去呵護她,安慰她。不一會來到烏澤將軍府,守門人見是二王子,趕緊上前迎接,吉拉克伸下馬繮繩,急急衝了進去,直奔迪娜的房間,把守門人撞了個踉蹌。
在迪娜的房門前已經圍了許多人,烏澤將軍和夫人還有幾個丫環,有人手裡端着水果,有人端着飯菜。大家都急得團團轉,束手無策,見吉拉克趕來,急忙上前見禮,吉拉克向烏澤將軍和夫人還了禮,然後低聲說道:“請將軍和夫人回去休息,我來勸勸她!”烏澤將軍點點頭,一揮手,頃刻間衆人都散去,只留下吉拉克一個站在房門前。吉拉克輕輕走到門前,側耳細聽,能聽到迪娜嚶嚶的抽泣聲,於是放心了很多,口中喊道:“迪娜妹妹,你開開門,二哥哥來看你了?”房裡沒有迴應,“妹妹,我知道你在裡面,你快開開門!”吉拉克又呼喚了幾聲,這才聽到抽泣停了下來,迪娜的聲音有些沙啞:“二哥哥,妹妹今天不想見任何人,外面天寒,你還是快快回宮去吧!”
吉拉克見她答話,十分高興,說道:“妹妹正傷心時,我怎麼離開?妹妹若不開門,我站在外面陪你說話也是一樣!”
“外面天氣冷,你身體又弱,你還是趕緊回宮去吧?”
“不妨事,我不覺得冷。”吉拉克說着,這才覺得天氣真的很冷,他吸了幾口涼氣,不由自主咳嗽了兩聲,儘管他努力剋制着,壓低了聲音,可迪娜還是聽到了,她無奈嘆了口氣說:“唉!看看,不聽我的話,着涼了是吧?”說話的同時,門“吱紐”一聲開了,迪娜從裡面走了出來,她身穿一件粉紅色的單衣,雙目赤紅,臉上隱隱還有淚痕,神情消瘦倦怠,吉拉克一看心裡頓生憐惜。
迪娜並沒有說話,牽着他的手,一起走進暖暖的房內,爐中的火燒得正旺,迪娜拉着他的手,讓他在離火爐最近的地方坐下,然後捧着吉拉克的雙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吉拉克感覺到一絲絲的溫暖攜着她的溫柔順着自己的手掌傳了過來,注視着迪娜的臉,美麗,卻是那麼憂鬱,臉上還掛着淚痕,他甚至在心裡怪自己爲什麼不能讓迪娜妹妹快樂。他慢慢地抽出手,用拇指揩乾迪娜的淚痕,柔柔地象母親對孩子一樣語調說:“乖,不哭!”
這一舉動惹得迪娜破涕爲笑,輕聲說道:“二哥哥,我真的很懷念小的時候,我們一起玩,一起吃,一起睡,那樣的無憂無慮,可如今長大了,卻多了那麼的煩惱!”
吉拉克聽完,輕輕摸了摸她小巧的鼻子,柔聲說道:“你在我的面前可以永遠作個孩子,你可以任性,可以哭,可以鬧,我什麼都依你。”
迪娜顯然被這話感動了,想起剛纔的傷心事,忍不住淚水又流了下來,“我真的很恨他,爲什麼他不能象你這樣對我好?”在這一刻,吉拉克聽完這話竟絲毫沒有妒意,因爲此刻他正握着心愛的人的手,他認爲這纔是實實在在的擁有。迪娜慢慢地坐在地毯上,蜷縮着身體,頭很舒適地枕在吉拉克的腿上,長髮飄散開了,她輕輕地問道:“二哥哥,你能永遠這樣呵護我,關心我,永遠不傷害我嗎?”吉拉克口裡答應着,心想:這是迪娜妹妹對我愛的承諾嗎?手一邊輕輕地撫着她的背,等再想詢問時,發現她已經睡着了。
夜的時光就這樣靜靜地流逝,吉拉克坐在溫暖的火爐旁,懷中睡着心愛的美人,他的內心又一次平靜下來,他不再羨慕什麼王位,什麼權勢,他開始嚮往這種平靜溫馨的生活。他思索着烏澤將軍要將迪娜妹妹許配給自己這件事,一想這事,他激動的心就難以平靜,他多期望這個消息能夠儘快得到證實。
正在這時,門被輕輕推開了,烏澤將軍、夫人和英蘇躡手躡腳走了進來,見迪娜已經熟睡都鬆了口氣。吉拉克將迪娜抱起來,放在牀上,英蘇替她蓋好了被子,幾個人這才小心地走了出來。烏澤將軍忽然叫住了吉拉克,他心中怦怦直跳,緊張地豎起了耳朵,想聽到那個令自己激動不已的消息,可烏澤將軍卻十分恭敬地說:“二殿下恕罪,老臣教女無方,至使她任性胡爲,有勞二殿下跟着受累,真是過意不去,前廳已經備好酒菜,請二殿下吃完飯再走。”吉拉克着實有些失望,見人家已經委婉地下了逐客令,那裡還有吃飯的心情,隨即告辭離去。
自從葉爾羌識破了李廣的女兒身,再見到她的時候就少多了,性情也改變了許多,做事也不再象以往那囂張和肆無忌憚,有時候兩人單獨相處,葉爾羌的目光長久地落在她的臉上,在這平靜的相對中,他發現自己的心裡生出一股濃濃的幸福和依戀,難道這就是愛?他在心中默默地問着自己,可又無從得到答案。
李廣的臉不知不覺紅得象蘋果,不自然地轉開視線,兩手不安地揉搓着衣襟,那神情與其他姑娘害羞時的表情一般無二,葉爾羌往往都看癡,有時忍不住輕輕伸手摸一下她紅紅的臉蛋,李廣羞得輕啐一口,伸手在他的臉上輕輕柔柔地“啪”地一巴掌。葉爾羌感到這是世上最美妙的耳光,那柔柔的感覺,那脆脆的聲響,真是讓人永遠難忘!
有一次,葉爾羌問李廣:“這麼時間不見,你想我嗎?”他本以爲這樣輕佻的言語一定會招來那美妙的耳光。可李廣只輕擡妙目,長長的睫毛眨了眨,竟羞答答的點了點。兩人說話時正在聚仙樓的頂層雅間裡喝酒,爐火暖暖的,李廣的神情倦倦的,臉紅紅的,在爐火映照下格外迷人,葉爾羌心中激情盪漾,忍不住撲過去,抱住李廣,就想親她的小臉,李廣絲毫沒有防備,被他抱了個正着,羞得驚叫了一聲,本能地雙臂使勁,將葉爾羌扔出老遠。葉爾羌沒有貪到便宜,卻被扔了個四腳朝天,於是索性躺在地上,嘆了口氣,懶懶地說:“你們漢人真是奇怪,明明心裡喜歡,卻還守着那些假猩猩的禮義教條,那裡象我們樓蘭人,民俗敦厚純樸,敢愛敢恨,即使是朋友,姑娘和小夥一樣可以牽手、擁抱!”
李廣微低着頭,胸口還一起一伏,顯然十分地緊張,她扭頭看窗外的弦月繁星,默不做聲。葉爾羌手腳並用爬了過來,倚在李廣的身邊,歪頭調皮地看着她漂亮的眼睛,李廣假裝不知,靜靜地望着窗外,忽然歡快地叫了一聲,“快看,是流星啊!”
葉爾羌應聲望去,果然一道流星劃破天空,“流星有什麼好看的?”葉爾羌說道。
李廣還是一臉興奮,說道:“小時候我阿孃告訴我,看到流星時許個願望,那麼這個願望就能夠實現,你快許個願吧?”葉爾羌見她如此興致,也不好掃興,只得閉上雙眼,雙手合什,做虔誠狀,片刻後睜天眼睛,李廣饒有興趣地問道:“你許了個什麼願,快告訴我!”
葉爾羌想了想說道:“我的願望就看見你穿上漂亮的衣服,變成一個姑娘。”李廣一聽,就象被人潑了一盆冷水,興致全無,默默地扭過頭望着窗外。
“怎麼,你阿爹不願意你做個姑娘?”葉爾羌小聲問道。
李廣點了點頭,又匆匆搖搖頭,顯然心裡沒有主意,“我也不知道,他得知我被人識破後,並沒有責罵我,只是整日裡面色憂愁,唉聲嘆氣,我知道我讓他真的很失望!”
“可是這也不能怪你,你一天一天長大,即使不被我識破,也會被別人識破,記住,紙是永遠包不住火的!”
李廣聽完神情輕鬆了很多,只嘆了口氣說道:“也許你說的是對的,可是現在我也不清楚自己應該做個小夥子,還是做個姑娘,也許這已經不重要了!”
葉爾羌一聽猛然抓住她的肩膀,使勁搖晃了幾下,大聲說道:“你錯了,大錯特錯,這很重要,非常重要!”
李廣被他搞得十分迷感,問道:“爲什麼?”
“你還不明白嗎?我喜歡你,我要娶你,我要你做個姑娘!”葉爾羌大聲說道,趁着李廣驚愕之際,使勁抱緊了她,瘋狂地吻住她的脣,李廣掙扎着,卻顯然那樣無力,最後她身體慢慢放鬆了,停止了掙扎,羞怯怯地合上了眼瞼,享受着激情的溫存。
忽然,她猛地將葉爾羌推開,自己退縮到牆角,雙手捂着眼睛,輕輕地抽泣。葉爾羌見此情景,也不知所措,他輕輕地湊過去,掰開她的手,只見李廣淚眼朦朧,“爲什麼?我是個男人,怎麼會這樣?”說着,跳起來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