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爾羌腦筋在飛快地轉着,想着脫身之策,見克里雅動了真情,心中有主意,假意十分感動地說道:“我縱使有千錯萬錯,可我對妹妹的情是真的,請你原諒我這次好嗎?”
克里雅淚眼朦朧,卻執意搖着頭說:“你休要再花言巧語欺騙我,什麼真心愛慕,都是你的謊言,你想利用我接近夫人和殿下,達到你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是我並不是想害他們呀!”葉爾羌急忙說道。
“哼,你還在騙我!”克里雅說道:“你現在就和我一起去見殿下,把這件事情說清楚,你敢嗎?”她見葉爾羌呆立在那一動不動,默不做聲,苦笑着接着說:“你不敢吧,因爲你怕揭穿你心中的秘密!我從小是一個孤兒,流落街頭,是殿下可憐我,將我領到府中,我就一直在府中長大,這裡就是我的家,殿下和夫人就是我的親人,我就是萬死也難以報答他們的恩情,如果有人想害他們……”說着將目光轉向葉爾羌的臉,眼神堅毅無比:“那我決不答應,即使,即使那人是我深愛的人,我也決不姑息!”
葉爾羌見此計不成,心中又生一計,一把拉住克里雅的手說道:“妹妹你這是何苦呢?縱使我有千錯萬錯,但一切可以重新開始,讓我們馬上離開這個事非之地,找一個沒有人煙的地方,共同過我們自己的生活!”他故意在這最後一句話上加重了語氣,果然看見克里雅的眼中閃爍着憧憬的光彩,可是轉眼又象肥皂泡一樣消散了,只聽她從牙縫裡迸出幾個字:“你休想再騙我!”說完轉身向門外走去。葉爾羌急忙追了上去,在迴廊上追上了克里雅,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乞求着說道:“妹妹你不要走,你聽我說!”
“你放開我!”克里雅嘴裡說着,使勁掙扎着,兩人就這樣扭打着,一齊掉進泉水中。克里雅驚叫了一聲,更加使勁地掙扎,水只有齊腰那麼深,葉爾羌站在水中,飛濺的水花直撲面而來,倒使他的頭腦慢慢冷靜下來,一個惡毒的念頭從心裡升起,他抓住克里雅的頭髮,將她的頭使勁摁到水中,他看見克里雅渾身痙攣着,拼命地掙扎,心裡又是害怕,又是憐惜,可他還是狠狠心,使勁摁着克里雅的頭,直到一切變成了死一般的沉靜。他這才低下頭,看見克里雅的屍體頭衝下,呈大字形漂浮在水中,一方白色的絲帕不知從那裡冒了出來,飄在她的身旁,這正是葉爾羌昨天送給她的禮物。葉爾羌將那絲帕拿在手中,一股壓抑已久的悲傷忽然暴發,他不住地撕扯着自己的頭髮,蹲下身去,將頭埋在水中,任憑淚水在水裡奔流。
過了許久,他的心情在逐漸平靜下來,他急忙從水中跳出來,從房後找來一把鏟子,在假山後面一個最隱密的地方挖了一個坑,這裡雜草有齊腰深,而且被樹陰遮蔽,十分昏暗,從來沒有人到這裡來。他將克里雅的屍體放在坑中,忽然象想起什麼似的,從夫人的房中找來幾樣首飾,放在克里雅的屍體旁,良久注視着那張蒼白的臉,嘆了口氣說道:“其實我並不想殺你,都是你逼我的,希望你不要怪我,如果有來生,我一定加倍地還你!”說完將那方絲帕蓋在她的頭上,然後填好土,用一些荒草作僞裝,從外面看不出一絲痕跡。他這才放心離去,最後關閉了暗室的門,抹去一切活動過的痕跡,從原路出了怡心園。他忙了大半天,溼透的衣服已經全部幹了,此時後花園還是空無一人,他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到了柳樹下,心裡怦怦直跳,他不禁默默地問自己:“天哪,我都做了些什麼?”
接下來是漫漫的長夜,葉爾羌一閉上眼就看見克里雅那張蒼白的臉,那張白色的絲帕象雲一樣在他的腦海中飄來飄去,他無數次地從噩夢中驚醒,後來索性從牀上爬起來,在屋中踱來踱去,想着明天可能發生的事情以及對策,好容易盼到了天亮。他早早地就吃了飯,來到後花園,一邊拔草一邊注意着周圍的一切。
太陽剛剛升起來,王子和夫人的馬車就急匆匆的趕了回來,沒的人都不知道什麼原因,可葉爾羌卻心明如鏡。他看着王子扶着夫人匆匆地進了怡心園,不一會管家庫勒也匆匆走了進去,很長時間纔出來,只見面色陰沉,行色匆匆,趕忙將所有的僕人丫環召集到後花園。
“你們誰知道克里雅在哪裡?”管家問道,衆人不知道何事,先事一陣沉默,後來一個守門的僕人答道:“昨天中午克里雅匆匆忙忙地進了府,後來再沒有看見她出去!”
“還有誰看見克里雅了?”管家庫勒注視着衆人問道。見沒人回答,目光落到了葉爾羌的臉上,說道:“昨日我安排你在後院巡視,你可看見克里雅?”
葉爾羌自然早已想好了答案,脫口回答道:“中午的時候我看見克里雅急匆匆進了怡心園,好長時間沒有出來,後來我睏倦了,就在柳樹下睡着了,其它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廢物一個!”庫勒嘴裡罵着,然後衝着其他人說道:“克里雅昨天中午回來後就失蹤了,你們大家眼睛都放亮點,要是看見她的影子趕緊報告!”衆人齊聲答應,然後散去了。葉爾羌正要離去,管家忽然叫住他說道:“殿下有話要問你!”說着領着葉爾羌徑直向怡心園走去,葉爾羌的心裡一路忐忑不安,以爲自己的言語有什麼漏洞。到內廳中見到了喬格里峰王子,見他面色祥和,語音輕柔,與往常並沒有什麼不同,這才稍微有些放心。
王子聽完管家庫勒的報告點了點頭,問葉爾羌:“聽管家說你是最後一個見克里雅的人,當時你可注意到她神色如何?”
葉爾羌未加思索就答道:“當時小人坐在柳樹下,離怡心園有百步遠,所以克里雅的神色並沒有看清楚。”
喬格里峰點點頭又問道:“那克里雅在怡心園中呆了有多長時間?”
“小人慚愧,當時她進園子大約一炷香的時間,我就睡着了,所以具體的時間不大清楚!”
“看來你的確知道的不多,你先到一旁去伺候吧!”王子說道。葉爾羌十分識趣,就隨手給王子沏了一壺茶,耳朵卻樹得老高,聽着王子與庫勒的談話。
“克里雅從小就是孤兒,一直在府中長大,沒有其他的親人,她到底能去哪裡呢?”王子說道。
“聽夫人說丟失了幾樣首飾,會不會是克里雅偷了首飾逃走了呢?”庫勒說。
王子未置可否,從懷中掏出一物,說道:“這是我從迴廊上撿的一隻耳環,夫人已經看過,說這是克里雅之物,可是那回廊是通往假山泉水的路,並不是去園門的路,她的耳環怎麼會在那裡呢?”
王子的聲音很輕柔,可卻將葉爾羌嚇了一大跳,手中端的茶壺差點掉到了地上。他知道那隻耳環一定是和克里雅廝打時掉落在迴廊上的,可自己怎麼那麼粗心,沒有發現呢?幸虧王子和管家在專心對話,並未注意到他的神態,葉爾羌趕緊穩住心神,接着聽下文。只聽管家庫勒說道:“也許這克里雅拿了首飾不敢走正門,從迴廊翻過假山逃走了!”
王子點頭同意,忽然又嘆了口氣說道:“我怎麼也想不到事情會是這樣子,那克里雅從小在府中長大,沒想到爲了幾件首飾竟背叛了我,而夫人昨天還擔心她的安危一夜未眠,想想真是讓人寒心哪!”
“這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要不小人派人去報官,將她抓回來問罪,殿下以爲如何?”
王子聽完擺擺手說道:“既然事已至此,爲區區幾件手飾興師動衆,也未免太不值得,我看此事到此爲止,以後不要再提了。對了,你再挑選一名可靠的丫環來服伺夫人。”庫勒答應一聲,施了一禮正要離去,卻被王子叫住:“你且等等,我還要其它的事問你!”說着轉頭吩咐葉爾羌:“我有些餓了,你到廚房去拿些點心來!”葉爾羌答應一聲走了出去,因爲喬格里峰對那件事情已經下了定論,他心中的一塊石頭也就落了地。
等葉爾羌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喬格里峰王子忽然開口問庫勒:“你認爲葉爾羌是否和克里雅失蹤這件事情有關係?”
管家庫勒一愣問道:“難道殿下懷疑他?那麼剛纔的話您是故意說給他聽的?”
“不錯,我懷疑他的原因有三點:第一,人人都知道他一到府中就和克里雅的關係非常好,而且他昨天就在後花園,他對克里雅的行蹤不可能知道的那麼少。第二,你是否發現,我們問他的問題他都不假思索,回答的十分乾脆,看似從容,我到是覺得他早已知道一些事情,已經想好了應對之策。第三,我剛纔說到克里雅耳環的時候,偷眼觀看他的表情,見他十分慌張。還有,你不覺得他的神色十分疲倦嗎?一定是昨夜失眠所至,可什麼事情會使他失眠呢?憑此這些疑點可以斷定,他一定和這件事情有關。”
“殿下英明,我馬上將他抓起,嚴刑拷問,不怕他不說出實情!”
“這倒不必,我們沒有真憑實據,草草行事,難以服衆,再說他既已有了準備,想必你也問不出什麼東西?”
“難道是他和克里雅合夥偷了夫人的首飾,可是他爲什麼不一塊逃走呢?”
“如果他只是爲了財物,那倒好辦了,如果……”喬格里峰說着,思索片刻,對管家說道:“你要時刻注意葉爾羌的行蹤,有可疑情況馬上報給我,千萬不要走露風聲,也不要打草驚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