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時間,聖女都完全沉浸在無比的痛苦之中,爲了她的人民,爲她的親人朋友,也爲了她的愛,她痛哭了很長的時間,這才止住眼淚,暗暗告誡自己一定要堅強,發誓不再輕易流淚。當黎明第一道曙光來臨時,聖女發現自己的心情好了許多,她不再傷心,她要起來戰鬥,爲了人民,爲了親人和朋友,於是她想到了逃走。她起出屋門,發現房屋四周不遠處都派了士兵把守,看來柯亞已經有了準備,無奈她又回到房中,思前想後地想着逃跑的方法。
一直到了黃昏時分,她聽見院中傳來雜亂而沉重的腳步聲,疑是柯亞王子到來,於是趕緊關上房門,還插上門閂。腳步聲果然來到門前停了下來,她聽到幾聲含糊不聽的呼喚聲:“妹妹,快開門!”果然是柯亞,似乎還喝了很多酒,舌頭都不太靈活了。
聖女心中害怕,也不出聲,柯亞呼喚了幾起不見動靜,忽然猛然一下將門撞開,人也隨即撲倒在地上。他慢慢爬起身,踉蹌地朝聖女走來,一股濃烈的酒氣傳來,他手中還握着酒壺,未到近前,先醉語說道:“這匈奴的酒就是烈,我剛喝了幾壺就好似醉了!”說完,目光停留在聖女的臉上,他的雙目盡赤,臉已經成了醬紅色,聖女從未見他喝這麼多酒,心裡害怕,問道:“你,你要幹什麼?”
“妹妹真美啊!你美麗的面孔就象美酒一樣醉人,我看上一眼忘記了一切煩惱,我只要每天能看到你,讓我死都願意!”說着又踉蹌着向前走了一步,聖女已經退到了牀邊,手觸到了枕下的匕首,在這一瞬間,她的心如驚濤駭浪般翻騰着,但是最終她還是放開了匕首。這時柯亞已經來到了身邊,顫抖地伸手想去撫摸聖女的臉,聖女閃身躲開,人已經被逼地坐在牀上。
“妹妹怎麼這麼害羞啊!你就當今天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吧!”說着又伸手過來,“你快滾開!”聖女尖叫了一聲,已經躲無處躲,藏無處藏,柯亞伸過來的手正好碰到她的前胸,她感到一股從未有過的感覺傳來,全身都爲之顫抖,之後身體彷彿酥了一般使不出力氣,她感到柯亞的身軀向他壓了過來,她奮力想推開,卻怎麼也無法推開,想大聲叫喊,嘴脣被兩片溫熱的東西給緒住了,發不出一絲聲音。
她彷彿掉進了泥淖,拼命掙扎,奮力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卻在溫軟中越陷越深,彷彿又飄上了九霄雲外,身輕如葉,隨風四處飄遊,又一刻,她彷彿掉井黑暗的深淵,全身被痛苦地碾壓着,喘不過氣來……
柯亞王子從酒醉中醒來,一切都結束了。他看見聖女縮在牀上,頭髮蓬亂,衣服已經被撕成了條狀,勉強能遮住玲瓏的身軀,她臉色紅潤尤未退卻,只是目光呆滯,彷彿還沒有從驚夢中醒來。柯亞大驚明白已經發生的一切,悔恨不已,跪倒在聖女的面前,“妹妹你原諒我,我喝醉了,實在無法拒絕你的美麗,才做出這種事來。不過妹妹你放心,我會娶你的,一定會的!”
聖女嘆了口氣,目光十分鎮靜,說道:“你玷污了我的清白,卻還在這裡找藉口!我生平第一次這樣痛恨我的美麗,它讓我的一生都蒙上了恥辱,你休想再以此爲藉口玷污我!”說完,忽然從枕下拿出匕首,刷刷兩下,頓時血光迸現,在她美麗如仙女般的臉上出現了一個交叉的十字,那皮肉翻卷成溝狀,裡面還住地向外淌着鮮血。
柯亞慘叫一聲,向後跌倒,彷彿那兩刀是劃在他的臉上,嘴裡還不住地嚎叫着:“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正在這時,門忽然被撞開了,衝進來一人,驚懼地打量着發生的一切,也接着慘聲叫道:“神佛啊!這不是真的!”接着人也跌坐到地上。聖女和柯亞都驚異地望着來人,原來是弘法,正坐在地上,面色慘然,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半天才說出話來:“女兒啊!我已經準備好了一切,讓你從密道中逃走,誰知還是來晚了!”說着又轉向柯亞:“殿下,你已經鑄成了大錯,將悔恨終生!”
柯亞王子一聽衝過去,抓住他的領子,將他從地上拽起來,急忙追問道:“你說什麼?我鑄成了什麼大錯?”
弘法雙手合什說道:“神佛啊!我雖然在你的面前發過毒誓,可我現在不能不把真相說出來,因爲我不能眼見着這樣的慘劇再發生了,要懲罰就懲罰我吧!”說完,推開柯亞的手,慢慢跌坐在地上,定了定心神,說道:“這一切都要從十八年前說起……”
書接前文,吉拉克和迪娜正在宮中花園暢想着美麗的未來,忽然有人來報,樓蘭王駕崩了。雖然父王早已臥病於牀,但畢竟父子情深,猛然聞聽噩耗,吉拉克如被雷擊,踉蹌幾步差點栽倒。迪娜趕緊扶住他,“二哥哥,人死不能復生,你要保重啊!”吉拉克擦了擦淚水,顧不上和迪娜打招呼,隨那通告之人匆匆去了。
到了下午時分,樓蘭城貼出告示,告知臣民樓蘭王駕崩的消息,同時宣佈三日之後下葬,一月之內爲國喪,所有臣民不得穿紅掛彩,婚禮、生日、壽辰等各種喜慶儀式一律不準舉行。一時間,樓蘭城好多絲綢鋪子關了張,很多店鋪和家門口的紅燈籠也都失去蹤影,人們不敢大聲嬉笑,生怕被人抓住把柄,惹來災禍。
葉爾羌也已經得了這個消息,當時他和李廣剛剛分手,來到孔雀河橋,聽人們在紛紛議論着這個消息。暗自高興,心想道:“大哥真是洪福齊天,剛逼走了喬格里峰王子,國王就駕崩了,看來不久就能登上王位了!”心中一高興,嘴裡邊就哼着小曲,剛走兩步,忽然聽到有人喊道:“快看,有人要跳河!”人們一聽十分好奇,一起向橋的北頭涌去。
葉爾羌閒來無事,也擠過去看熱鬧,他擠進人羣向裡一看,吃了一驚,見一名男子面色木然,已跨過了橋的護欄,只要向前邁一小步,就會跌進河,這人一身青衣,身材瘦俏,不是三弟又是誰呢!
葉爾羌衝過去,一把抓住和靜的臂膀,然後向四周的人羣笑着說:“這是我兄弟,他是和大家開玩笑,大家散了罷!”看熱鬧見好戲這麼快散了場,就散去了,有好事者嘴裡還嘟囔着,“還有拿跳河尋死開玩笑的,真是稀奇!”待人羣散盡,葉爾羌一把抱住和靜的腰,把他拖到護欄裡面,兩人一齊跌坐在橋面上。
“三弟,剛纔還好端端的,怎麼現在就尋死覓活的?”一連問了幾聲,和靜不回答,只是神情呆滯,嘴裡喃喃說道:“她死了!她死了!”
“誰死了?你快說啊?”葉爾羌急切地搖晃着他。
和靜也不理會,說道:“她死了,我也不活了!”說着,猛然站起身,又要往橋欄跨去,葉爾羌大急,抓住他的衣領,一邊幾個大耳光,打得和靜跌坐在地上,“我們樓蘭人最看不起輕生的懦夫,你爲什麼要再三輕生尋死呢?”
和靜把頭埋在胸前,低聲哭了起了,許久在擡起淚眼,斷斷續續說道:“我派去的人剛纔回來了,說我那愛人早在兩年前就去世了!”葉爾羌一聽此言明白了一切,心中也十分惋惜,和靜又哭了一陣說道:“她死了,我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我活着還什麼意思?”
“三弟,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樣勸你,我小的時候是個孤兒,受盡人的屈辱,也曾不止一次想過一死了之,但每一次我都告誡自己,不管遇到什麼樣的困難,都一定要堅強,因爲我相信,只要活着就會有很多有意義的事情去做!”和靜聽到此,止住了哭聲,默默望着潺潺的流水。“三弟,你是信佛之人,你如此懦弱佛會原諒你麼?”
一聽到佛,和靜的眼睛裡閃爍着星光,嘴中喃喃說道:“也許無名主持說得對,我真的和佛有緣!”說完,他站起身,和靜還不放心,一把抓住他,和靜慘然一笑說道:“二哥,你放心,我不會再尋死了,我要去走屬於我自己的路!”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任憑葉爾羌在後面呼喚。
三天之後,樓蘭王下葬,舉國齊哀,吉拉克跪伏於地,痛不欲聲,葬禮結束後,有人把他扶了起來,併爲他擦乾淚水。這時主持儀式的無名主持走了過來,雙手合什,誦了聲佛號說道:“陛下已歸極樂,殿下要節哀,最好早日舉行登位大典,以安定民心。”
吉拉克點點頭,卻看見和靜站在無名身後,已然落了發,身着僧衣,大吃了一驚,用手指點着,卻說不出一句話來。無名自然不知其中緣由,就說道:“我來爲殿下介紹,這是我新收的徒兒,法名弘法,我對他寄予很高的期望,希望他能將我樓蘭佛法發揚光大!”
吉拉克顧不得許多,一把抓住和靜的手,把他拉到旁邊的一片樹林中,衆人都驚得瞠目結舌,誰也不知道殿下和這個僧人有什麼關係,卻沒人敢去詢問。吉拉克見四處無人,劈頭就問:“三弟你這是爲何?”
和靜就把事情的經過簡單說了一遍,雙眼裡含着淚光,說道:“她死了,小弟萬念俱灰,現已以身許佛,法名弘法!”
吉拉克聽完心裡也十分傷心,抓住和靜的手說道:“我不要出家爲僧,高官厚祿、金錢美女,只要你說一聲,大哥都給你,你千萬不要一時想不開,作了和尚,會悔恨終生的!”
“大哥,我想得很清楚了,她死了,和靜也隨着死去了,現在只有僧人弘法,立志一生獻於我佛,把樓蘭佛法發揚光大!”說完,扭頭離去,吉拉克的淚水又一次模糊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