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亞見四處人員衆多,於是擺手制止他,揮手讓左右退下,然後才急忙問道:“你說糧草出了什麼問題?”
“昨日裡得到快報,押運糧草的軍隊在路上遇到了特大的沙暴,糧草幾乎損失殆盡,請元帥趕緊想法子!”
“廢物!”柯亞氣急罵道:“一羣廢物,押運糧草竟然出了事情,到時三十萬大軍缺了糧草,還不把你們一個個活煮着吃了!”
“元帥息怒,此乃天災,人力難以抗拒,還是快些想辦法爲上策!”
“軍中糧草還夠維持幾日?”
“還可以堅持三日。”
“那重新調糧草需要多長時間?”
麥高提想了片刻,回答道:“如果從國內調糧最少也需要一月時間,恐怕來不及,還是就近想辦法徵集糧草是上策!”
柯亞王子想了想說道:“傳令讓南王速速準備糧草,星夜運來。”
麥高提回答說:“恐怕不行,上午玉龍將軍死後,他的親信已經快馬回去給南王送信,想那南王痛失愛子,怎麼還會供我們差遣?”
柯亞聽完點點頭,來回走了幾趟,終於下定決心,說道:“傳令下去,將全城的糧食、牲畜都收繳過來,集中在月神寺,全部作爲軍糧。”
“那百姓沒有糧食還不起來造反嗎?”麥高提說道。
“凡是不交出糧食和牲畜的,把全家一律殺掉,這樣不正好能節約糧食嗎?”柯亞說着臉色陰森可怖,眼中都放射着兇光。
柯亞從府中出來,天色已經黑下來了,他穿過廣場,徑直朝王宮走去,看門的早已換上了十幾個全副武裝的匈奴兵,見他進來,趕緊躬身施禮。柯亞王子也不理會,徑直向裡面走了進去,沿路上遇到的宮女們一臉驚慌,紛紛拜伏於,不敢正視。
他心感到了一絲滿足,對無上權力所帶來的快感的滿足。他一路走過去,一直來到後宮,這裡是王后居住的地方,他已經下了命令,任何人都不允許驚擾,所以一踏進後宮十分寧靜清爽,一路上聽着小蟲兒在花叢間鳴叫,風吹花木發出輕輕的沙沙聲,其餘的就只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
進了王后的寢宮,有一名宮女趕緊跑進內房去稟告,不一會,王后從裡面快步走了出來,見是柯亞,淚水馬上就噴涌而出,柯亞上前施禮,叫了聲“母后”,也禁不住淚雨潸然,哭了片刻兩人這才擦乾眼淚,王后說道:“你如今回來了就好,你父子雖然反目成仇,但你也不要太爲難於他,他終究是你的父親啊!”
柯亞王子點頭答應,王后接着說道:“只是樓蘭的百姓,無端受到戰爭之苦,多少人家破人亡,你繼承王位後,一定要善待百姓,把國家治理好!”
柯亞笑着說:“母后這麼年吃齋唸佛,修成了一副菩薩般的心腸。你放心,我一定不忘你的教誨,作一個好國王!”兩人又閒談了一會,柯亞話題一轉說道:“母后,孩兒在匈奴國娶了公主爲妻,被封爲附馬,但孩兒還是一心只愛聖女妹妹一人,我想盡快和聖女妹妹成親,請母后成全孩兒!”
王后一聽神情爲之一震,說道:“你既然已經娶了匈奴公主,再娶他人,不怕匈奴國怪罪嗎?”
“這個母后放心,匈奴人生性豪爽,不拘小節,男人三妻四妾那是常事,平常百姓如此,王公貴族也是如此!”
“可是我還是覺得你娶聖女此事不妥!”王后說道。
柯亞王子臉頓時沉了下來問道:“爲什麼我一提到和聖女妹妹的婚事人人都要反對,母后,你能告訴我爲什麼嗎?”
王后思索半天,表情十分爲難,於是只說道:“你不要問爲什麼,只要聽爲孃的話就是了。”
“聽話聽話,你爲什麼每次都要對我這樣說,”柯亞說着,表情十分激動:“我從記事起,母后就整天吃齋唸佛,對我不聞不問,每次見到我總是讓我聽話。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你是否真的關心我,愛我,是否真是盡到了作母親的責任?如今我長大了,想娶我一生最愛的人,你也百般阻撓,這到底是爲什麼?”
王后一聽淚水又一次地流了出來,說道:“孩子,你不要問了,總之聽孃的話,千萬不要和聖女成親,否則你會鑄成大錯,悔恨終生的。”
“不,我只知道不能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那纔會鑄成大錯,我一定要和聖女妹妹成親,誰也不能阻止我。”柯亞堅定地說道,扭頭走了出去,也不理會後面傳來王后的哭泣聲。
第二天色剛剛亮,整個城都亂了起,就象開鍋似的,士兵們城南城北奔跑着,如同穿梭一般,不斷地從百姓家中搬出糧食,驅趕着牲畜,廣場上也熱鬧起來,一隊隊士兵來回奔走,被驅趕的牲畜還不情願的叫着,形成了一支雜亂無章的交響曲。
聖女在府中也聽到了外面的動靜,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差丫環前去探尋,回答也是不知。她心中着急,想自己出去看個究竟,沒有想到剛到府門口就被看門的士兵攔住了,士兵一邊施禮一邊說道:“元帥有令,外面雜亂,局勢不穩,恐怕聖女有危險,請聖女不要離開府門半步!”聖女無奈,只得回去。
再說陽霞,自從小艾克兒死後,她就一直神情恍惚,經常不食不眠,目光呆滯,時常眼前還幻化出小艾克兒或孔雀的影子,屋裡邊經常聽見她時而哭,時而笑,鄰人心裡也十分發怵,不敢靠近她。前些天每天還有克里木來照顧他,最近幾天也看不見克里木的影子了。
今天清晨陽霞早早就起了牀,把小艾克兒的衣物包裹起來,緊緊地抱在懷裡,這樣彷彿又能感覺到孩子體溫,陽霞的思緒又模糊了,彷彿又回到幾年前,小艾克爾靜靜地躺在她的懷裡,聽着她唱着小曲,沉沉地睡去。
正在這時,忽然門前狠狠地跺開了,衝進來幾個凶神惡煞似的匈奴兵,進屋後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四處翻東西,陶罐被砸碎了,箱子也被掀翻在地,家裡的東西被翻了個亂七八糟,只翻出了一點點的糧食,並沒有什麼值錢之物。
士兵忍不住罵了幾句,還不甘心,揮舞着鋼刀惡狠狠地問道:“老東西,家中還有什麼值錢的東西趕緊拿出來,否則,小心你的老命!”話說完了,見陽霞依然目光呆滯,沒有反應,於是悻悻地說道:“原來是個傻子!”
轉身正要離去,忽然看見陽霞懷中緊緊抱着的那個包袱,眼睛一亮,衝上去,伸手就去奪,不料卻被陽霞死死抓住怎麼也不鬆手。那士兵大怒,另一隻手狠狠地打了陽霞幾巴掌,陽霞毫不退縮,雙目盡赤,大叫了一聲:“你放開我的孩子!”說完,一口正咬在那士兵的手上。那士兵慘叫一聲,後退幾步,惱羞成怒,從腰間拔出鋼刀,一刀刺入了陽霞的胸膛……
這種慘烈的情景在城南一件接一件地發生。有一個老漢,本來一家人恐懼地縮在牆角不敢動彈,但見匈奴兵拿走了所有的糧食,還趕走了家中的牲畜,這無疑是斷了全家的命根子。老漢再也忍耐不住,怒吼了一聲,拿起一根木棍衝了出去,就要和匈奴兵拼命,四五個匈奴兵見狀一涌而上,亂刀將老漢砍死,覺得還不解氣,又衝進屋內,將躲在角落在的全家老小一併砍死。城中如同人間地獄一般,到屍體縱橫,血流成河,慘狀讓人目不忍睹。
這時弘法主持在寺中也如熱鍋上螞蟻一般,焦急萬分,見士兵們將糧食一趟趟搬入寺中,還有牲畜一羣羣也趕了進來,把後院堆得滿滿的。就這還不夠,後院住的僧人也被趕了出來,騰出的房子也用於盛放搶來的東西。
同時,弘法也聽說了城中發生的慘案,讓他毛骨悚然,不敢聞聽。他決定去找柯亞王子求情,於是出了廟門,直奔王宮。當時柯亞王子正在望月樓和幾個將軍議事,見弘法進來,柯亞擺手讓幾位將軍離去,四平八穩在椅子上坐定,問道:“大師來此有何事嗎?”
弘法雙手合什高誦佛號說道:“王子殿下,我見士兵大肆公然搶劫百姓的糧食、牲畜和財物,還聽說殺了很多人,我特來向殿下求情,趕緊制止這些殘暴的行爲!”
柯亞輕輕一笑說道:“這也是不得已這事,我三十萬大軍無有了糧草,那樣要是騷亂起來,恐怕城中百姓誰也無法活命!”
“那也不能如此殘害人命!”弘法說道:“別忘了我們進城前的約法三章:一不殘害無辜,二保證經書安全運出,三要饒一人性命,如此約定,難道殿下這麼快就忘記了嗎?”
“我沒有忘記,”柯亞王子冷冷說道:“可是也不用你教我怎樣做,你以爲我很殘暴嗎?我喜歡殺人嗎?我也是被逼無奈才這樣做的!”
“不管怎麼說,殘害生命是要遭天譴的!請殿下不要執迷不悟!”
“你住口!”柯亞怒斥道:“你自己貪圖私利,背叛樓蘭,卻滿口仁義慈悲,真是讓人笑掉大牙,我看你還是趕緊回去面壁懺悔,贖自己的罪去吧。再要多言,我燒了你的經書,毀了你的寺廟,殺光你的門徒,看你還多不多嘴!”
一番話直接擊中了弘法的“七寸”,他面色頓時慘白,冷汗淋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倉皇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