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她心不在焉的和霍霜雨過起招。大家都明白霍霜雨絕對不是她的對手,只要她出手,霍霜雨絕對只有躺着的份兒。
可是她不能出,不是嗎?因爲……呵呵呵呵……
她是手下留情了,可霍霜雨並不是如此,她出手狠戾,招招致命。
她只能勉強周旋,漸漸顯出敗跡,而霍霜雨卻愈發狠戾,她下意識的想要反抗。
她速度快如閃電,劍光火石之間,霍霜雨已然不敵,只要她再出一招,霍霜雨必然會倒下。
薛雅在轉身的剎那,她看到了不遠處的夜尋,看到了他衣袖下因緊張而緊攥的手。
心中猛然一痛。
白錦看到薛雅本來可以贏的,只是在那一剎那,她放下了攔截的招式,任那泛着寒光的利劍刺入她的身體。
她清晰的聽到了利器沒入**的聲音,殷紅的鮮血染透她的衣衫,撕心裂肺的痛意席捲而來,她已無力去分辨。
這些痛又如何比得了心裡的痛,她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捅了一個大窟窿似的,空落落的。
白錦看到那個堅強的女孩一點一點滑落,可她不肯倒下,她用劍拄着身體維持着這個姿勢不動半分。
趁她無力反擊的時候,霍霜雨拔出劍,迅速又向她刺來。
可是在最後關頭,一把飛刀破空而至,彈開了刺來的長劍。
寧月淡淡的說了一句:“都留下了。”
就這樣,寧月保了她一命。
現在她成了真正的暗衛,一個合格的不用再進行篩選的。
可是她與夜尋在一起的日子越來越少了。因爲暗衛除了要保護皇帝的安全,還是執行任務,替皇家掃除一些障礙。
那些暗殺的任務極爲艱鉅,九死一生,她每次回來都會帶着傷,或輕或重。
她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夜尋了,唯一接觸的就是聽別人說,大家都說每次霍霜雨出任務,夜尋都會陪着她。
大家都說霍霜雨很幸福,每次都不會受一點傷,原來夜尋也是那般溫柔體貼的人。
她常常在想,是不是她的劍術太厲害了?是不是因爲這樣他才讓她對霍霜雨手下留情。
他忘了霍霜雨還年長她兩歲,她忘了她只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
再次見到夜尋的時候,是她奉寧月之命殺一個叛軍首領。
叛軍首領也是武功高強,所以她一個人很難完成,於是夜尋和霍霜雨也被派到她這一組,與她一起去暗殺那人。
只是她見到夜尋的時候,彷彿有千言萬語,而夜尋只是淡淡的蠕動了嘴脣,什麼也沒說。
本來這次任務可以順利的完成的,因爲夜尋在,不會有完不成的任務。
只是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他們竟然被叛軍設計了。
叛軍追到的時候,身後是萬丈懸崖,風聲獵獵,吹得衣角上下翻飛,心慌意亂。
叛軍首領一劍向她刺來的時候,她已經受了重傷,無力去抵擋。
就在這時候,有一抹黑影快速的劃過,接着她便被人攬腰抱起。
她聽得一聲悶哼,她驚訝的擡眼,便看到曾經看向她溫情如水的眸子一片血色,有鮮血不停地從那裡面流出來。
她驚呼一聲:“夜尋哥哥!”
她看到他嘴角揚起一抹好看的笑之後暈倒在她懷中。
她驚慌失措的急忙扶住他,一手抵擋着敵人,這時有一柄長槍對着夜尋的後背刺來。
夜尋已然暈過去,無法閃躲,而自己也躲不過。
此時她纔想起這個地方應該是有出路的,記得幾個月前她接到一個任務,在這下面有一個凸起的平臺,有一個山洞。
如果冒險一試,可能還會有一線生機,只是長槍已近,她沒有辦法躲開,只能拼命的往下跳。
她睜大了眼睛,眼看着那槍接近夜尋的身體了,她努力的想要將他扭轉過來,卻是來不及了。
就在她以爲必死無疑的時候,霍霜雨突然撲到長槍前,替夜尋接了那一槍。
一切發生得太快,薛雅愣在那裡不知所措。寒風吹過,冰冷死寂,一片荒涼。
這時霍霜雨口吐鮮血的回頭,死死的盯着她,嘴裡吃力的說着:“帶他走!”
止不住的鮮血從嘴裡涌出,她每多說一個字,就會吐出大口的鮮血。
薛雅搖了搖頭,不敢相信眼睛所看到的,霍霜雨爲了夜尋他放棄了自己的生命。
“走啊!”
淒厲的一聲怒吼終於驚醒了薛雅,她深深地看了霍霜雨一眼,眼中有晶瑩的淚光浮現,她轉身抱着夜尋便跳下了山崖。
索性,他們的運氣還是極好的。
薛雅抓住了半空中的歪脖子樹緩緩地落到了下面的平臺上,她揹着夜尋一步一步的順着通道走了出去。
夜尋的眼睛還在流血,順着清逸的側臉流下,血淚兩行。
薛雅揹着他顫巍巍的走着,她自己的傷亦是很重,每走一步,地方便會多出一個血印。
很多次她想要倒下,可是白錦看着她努力的搖了搖腦袋,咬着牙強迫自己清醒。
她身上揹着的是她的陽光,是她的一切,是她的世界。世界不能倒塌,所以她只能一步一步慢慢走下去。
她能走到今天全是因爲他,所以他不能死,他們都不能死!
她替他找到了一個很好的大夫,可惜他的眼睛卻因爲時間太久而藥石無效了。
夜尋昏迷着,一直都沒有醒來。
薛雅守在他的牀前,忍不住伸手輕輕描繪他蒼白的側臉,她腦中浮現霍霜雨擋槍的那一幕。
她口中吐血鮮血,她讓她帶夜尋走,她緊緊盯着她的雙眼。
霍霜雨,她,死了。
可是這個消息夜尋卻不知道,而上面的叛軍更不可能知道,因爲他們暗衛都有一種藥,平時會藏在舌苔下。必死無疑的時候他們會咬破那藥,然後面容全毀,什麼也認不出。
她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如果她變成了霍霜雨,這樣會不會也就能得到夜尋的愛?
當年輕的大夫再次來到這裡的時候,薛雅拔劍抵着他的頸子。
她冷冷地說:“我聽聞鬼醫大人曾有一種方法幫人改變容貌,我需要你幫我改變容貌。”
那鬼醫不僅不怕,反而詭異一笑,漫不經心地說道:“辦法倒是有,只怕你承受不了這痛苦,生不如死,你可願意?”
薛雅眼神淡了下去,鬼醫冷冷一笑,似有些嘲諷。
只是一刻,薛雅的眼睛忽又亮了起來,眼中滿是堅定。
“我願意,請鬼醫大人祝我一臂之力。”
“好。”他淡淡的笑了,頗有幾分欣賞。
白錦曾聽過鬼醫大人的換顏之術,極其可怕痛苦。
他要用鬼谷的黑色蟲子將臉上的肉生生啃食乾淨,然後分泌出透明的液體,酸蝕透骨,疼痛難言。屆時鬼醫便可執修容刀替那人雕刻一張舉世無雙的臉。
曾聽說有不少女子想要挽回心愛之人而讓鬼醫執刀,可是那些人都在半路上痛苦的咬舌自盡。
可是史上曾有一人成功的挺過去,莫非這人就是薛雅?
果然接下來的痛苦讓白錦都有些接受,不過薛雅並沒有發出一絲*。她只是咬着牙,臉色慘白,汗如雨下。
果然她挺了過來,看着銅鏡中陌生的容顏,她有幾分錯愕。
可是她和霍霜雨的聲音截然不同,沒有辦法,她只能讓鬼醫幫她配置藥物,讓自己只能發出霍霜雨的聲音。
她無力的跌倒在地,爲了夜尋,她終究還是殺了自己。從今以後,她將以另一個人的身份出現在世人眼裡,以後只會是霍霜雨。
而薛雅,永遠的死在了十六歲那年,死在了鬼谷。
她開始模仿霍霜雨走路,模仿她的語調,模仿她舞劍。直到最後,她的身上再也找不出半點薛雅的痕跡了,她終於可以呆在他身邊了。
夜尋醒來的時候,已然是幾個月之後了。當他知道薛雅已經死了的消息,他怔住了。
此後他在屋子裡坐了一天,不言不語,不吃不喝。沉默寡然,薛雅以爲他只是無法接受眼睛無治。
照顧他這幾個月是她一生最開心的時光,因爲她可以光明正大的陪在他的身邊,照顧他。
只是,以另一個女子的身份。
三月桃花盛開的時候,夜尋傷勢痊癒,她帶着他回了暗衛營。
夜尋果然對霍霜雨很好很好,那種她都不敢想象的好如今真的發生在她的身上,只是因爲她換了個身份,這些都有了。
他會陪她一起執行任務,會在危難關頭護她周全。
可是有時候她又覺得不對勁,不知道怎麼的她覺得夜尋對她沒有一絲愛戀。
難道夜尋其實是不愛霍霜雨的?她心裡抱有那麼一絲僥倖,或許夜尋對她……
還沒想完就被自己否認了,自己都覺得荒唐,如果他對自己有那麼一絲……當初也不會想要她去死了。
後來夜尋常常暗自嘆息,有時候坐在那裡出神,許久都不回神,有時候自己已經來了半天了他也不知道。
漸漸地他好像更忙了,他常常出宮,
薛雅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她了,大概有半個月了吧,半個月,他都不曾回來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