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過去了，劉明竹給王東盛打電話，要劉明竹直接到Ａ市，去他家裡議事。王東盛問：“事情是不是有希望了？”劉明竹說：“有希望但也有曲折啊，你必須來，隔空喊話，哪像幹大事的？”
劉明竹把王東盛約到家裡做客，還是第一次。之前，儘管劉明竹經常住王東盛家裡，但王東盛到劉明竹家裡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王東盛一到劉明竹家裡，開口就問“你聯繫得怎麼樣？”
“你哪這麼着急呀，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凡事都有一個過程。”劉明竹說。
“我急有啥用？這事兒的主動權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我只有等。”王東盛說。
“那也不是消極地等待，要挖渠引水。比如說，我市下轄十幾個街道，最近各街道一把手集中學習，研究第三產業的結構，想從優化結構上挖掘潛力，我這個政協副**負責組織學習，要不，你聯繫你們公司，請一個老師來講講課，順帶把項目介紹進來，這樣做不漏任何痕跡，才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劉明竹說。
“對呀，你腦袋瓜子就是比我好使，我馬上向李總報告，把你集中學習的具體時間告訴我，我一定聘請最優秀的老師來爲你們解惑，爲優化第三產業結構把脈。”王東盛說。
王東盛把在A市的消息報告給李凰芹，李凰芹審時度勢，認爲有機可乘，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安排李草兒帶着趙媛媛到A市與王東盛會和，一定要下工夫把工作做紮實。
劉明竹對王東盛說：“我已經通知各街道黨政一把手了，明天上午九點到市政會議一室集中學習，我把你們發來的培訓提綱已經作爲附件下發了。明天就看你們自己的了，我只能把工作做到這裡了。如果再往下做，就帶有目的性和傾向性了。”
“這個我懂，大鵬公司的培訓師是見過世面的，你放心好了。”
其實，每一個項目的直接宣傳，人對人的宣傳已經很不現實了，一般就是利用培訓會議，以培訓的名義把項目巧妙地引進來做案例分析或經驗介紹，是商家營銷操作的慣用模式了，也可以叫營銷手段。
第二天上午九點，李草兒和趙媛媛應邀到會。李草兒到會場一看，一百多個座位座無虛席，劉明竹主持會議，他首先介紹這次培訓會議的意義和作用，指出：“A市第三產業的發展與優化，不僅是企業的責任，也是基層職能部門的責任，首先從我們自身做起，把涉及到機關後勤服務的這個‘拖油瓶’送出去，不要大包大攬，爲此，我邀請到廣州大鵬物業的高級培訓師，爲大家解惑引路，好不好？請大家鼓掌。”
李草兒端莊秀麗的外表，加上字正腔圓、十分標準的普通話，格外引人注目。當她打開PPT的時候，屏幕上出現“企事業機關後勤保障外包的探索”的主講標題。
李草兒說：“各位領導，大家上午好！我叫李草兒，供職於大鵬物業公司，此前是一名電視主持人。”下面忽然有人插話：“知道知道，想起來了，好幾年前，我們經常在電視上看見你。”李草兒點點頭，微微一笑，說：“我現在不是電視主持人了，是大鵬公司的副總。應你們劉**之邀，我們一起來聊一聊屏幕上的話題。”李草兒掃視了一週，繼續不緊不慢地說：“機關後勤服務外包是個啥東西呀，說直了它就是市場經濟社會企業活動中最重要的管理手段和經營方式。大家現在是不是覺得你們機關後勤保障這一塊是個包袱和麻煩，是不是啊？”
“是啊是啊，主要是花時間，要人手。”
“太難搞了，費力不討好，意見一大堆。”
“總認爲管後勤的有油水，機關裡的家屬總想往裡擠。”
“……”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的都是機關後勤這個差事不好做，沒有一個人想出辦法來。李草兒急中生智，抓住機會繼續慫恿道：“隨着機關後勤管理體制的改革和服務的社會化，外包這種管理方式正逐步影響着機關後勤服務。”隨後，她提問道：“你們知道機關後勤外包有什麼好處嗎？”場下議論紛紛，嗡嗡的聲音持續了幾分鐘，突然有一個光頭站起來說：“我個人認爲，機關後勤外包主要就是省事省力少麻煩。”臺下有人鼓掌，稀稀拉拉的。
坐在後排的一個書生模樣的中年人，站起來扯了扯深度近視眼鏡，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個人認爲服務外包是機關後勤管理科學化的內在要求。在我國計劃經濟條件下，由於物資短缺、體制高度集中等因素的影響，機關後勤呈現管理與服務合一、自我封閉的狀態，這種格局既弱化了管理，又制約了服務單位的經營。改革開放都三十多年了，這種格局必須打破，怎樣打破，把機關後勤拿出來外包出去，等於把包袱丟出去，輕裝上陣。”他一說完，剛纔那個光頭大笑，“好你個眼鏡兒，扯了半天，和我說的難道不是一個意思嗎？文縐縐的，這不是扯蛋嗎？啊！”大家鬨堂大笑，場面有些失控。劉明竹馬上站起來維持秩序，示意大家安靜。
會場恢復平靜後，李草兒又說：“剛纔兩位同志說得都對，只是表達方式不一樣罷了。就像兩個男人對所愛之人表白一樣，一個直白一個含蓄，僅此而已，對吧？”李草兒的點評可謂形象，說得大家心花怒放、心悅誠服。有人說主持人就真是不一樣，什麼話只要一到她的嘴裡，就聽着舒坦得很。
李草兒說：“服務外包實際就是機關後勤服務社會化的重要實現形式。這個服務社會化是機關後勤體制改革中的一個重點、難點問題。近幾年來，很多機關進行了一些探索，如有的將原來的服務機構脫鉤轉爲事業或企業單位繼續承擔機關服務，有的在機關物業管理、餐飲服務等方面引進社會力量承擔，還有的機關服務機構走出去面向社會展開服務，都收到了不錯的效果。應該說，這些探索都是機關服務外包的一種嘗試，都是摸着石頭過河的探索之路。不過，現在不需要小心翼翼了，已經有很多地方爲我們提供了樣板，我們可以照搬。我說的樣板，就是把機關後勤發包出去，由專門的物業公司來代管。物業公司實行服務聯盟，在人財物方面進行一城之內的整體優化，統一標準、統一管理，可全面提升服務質量。我這樣說不知道大家聽懂了沒有？”李草兒問。
“我還是將信將疑，一知半解。”一個年近半百的***起來說。
“怎麼可能提升服務質量，我關心的是這個。”另一箇中年男人說。
“是這樣，我們以後勤餐飲服務爲例，機關沒有農場，沒有菜地，沒有養豬場，買米買油也不可能大宗大宗地去買。假如交給我們大鵬物業就不一樣了，我們有幾千畝的農場，農場裡有自種的無公害蔬菜，有養雞場、魚塘、養豬場。牛肉我們可以從北方用火車皮拉來放進冷庫存着，大米和食用油我們也可以用火車皮拉來放進倉庫存着，哪裡需要就往哪裡調配，價格在原來的基礎上會便宜很多，因爲我們沒有中間商，都是廠家直銷過來的。一個機關用料少，價格自然高。我們物業是整合資源的管家，價格自然便宜服務專業。整個服務水準是統一的完整的體系鏈，懂了嗎？”
“這回搞懂了。”
“我也懂了。”
“這樣講我們就搞明白是咋回事了。”
衆人紛紛表態，把問題的實質和來龍去脈搞明白了，李草兒自問自答：“我們來分析服務外包究竟有什麼好處？任何事情沒有好處，肯定不能去做，對吧？”
“沒好處，誰願意去做，那不是瘋子嗎？”
“去做沒好處的事情，那不是吃飽了撐着了。”
“做沒有好處的事情，那一定是個傻子。”
又議論開了，會場又開始失控了。李草兒輕聲咳嗽了兩聲，安靜了。她說：“這個話題，剛纔大家回答了，其實已經有了先例，比如，某市直機關實施集中辦公後，通過全方位的服務外包在後勤服務社會化方面取得了明顯效果。他們依託集中辦公的優勢，將政務中心及住宅區外圍服務項目統一進行了外包：一是將集中辦公區和機關宿舍區的衛生保潔、治安保衛、綠化美化、衛生防疫、垃圾清運等具體服務項目，通過招標全部委託給社會專門機構承擔，減輕了機關辦社會的負擔；二是將信息服務外包，公務用車衛星定位系統的開發使用、部門財務集中結算軟件的研製、安全監控系統的裝備等網絡信息服務全部外包給社會專門機構，配置和技術達到了國內一流水平，節約了財政支出；三是將市政大樓特種設備的操作、維護和保養工作一併委託給銷售商管理，既解決了自身專業管理人員不足、技術力量缺乏等困難，又有效地保證了設備的正常運轉；四是競標引進了醫療、銀行、郵政、商務、票務、餐飲等服務機構，實行服務項目外包，提升了市政中心的整體後勤服務功能，方便了幹部職工的工作生活。某市直機關後勤服務外包的實踐證明，服務社會化不是單純的出租引進，不能侷限於細枝末節和零打碎敲，而是要實施全方位、大範圍的服務外包；服務社會化不是簡單的從社會購買商品，而是要通過服務外包引入市場機制和競爭機制，優化服務環境，提升服務質量；服務社會化不僅是引進服務就了事，而要按照市場原則完善與外包商的契約關係、利益關係和合作關係，建立公平、公正、公開的長效機制。因此，後勤服務社會化的步子邁得大不大，關鍵看服務外包的力度大不大。”
李草兒喝了一口水，望了望大家，說：“大鵬物業爲了把機關後勤外包的事情做好，率先推出後勤服務聯盟，目的是統一標準，機關按照市場準則接受標準統一、行爲規範的服務，不僅避免了服務的隨意性，而且使整體保障服務水平得以提高。從某市服務外包的實踐看，服務外包後，從辦公物品的配備供應、信息網絡的支持、環境衛生的維護到公務接待、班車服務等各個方面，都執行同一個標準、接受同一規格的服務，實現了部門之間的一視同仁，消除了以前部門之間的差距和不公，遏制了各種腐敗現象，幹部職工對服務保障工作的滿意率大大提高了。”
李草兒覺得到火候了，向趙媛媛遞了一個眼色，趙媛媛把隨身攜帶的宣傳資料和意象協議書發到在坐各位的手上。李草兒解釋說：“大鵬物業鄭重向各位承諾，如果我們可以參與競標，我們一定抱着必勝的信心，竭誠爲大家服務。謝謝大家！”
李草兒深深地向大家鞠一躬，會場上掌聲不斷。劉明竹打斷了掌聲，說：“下面還有一點時間，是各位與大鵬物業的老師們的交流時間，十二點鐘，大鵬物業的領導們約各位去吃個工作餐，大家不要客套啊。”
就在這個會議的現場，李草兒先後和十多個街道和好幾個局的領導們簽訂了意向協議。這個收穫實在是太意外了，李草兒簽名的手都籤軟了。吃飯的時候，劉明竹帶着王東盛和李草兒、趙媛媛挨家挨戶敬酒，認識場面上的人。每到一家，只要劉明竹一介紹，李草兒會說：“謝謝謝謝，希望我們長期合作”之內的話，對方不看僧面看佛面，一看是劉明竹帶着的，也回敬說：“我們一定要合作，希望儘快進入實質性操作，早日達成正式協定。”如此云云，有人說酒桌上的話不算話，但在我們這個文明古國，很多事情偏偏就是在酒桌上敲定的。這正是——
生意放進酒杯品，花天酒地生意成。
觥籌交錯笑聲起，笑如波浪情也真。
世上結交須黃金，黃金不多交不深。
近水樓臺先得月，向陽花木易逢春。
碰見熟人好辦事，同學戰友同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