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負已然註定,師無人唏噓感概間,目光環視附近各方人馬分佈。
苦境武林正道與異度魔界人馬邊旁觀山頂戰端,邊虎視眈眈的看着對面,壓逼緊張的氣氛,預示着事態的一觸即發。
“情況很不妙啊!”
北隅皇朝的龍氣被異度魔界的魔龍吞噬,而不是被翳流黑派用來複活教主南宮神翳,有鑑於閻魔旱魃機關算盡也要得到龍氣,可想而知,龍氣對於魔界的重要性勢必非比尋常。
依照師無人的推測,龍氣對異度魔龍的作用,最大可能應該是活化異度魔龍的靈性,使當初被死神之力重創而遭到削弱的能力復甦過來,再不然……那就是師無人就不希望見到的——龍氣能夠彌補鬼族與魔、邪兩族地域的斷層!
當年道魔一戰,異度魔界佔盡上風,死神無端端設計插手,導致天雷之力轟擊,異度魔龍身軀出現巨大斷層,鬼族大軍盡數隨祭壇沉眠不說,地域通道盡毀,如果不是銀鍠朱武自我犧牲,襲滅天來以無上能爲拉住兩截斷層,只怕鬼族棲息的部分早就脫離異度魔龍,飄蕩於異空間之中了。
雖然並沒有跡象表明龍氣可以修復地域斷層,但這個可能並不能徹底排除。鬼族大軍比魔族大軍更加難纏,朱武的小兒子又被冰封,真讓鬼族大軍以及銀鍠朱武在這個時候復甦過來,苦境就只能拱手讓人了。
“螣邪郎、別見狂華、元禍天荒,現身的魔將並無其他殿的人,但也沒有死去的魔刺兒等人,是要將龍氣對異度魔龍的效果隱藏起來,留待致命一擊,還是效果並不足以現在就顯現出來?”
師無人面現糾結之色,如果不能拿捏準異度魔界的底牌爲何,下面的對抗之路就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如今這種局面,貿然出手只會成爲衆矢之的。不如趁此機會,前往瀚海原始林一探異度魔界究竟……
這裡有心向正道的鹿王,鬼樑天下和腦還顛即便出工不出力,但只要太極大師號崑崙還在,前者就不會正面與正道爲敵,再有古道熱腸的金包銀,鼎爐分峰的立場足以令狂龍和異度魔界不敢全力開戰。
相同的道理,鬼樑天下、狂龍一聲笑以及不知具體動向的翳流黑派,亦或者是夜重生,他們都不會任由正道圍攻異度魔界,即便有號崑崙等人壓制大局,暗藏的勢力也仍舊會出現,甚至還會特意造成雙方死傷慘重,獨收漁翁之利局面。也就是說,練峨眉和閻魔旱魃無論誰輸誰贏,這場決戰都不會引發想象中那種慘烈的兩境大戰,只要雙方的領袖沒有腦子生鏽。
“雖然很想在這裡收拾掉狂龍,可惜沒有機會,下次專門堵他好了。”
片刻時間都不耽擱,心中打定主意,師無人足下運轉土遁道法,身影瞬息間便已跨過數百里,往瀚海原始林而去。
武林禁地瀚海原始林,今日已成異度魔界公開的據點。
密林一望無際,枝椏層層疊疊,樹影婆娑,進入其中,入目的盡是數不清的綠色身影和搖動着的枝條。
光明在這裡十分有限,如果不是這裡並不經常有強降雨的天氣,師無人幾乎懷疑自己是否來到了熱帶雨林之中。
踏入密林之中,前進的道路上盡是戰鬥的痕跡。
這三天內,爲配合練峨眉恢復功體,雪鉢五僧淨化琉璃仙境等地,慕少艾和談無慾組織了不少人馬正面進攻此處。這些殘落地面的刀劍、血液,甚至是布條,就是雙方在原始林中戰鬥時留下的慘烈證明。
大概是因爲重點關注閻魔旱魃與練峨眉一戰的結果,異度魔界留守的人並沒有抓緊時間整理戰鬥的痕跡,也沒有趁機將被破壞的機關一一修補好,甚至沒有在林中留守兵力巡邏,可能這時候都呆在據點中正看現場直播呢。
託他們“不務正業”的福,師無人倒是能夠很輕易的分辨出前往異度魔界據點的道路,得以迅速行動。
越是往裡走,戰鬥的痕跡越少,看樣子苦境武林正道並沒有往瀚海原始林內部深入太多,畢竟只是拖延戰而已。
嗡嗡嗡~~
魔界據點在望,隱隱見到稀鬆巡邏的魔兵時,叢林中驟然響起無數蜜蜂飛舞般的輕微聲響。
凝目一瞧,無數飛蟲毒蠱密密麻麻的撲來。
這些飛蟲毒蠱也不知是以什麼秘法培育出來的,種族不同居然還能呆在一起行動,且風中帶有腥味,顯然都是劇毒之物。
“好靈敏的感覺!”
師無人不動聲色,白雲煙真氣運轉,氤氳淡然的霧氣從身上分離開來,須臾時間,人影已無聲無息的徹底散開。
場中只餘下一抹淡淡的霧氣,與森林無處不在的濃密水汽混雜在一起,任誰見了,都絕難看出其中的破綻。
飛蟲蠱毒“嗡嗡~”的飛撲而來,在霧中穿行飛奔,卻沒有尋找到任何可疑的目標,盤旋了片刻,便又全都飛了回去。
同一時間,霧化的雲氣往魔界據點飄去。
魔界火焰城之外,鬼靈火道上鬼火熊熊燃燒,白色的雲氣飄蕩過來,立即染上一層玫霞之色,與四周的火焰混同一體,巡邏的魔兵即便近距離從雲氣身邊經過,也做夢的想不到這焰氣會是入侵的敵人。
進入火焰魔城,師無人將氣息全部收斂起來,以“魔光心法”操縱光線,使自身立於隱身之境,悄無聲息地往城內深處走去。
魔城之內的守備情況遠比外面森嚴,不多時就能見到認真巡邏的士兵經過,手中刀劍明亮,氣息森嚴,一看就是精兵。
師無人不明火焰魔城內部的情形,只能循着氣機往魔氣森嚴濃郁的地方走。
火焰魔城內部的情形並非是人類喜歡的富麗堂皇的結構,而是彷彿開闢在山洞岩石上,到處都是石質做成的建築物,腳下的地面也是石質的,條條曲折的道路通往數處洞穴入口般的門戶,予人一種神秘危險的氣息。
用心感應片刻,師無人挑了一個魔氣最濃郁的地方。
剛開始往那裡行走,路上見到的與來時的其他地方佈置沒有不同,不過越往裡走,見到的魔兵越少,直至完全見不到一個身影。道路兩旁越來越荒野,用石頭精心做成的物體一個不見,滿目見到的竟是自然存在的荒石,還有宛若血肉組成的牆壁,通紅的宛若血肉中的脈絡一鼓一鼓的,彷彿是身處活着的物體內部。
師無人走進****,細細感應片刻。
“生機濃郁,內有精純魔氣,看來這應該就是異度魔龍的身軀內壁了。不知道把它轟破了,是否就是離開苦、集、滅、道四境,漂浮宇宙中了?”
搖頭爲自己的想法笑了笑,師無人繼續往前走。
前方的魔氣越來越重,空間越來越開闊,就彷彿是魔城中走了出來,正往空間開闊山區邁進。
“難道這麼好運,一次性就到了深淵斷層那裡?”
就在師無人這麼想着的時候,前方的道路徹底敞開。
昏暗幽深的光線下,前方赫然出現一道巨大的山體斷層,黑洞洞的虛空之中,一眼看不到另一邊斷層的所在。斷層中間是一眼看不到盡頭的深邃空間,莫名的氣息不斷在下方涌動,給人一種非常危險的感覺。
運足目力往下觀望,隱隱可見稀鬆的光亮。
“好像是星光,唔,這裡看來真的就是深淵斷層。”
異度魔界位於巨大無比的異度魔龍身體內部,而異度魔龍則是遊弋與苦、集、滅、道四境之外的星域,找準機會,隨時對四境下手。其中,魔族位於頭部,邪族位於軀幹,而貴族則是位於尾部,三族通行的道路是魔龍身軀內部本有的通道,理論上講,除了走出魔龍內部,三族少有地方能夠看到外界的星域。
根據師無人所知,符合眼前這種情況且能看到魔龍身體外部情形的地方,就只有被天雷之力從外部擊破的深淵斷層。
換而言之,他真的一次性就找到了目的地。
四周一片寂靜。
任何細微的聲音都不存在,連氣流的涌動聲都察覺不到,就彷彿這裡一切的東西都是死的,不會動的一樣。
不過師無人卻面色嚴肅,因爲他感受得到,眼前平靜如水般的環境裡,其實無聲無息地涌動着某種恐怖的力量,這力量夾雜着天雷的氣息,如同平靜水面下的暗流,無時無刻不再流動着。別說是普通的魔族小兵,就是魔刺兒那種魔族戰將不小心落於其中,不消片刻,就只有淪爲肉糜的下場!
“天雷的氣息……原來如此。”
師無人恍然的點點頭,“不僅僅是通道斷裂,空間本身也被天雷之力擊破,產生嚴重的扭曲,徹底中斷了鬼族與魔、邪兩族通行的道路!”
趁着沒人發現自己,他順着斷層慢慢走着,仔細探查扭曲空間的變化。如果龍氣真的能夠修補斷層,扭曲劇烈的空間本身一定會出現不一樣的變化。
轟!
驀然間,斷層四周平靜如水的力量突然暴動,凝成一股沛然恐怖的魔氣,狂潮般直衝無聲無息前進的師無人。
“行蹤暴露了!”
這一掌來的極爲快速、突兀,但師無人元神強大,反應極快,右臂催動土崑崙真氣,同時廣成道法相輔。剎那間,土屬之力迅速凝聚,變化性質,於三寸之處頓顯厚重巨石,宛如流星飛落般猛然迎向狂潮魔氣。
轟!
驚天動地般的巨響,將死寂的環境打破。
卻見山寨版“石破天驚混元掌”竟在雙方接觸剎那,厚重身軀盡被震的粉碎,魔威無匹,餘勢直逼師無人。
來不及施展身法道法躲避,“斗轉星移”配和“兩儀勢”同時出手,太極圓轉之力週轉流動,頓將無匹氣勁盡數卸開,落入一片漆黑的斷層當中。然後便見到,這股凝練掌力須臾間就被消磨殆盡,不復存在。
“一掌之威如此,是他。”
在閻魔旱魃外出不在異度魔界,銀鍠朱武還在鬼族祭壇睡大覺的時段,能夠一掌將師無人逼迫至此,整個異度魔界也就只有以一人之力常年拉住魔界斷層,不讓兩邊徹底斷裂的登佛魔者——襲滅天來!
“不愧是登佛高手,輕易就發現了我的蹤跡。”師無人事先也預料得到自己恐怕瞞不住這位登佛魔者的耳目,卻沒料到自己竟是還沒看到對方的身影,行蹤就已經先被對方瞧破了。
登佛的魔者,登仙的道者,這些存在都是將自身之道修煉到極致,苦境境界難以容納的下他們的超強存在。只需度過自身劫數,斬卻心中掛礙,即可飛昇六天之界,成佛作祖。
值得一提的是,六天之界的神、佛、仙可不像其他世界,例如天子傳奇中的天帝、大天魔、天妖之類牛皮吹得特響,實際本事差的一逼的傢伙,那都是全面超越以往自我的存在。如果說登仙境的存在全力出手能夠撼動地域最廣大的境界苦境(設定上苦境就是整個地球),那前往六天之界後的他們,最次的存在全力一擊都就能把苦境抹消的渣都不剩!
單看破壞力,遠超華夏人神話中所謂的佛陀、金仙!
不過其實,登仙境這一層次的存在,就已經超越絕大多數的神話人物了,更別提全面蛻變之後了。
“孤身一人深入魔界至此,我是該稱讚你的膽色和手段,還是該譏諷你的無知和莽撞?!”平淡的語氣緩緩傳來,如春風中溫和的聲音中赫然夾雜着輕而易舉就能感受到的邪意,與佛完全無緣的相對存在,卻是與佛完美融合,詭異的令人吃驚。
“可能的話,我希望是前者。”
師無人心中雖驚,面上卻是毫無懼色,白衣無塵,淡然恬靜,一步踏出,身影陡然跨越數裡之地,再一步踏出,又是相同的距離,截然非常相似縮地成寸的神通道法。頃刻之間,人已來到登佛魔者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