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鳴奇的小媳婦過世,給他留下一個十多歲的小妮子。他要上班,還要照顧上學的孩子。
他拙手笨腳顧孩子,就顧不了工作,顧工作顧不了孩子,一頭忙活兩頭亂。偏偏在這時,省廳“微服私訪”,便衣偵查員因小媳婦之事遭到治安科的毆打,此事驚動了省政法委,地委書記,都一級壓一級地打電話要求嚴肅處理。這次不能應付搪塞,只有認真處理。馬上寫報告上報市委組織部給於公安局長撤職處分,安排一般工作,孩子老婆的城市戶口還沒辦成。治安科長被撤職下放到派出所當片警。看守所長、預審科長都被撤換。馬鳴奇本人也在黨內作了檢查。這件事搞得他筋疲力盡,元氣大傷。
處理完這件事,他本想把老孃接來照看家裡,老孃不滿意他和前一個媳婦離婚所以不願意來。小媳婦的老家只有一個老爹,鬍子拉撒,連自己都照顧不過來,更不能指望給他幫忙。
小媳婦去世倆月,有人給馬鳴奇張羅續“弦”。什麼叫續絃?按文義解析,古時把夫恩妻愛說成是琴瑟和諧,比喻老婆就像彈撥樂的琴絃一樣。說白了就是再娶個老婆!可馬鳴奇表面上忸怩說:“我愛人現在屍骨未寒,現在就續絃有點‘那個’,還是等一段日子再說!當然啦,孩子不能沒有個媽!好吧,再說吧!”
實際上,這些人給他介紹的對象不符合他的要求罷了。
這年秋天,小妮子突然發高燒,半夜裡哭叫哀號不止,沒辦法,馬鳴奇只好騎自行車把小妮子帶到醫院看醫生。這天夜裡值班醫生正是川妹子傅碧瓊。她雖是主刀的外科醫生,但對內科、婦科、兒科也是科科精通。她接診作登記,看病人是小孩,姓馬。再看家屬是個大老爺們,像個大官,心裡就打個問號。小妮子連哭帶叫,她就給小妮子打了退燒針。馬鳴奇連聲問得的是啥病?川妹子沒好氣的說:“吃多了,不消化,積食!”接着又給開了藥方,打發馬鳴奇去取藥。馬鳴奇取回藥,看見川妹子摘下口罩正逗小妮子玩,馬鳴奇爲之一愣,好像發現了新大陸。因爲眼前這個大夫長得可比他的小媳婦漂亮多了!個頭雖然不高,但身形韻稱,膚色不是太白,但長的細嫩。鵝蛋臉,五官端莊,頭髮黝黑,說話穩當,毫無作氣。未曾說話,先抿笑在前,說起話來川味十足!他被川妹子的美色和賢淑而折服。
他把小妮子扶上車後對川妹子親切的說:“謝謝大夫!我在市政法委工作,以後有啥事情就去找我,好不好?”
川妹子一聽是政法委,那心裡就像打翻了五味調料,在心裡撲通撲通翻騰。
口裡應付說:“要得,要得!你回去要五個小時喂娃兒一次藥,一樣一次一片!”
看着這父女二人走遠了,川妹子心裡想,這個人是不是害死自己公公、丈夫的那個仇人?如果是他,那老子報仇雪恨的日子就要到了!想起王啓良,越想自己越愧疚。她沒有給他一天好,沒有一天不搗亂。最後把他的小命給送掉了。哎,人爲啥子那麼瞎折騰?一切爲了名?一切爲了利?一切都是爲了自己?現在可好,現在只剩下女兒和自己!到底爲的啥子?
他們把我搞得家破人亡,老子一定要爲死去的人討個說法!
馬鳴奇回到家,把小妮子安頓睡下,說什麼他也睡不着了。開始抽沒頭沒尾的香菸。那時香菸還沒有帶過濾嘴的。馬鳴奇抽菸一天能抽三包。而且是煙尾接菸頭接連不斷地抽。所以他抽菸,菸灰缸裡只有滿蕩蕩的菸灰,最多隻有一支菸屁股。
他抽着煙,川妹子俊俏模樣就在他眼前飄來蕩去。直到困得不想抽菸了,那川妹子的影像還是揮之不去。他得了相思病。他想,不要說她是個大姑娘,就是有兩三個孩子的小寡婦,我也要她!在這迷迷糊糊的思緒之中,最後睡了一覺。
早六點,他昏昏沉沉爬起來,洗漱後趕快去街上站隊買早點。買回早點再叫醒小妮子。等小妮子洗漱完,爺倆這才吃早飯。吃完早飯送小妮子走進學校,他才騎車去市委上班。
上了班,他要先喝幾杯釅茶。喝完釅茶就開始抽菸。秘書熟悉他的愛好,每天早七點就到班,先打來開水,再泡上釅茶,然後纔打掃衛生。
秘書問:“馬書記,今天有什麼重要事安排?“馬鳴奇想一想說:“今天沒有什麼重要事按排,如果外邊沒有什麼大事就不要來請示我,前半夜小妮子發燒、嘔吐,我把她送到醫院,一夜折騰沒睡好覺。讓我去休息間睡會兒覺!”
秘書說:“我知道了,馬書記!”
馬鳴奇來到休息間。這是專門爲市級幹部設計建造的休憩、開高級會議之地。這是一個獨門大院。院牆高,院子大。沿牆種植高大的鑽天楊樹,院內甬路兩邊種着各種奇花異草。院裡蓋一座淡青色尖頂三層小樓。樓裡有大房間、小房間、大小會議室。馬鳴奇在常委小房間休息。小房間安排兩張小沙發牀,一對沙發椅,一部直通電話。房間裡有酒櫃,酒櫃裡擺放着茅臺、五糧液酒。還有色酒、葡萄酒、青島瓶裝啤酒。雖然房間佈置豪華,但那時沒有空調、電冰箱、還沒有彩電。房間只有一臺上海產的華生牌電風扇和上海產紅燈牌收音機。馬鳴奇來到休息間卻睡不着了。川妹子的身影還在他的眼前飄來蕩去,看着眼前的身影心情就激動。心情一激動,引發一個大膽設想:不如給醫院院長打個電話,問問他,那個醫生姓什麼?叫什麼?瞭解瞭解一些情況也好對症下藥。當然,最好是個寡婦!。。。。。。但是以什麼理由開口哪?對,就以忘記了孩子服藥的劑量爲藉口,就這麼辦!
他抄起電話撥通院長辦公室說:“喂喂,你是院長辦公室嗎?啊,對,啊我是市政法委,啊,對,就找你們馬院長!”
馬院長馬少方是馬鳴奇的本家侄子。聽說當大官的叔叔找他,馬上慌了手腳,扔下手中活趕忙接電話。馬鳴奇把夜裡看病之事說了一遍。馬少方以爲“叔叔”對川妹子有想法,他就告訴馬鳴奇,這個醫生可是本院的首席外科醫生。今年三十四歲。只是政治條件不太好,她的公公、丈夫在最近幾年內被政府鎮壓,。。。。。。說到這裡,馬鳴奇心裡一下子就亮堂了。好好!太好了,年齡也好,還是個寡婦。結婚後,再生一個兒子,那不就是大家說的那句話:你的
「孩子」,我的「孩子」,大傢伙的「孩子」嘛。心裡想得真美!但又一想,我可是親自辦理的這兩宗案子,她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不會痛恨我嗎?。。。。。。又一想,一個老孃們家家,只要嫁個有權有勢利的人家,高興還高興不過來吶,還有心想那死鬼?更不用說憎恨我啦!
馬鳴奇怕暴露自己的真實意圖,就開口罵道:“我問你這藥怎麼吃,你爲什麼說這麼多他媽的廢話?如果在班上,把她叫過來讓她告訴我就行了!就這麼辦!”
馬少方想做個好事,誰想好事不成白白挨頓臭罵。
川妹子工作積極,值了夜班又上正常班。馬少方把她從手術檯上叫過來,讓她接電話。那年月打個電話不容易,接個電話也不容易,因爲凡是接電話就意味着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川妹子以爲是老家成都十萬火急來的電話,離開手術檯一邊走一邊想,家裡不會發生大事吧?兩腿哆嗦着去接電話。一接電話,才知是這碼子事,簡單說了幾句“啪”一聲就放下電話罵了一聲“亂彈琴”,返回手術室繼續做手術。
馬鳴奇放下電話,心裡很美,因爲一個電話就把川妹子的一切都問清楚了。他高興,他要祝賀,他打開茅臺酒“咕咚”一聲嚥下一大口,接着又是一大口,三大口後,一仰脖,躺在沙發牀上就睡過去了。馬鳴奇一覺睡到十一點四十分。他爬起牀就下班。那個年代,市政府才配小汽車。市委書記、市革委會主任才配專車,專車就是上海牌老式樣轎車。市常委一級只配北京吉普車。送馬鳴奇回家就是開的北京吉普,開到半路下車買了一斤饅頭、半斤小驢肉、半斤韭黃,回家可以給小妮子做雞蛋湯。沒有老婆做飯,這樣最簡單。
下午一上班,他還是無精打采。因爲沒有要事,他還是去休息間睡覺。
下班回到家,他問女兒:“還難受嗎?”小妮子說:“爸爸,好啦!”馬鳴奇想,你要是晚上還鬧病,爸爸還帶你去醫院,。。。。。。可是,再去醫院就不該人家值班了!
這一夜他又失眠了。川妹子的阿娜身影又攪得他睡臥不安。好容易睡着了,作了一個好夢。夢中,川妹子輕飄飄來到牀前,他拉她上牀,她說:“你沒有老婆,你艱難地帶着女兒,我沒有了男人,我自己帶着女兒,這些苦你也知道了?你也有了體會?可你害死人家的男人你心裡就沒有愧嗎?你要我當你的老婆必須給我男人平反昭雪!”
女子一陣大哭大鬧,把他驚醒了。美事沒成,心中萬分惆悵。雖然是夢,他願意天天都作這樣的夢。細想夢中事,他的心情很沉重,拉開燈,點上煙,猛抽了一陣子。然後走到小妮子牀頭,看着女兒呼吸勻稱的小鼻子,想想和自己受罪的女兒,心中陣陣酸楚,不由得潸然淚下。是啊,沒有母親只是半個家,缺少了父親也不是一個完美的家。當馬鳴奇爲女兒失去母親而潸然淚下時,不知他想過沒有,沒有父愛同樣令人揪心痛苦!
這正是:花想容顏,女想俊俏。
光棍最愛睡懶覺,“二茬子”想把美人抱!欲知後來事,請看第一百零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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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