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話

夏風微涼,葉小天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望着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丟掉了工作,小說也停載了,這讓本來就不富裕的他,一下子變得身無分文。

林藝辭在文藝中心教孩子們舞蹈,而葉小天卻一個人坐在家中,無奈的對着電腦發呆。

他的腦海之中滿是LOL的聲音,也出現了幻覺。

“兄弟,你爲什麼不回來,和我們並肩作戰了?”

一位身披鎧甲,手握巨劍的人說道。

“別傻了,他已經有了新的敵人,不能和我們一起面對了!”

那人的身旁,是一位手握弓弩,披着藍色披風的銀髮美女,女子說道。

“新的敵人?需要我們幫忙嗎?”

手握巨劍的男人臉色堅毅,問道。

“不需要了,他的敵人,叫做生活!”

銀髮美女臉上滿是失望和落寞。

葉小天心中滿目瘡痍,他十分迷茫,不知道究竟該怎麼辦纔好。

他拿起手機,給吳凡打了個電話:“喂?小凡,過的怎麼樣?”

“唉,還能怎麼樣啊,酒店時不時來兩三個人,我快窮的吃不起飯了!”

吳凡在電話那頭嘆息道,聽他的聲音,充滿了滄桑感。

“我也失去工作了,我辭職了。”

葉小天有些頹廢,苦笑一聲。

“什麼?你爲什麼要辭職?”

吳凡在電話那頭大喊了起來,心中很是不解。

“一切都變了,縱橫雜誌不再是曾經的那個縱橫雜誌,主編也不再是曾經的主編。”

葉小天心中除了悲涼的感覺再無其他。

“沒關係兄弟,有時間出來聚聚,咱們一起想辦法。”

吳凡十分堅強在電話那頭安慰起葉小天來。

掛斷電話之後,葉小天甚至去了文藝中心一趟,他看到林藝辭正在教孩子們跳舞,所以葉小天也並沒有打擾他們。

葉小天一個人站在文藝中心的門外透過玻璃靜靜的望着林藝辭,那個女孩,是她最愛的人,他很想給她一個家,可是如今葉小天卻沒有能力。

葉小天轉身離去了,失魂落魄的離去了,他坐着出租車,去到了吳凡的酒店。

酒店的裝修格外豪華,但是卻沒有人住宿,因爲在三環路,除了上班族便是富豪,誰會去住酒店呢?

吳凡一個人坐在服務檯那裡,拿着抹布靜靜的擦拭着香檳。

“來了?你看看你整個人萎靡不振的,走,哥們兒請你吃飯!”

吳凡放下手頭的活兒,笑着朝葉凌天迎面走來,他拍了拍葉凌天的肩膀,安慰道。

吳凡和葉小天在三環路隨便找了一個飯店,只是小飯店罷了如今他們兩個都是失業的人,如何能吃得起外面的飯呢?

葉小天身上的錢只剩下不到一千塊了,這些錢是他的生活費,他必須用這些錢,熬到以後找到下一份工作發工資的時候。

“喂?胖子?我們在飯店呢你也過來吧,好長時間沒有聚聚了,記得把眼鏡也叫上!”

吳凡通了個電話是打給胖子的,他們三人都想見一見眼鏡,可是卻已經和眼鏡失去了聯繫。

“吳凡,你看那人像不像眼鏡?”

葉小天指了指正在不遠處擦桌子的人,他帶着眼鏡,小平頭,看起來格外落魄,衣衫襤褸。

“眼鏡兒?你怎麼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吳凡急忙起身,拉着繫着圍裙,握着抹布的眼鏡兒,來到了他們坐的地方。

“什麼眼鏡?你們認錯人了吧。”

那人低着頭,不敢去看吳凡和葉小天的眼睛,他的眼神躲閃。

“從你一開口就已經露餡,眼鏡,你爲什麼不敢見我們?”

葉小天伸出手,緊緊的抓住了眼鏡的胳膊,明眸之中滿是不解,問道。

“見你們?現在的我,只是一個落魄的飯店服務員罷了,又如何能夠見的起你們?”

眼鏡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淚眼婆娑,抽出一根菸,抽了起來。

胖子也進來了,坐在了眼鏡的旁邊,看到葉小天和吳凡直勾勾的盯着眼鏡,眼眸之中滿是恨意的時候,胖子也已經明白了。

“來,眼鏡,今天咱們兄弟四個就好好的吃一頓飯聚一聚,不要再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情!”

胖子舉起酒杯,吳凡和葉小天也一同起身。

“胖子,我敬您一杯,小天,我敬您一杯,小凡,我敬您一杯!”

眼鏡唯唯諾諾的起身,神情十分不自在他搖晃着手中的酒杯,猛地喝下一口,眼淚止不住的流淌:“我還有事,先走了。”

葉小天心中感慨這個世界,歲月不饒人,一切都已經物是人非,曾經玩的很好的大學哥們,如今見面說話的前面竟然加了一個您。

社會的污濁,金錢和權力的魅力,已經讓這個世界嚴重的變形。

……

五星級大酒店之中,一間包間,金碧輝煌的建築,是隻有富家人才能消費得起的地方。

圓桌之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琳琅滿目,色香味俱全的飯菜。

一位有着君臨天下之姿的中年男子坐在那裡,旁邊是一位美婦,他們二人靜靜看着對面坐着的女子。

中年男子的眼中全是恨鐵不成鋼的神色,他呵斥一聲開口道:“小辭,你說說你爲什麼要這樣任性?”

“是啊小辭,你看看你現在穿的,在家裡你就是我們的心頭肉啊,你跟了那小子,還需要你出來工作?難道你真的願意跟着他吃苦嗎?”

柳幼安美眸之中滿是心疼的神色,言辭嚴厲的說道着林藝辭。

“小辭,今天我們回國,就是爲了跟你好好談一談!”

林修語氣格外冷淡,但是嚴父的眼中也露着心疼的神色。

“不好意思,遲到了,叔叔阿姨見諒!”

一位西裝革履,風度翩翩的男子走進了這間包房。

“來,小昊快坐!”

林修笑望着羅昊,眼中滿是欣賞之色。

“叔叔,阿姨,你們好,你好,藝辭小姐!”

羅昊露着和煦的笑容,格外有禮貌。

“既然我們人都已經到齊了,那麼我就說正事了,小辭!”

林修望向正在椅子上上發呆的林藝辭,言辭重重的說道。

林藝辭美眸望向了羅昊,又看了看自己的父親和母親,心中只想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

“小辭啊,你的年紀也不小了,是時候該爲你的終身大事考慮考慮,你看看小昊,年紀輕輕,就是國際舞蹈公司的總裁,他的家庭背景又和你的家庭背景極爲相似,你們兩個人又都是喜歡跳舞的,一定有很多的共同語言,給你們一些時間,多相處相處,把日子定下來!”

林修一口子將林昊吹上了天,臉上露着笑意。

羅昊彷彿在發呆一樣,靜靜的望着林藝辭的側臉。

“爸,我有男朋友,我不會跟他在一起的!”

林藝辭準備起身離去,卻被柳幼安拉住了。

“你跟着那個窮小子,只能吃苦了,我們已經打聽清楚了,他現在連工作都沒有了,又如何能夠給你幸福的生活?小辭啊現在回頭還不算晚。

小昊年紀輕輕,踏實能幹,才華橫溢,家庭條件又好,你跟着他是不會吃苦的,小辭,你好好考慮考慮。”

柳幼安在一邊煽風點火,語重心長的勸解道。

“爸媽,他有工作,他是一位編輯!”

林藝辭急忙反駁道,她想讓父母相信他。

“傻孩子,我們已經問過縱橫雜誌的主編了,今天上午他就已經辭職了,怎麼?難道他沒有告訴你嗎?你現在知道了嗎?他連這麼重要的事情都沒有告訴你,可見他根本就不在乎你!”

林修想要讓林藝辭回心轉意,急忙添油加醋道。

“不,這不是真的,不會的!”

林藝辭顫抖着嬌軀,大喊一聲,起身急忙奔向外面,朝着家的方向跑去。

她不相信那是真的,這一切都不會是真的,葉小天是在乎她的,她堅信這一點。

回到家中,林藝辭急忙大喊了幾聲,發現葉小天根本沒有迴應。

她走進了葉小天的房間,發現開着電腦,但是人卻不見了。

林藝辭坐在電腦前,將他的小說打開,卻發現,已經被停載了。

林藝辭滿心失望,曾經說過要一起完成他們之間的故事,可是小說卻停載了。

林藝辭想要找到紙和筆,告訴葉小天,讓他不要放棄。

可是當打開葉小天抽屜的時候,卻發現了葉小天的化驗報告單。

胃潰瘍和扁桃體炎的這些大字映入眼簾,林藝辭嬌軀一震,心中滿是震驚。

對葉小天的失望鋪天蓋地的捲來,已經深深的在林藝辭的心靈之中紮根。

林藝辭拿着化驗報告單朝着客廳走出,她整個人失魂落魄,對葉小天的信任也漸漸消磨掉。

她很敏感,她以爲葉小天不在乎她了,無論是辭職,小說停載,還是生病的狀況,葉小天沒有一樣告訴過林藝辭。

“哐當!”

林藝辭不小心將茶几上,葉小天送給她的杯子碰倒,打翻在地。

男孩和女孩化成了碎片。

天空灰濛濛的,彷彿聚集着大雨一樣,烏雲蓋頂,雲層之中有着無數條紫色雷蛇,彷彿能夠在一瞬之間傾瀉下來,將這個世界毀滅。

林藝辭絕望了,她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看着葉小天曾經送給自己的項鍊,她美眸泛紅,一道道眼淚順着她如曦若玉的臉頰滑落。

“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我們不能像曾經那樣,我們都變了,小天,或許我真的該好好考慮一下了。”

林藝辭喃喃一聲,她臉色蒼白,眼淚不停的流淌,心如刀絞,那個下午,她哭的撕心裂肺。

回到自己的臥室收拾好行李,林藝辭已經走出了家門,她站在樓下,一個人吹着冷風。

大雨開始了,淅淅瀝瀝的下着,她已經分不清自己臉上的水,究竟是雨點還是眼淚了,她渾身被大雨打溼,站在雨中通了一起電話。

“喂?小天,我走了,你答應過我的事情,你不會去做,我讓你有什麼事情都要告訴我,可是你沒有做到,我知道你心裡沒有我,你根本就沒有在乎過我的感受,小天,曾經的承諾已經不再是承諾了,那些承諾或許實現不了,對不起,我走了。”

林藝辭將這些話告訴了葉小天,她在雨中抽泣,渾身不停的顫抖着,隨後坐上了出租車,靜靜的離去。

“藝辭?藝辭?對不起,你聽我說,藝辭?”

葉小天也在回家的路上,他一個人在雨中狂奔,他想要快一點,再快一點,挽留住林藝辭,好好跟她解釋清楚。

葉小天已經來到了小區門口,他問了問保安,有沒有見到一個女子出去。

保安卻搖頭說沒有,葉小天滿心歡喜的狂奔回小區內。一輛黑色的出租車燈光刺眼,讓葉小天不由得慢下了腳步。

車內,林藝辭仍舊在抽泣,她耷拉着腦袋,無比沮喪。

“小姐,去哪兒?”

出租車司機似乎看出了林藝辭心情十分不好,柔聲問道。

“文藝中心吧!”

林藝辭回答道。

……

葉小天狂奔上樓,回到了家中,卻發現,杯子碎裂了,玻璃片灑落一地,葉小天發了瘋的在兩個房間之中尋找林藝辭,卻發現,林藝辭的臥室已經空了。

無數的恨意涌上心頭,葉小天一拳砸在了玻璃渣之中,鮮血流淌了出來,他卻沒有感到疼痛。

他恨自己,如果不是自己的多想,事情就不會發展到現在這種地步,無論是辭職,生病,還是小說停載,這些重要的事情,葉小天都沒有告訴過林藝辭。

才導致了林藝辭的失望,失望不斷的積累,成爲了壓垮林藝辭的稻草。

葉小天一個人走在大雨之,中電閃雷鳴間,傾盆大雨灑落在他身上,他渾身溼透了,但是葉小天根本找不到方向。

雷鳴響徹,白光照亮了整片蒼茫大地,轉瞬即逝,只是短暫的瞬間。

葉小天臉色慘白如紙,他一路走,胳膊以及手上的鮮血不停地流淌,來往打着雨傘的人用怪異的眼神望着他。

葉小天沒有在意,他心如死灰。

鮮血連綿不斷,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究竟走到了哪裡。

“撲通!”

葉小天眼前一黑,直接倒在了地上。

……

大雨依舊,淅淅瀝瀝的下個不停,當葉小天醒過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竟然躺在醫院的病牀上。

他伸了伸手發現自己的右手和胳膊全被繃帶包紮着。

他又望向四周,馬寒凡西裝革履的站在門外,跟穿着警服的警察交談着什麼。

葉小天坐起身,胃裡是一陣的翻江倒海,老病再犯,葉小天才發現那是無比的疼痛。

彷彿無數的螞蟻在啃噬着他的肉體一般,葉小天心如刀絞,右臂傳來的痛苦直接連在了她的心臟之上。

馬寒凡失望的看着葉小天,那種眼神讓葉小天失去希望。

他站起身,沒有顧馬寒凡的阻攔,一個人冒雨走在大街之上,好不容易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了家中,卻發現小辭竟然已經不見。

“藝辭,對不起,我們能見一面嗎?我想跟你解釋解釋!”

葉小天將這些話以微信的形式發給了林藝辭。

然而林藝辭,並沒有回話。

葉小天一個人頹廢地坐在沙發之上,他抽着煙,靜靜品味着香菸給他帶來的爽快感。

一根接着一根一盒接着一盒,整座房子被葉小天搞得烏煙瘴氣。

他彷彿上癮了一般不停的抽着煙,一刻都不能停下來。

葉小天每抽一口就會咳嗽很長時間,而且每一次咳嗽都會有鮮血流出。

“對不起!”

葉小天深感絕望,除了對不起他想不到任何的詞去哄一鬨林藝辭。

林藝辭依然沒有回話,破碎的茶杯靜靜地躺在地上,電視機上演了一場黑白畫面。

葉小天邊抽菸邊吸着鼻子,眼淚不知不覺的流淌,心如死灰,自責萬分。

大雨仍舊淅淅瀝瀝的下個不停,狂風怒號黑雲壓頂,這個盛夏過的十分漫長,這個夜晚葉小天度日如年。

他靜靜地坐在沙發之上,電視一直在閃爍卻一直是黑白畫面,他打開林藝辭的聯絡方式給她打了一起電話。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經關機,請您稍後再撥。”

手機從葉小天的手上脫落下來,掉在地上,他失落的躺在沙發之上,心中滿是對自己的怨恨。

若是他能夠年少有爲,若是他能夠再勇敢一點,若是他能夠說到做到,有責任感,或許事情就不會發生了。

若是他不怕林藝辭擔心,若是他能夠保護好她的全世界,是不是就不會有現在這種狀況了?

葉小天打開了一瓶酒,那是高濃度酒精的酒,他將這些酒倒在紙杯之中,耳畔又響起了醫生說過的話。

他不能去喝酒,但是這一次他沒有聽醫生的話。

葉小天猛地灌了一杯酒,苦辣辛澀的味道傳入自己的喉嚨當中。

他開始猛的咳嗽,但是酒已經下肚了,他咳嗽的越來越烈,不斷地刻出了鮮血。

葉小天跑到衛生間開始嘔吐,雖然只喝了一杯,但是高濃度的酒很容易上頭。

嘔吐的殘渣物之中夾雜着紅色的鮮血,被小天明白他的病,又犯了。

強忍着疼痛,葉小天躺在沙發之上,他苦澀地笑着,漸漸地失去了知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