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微點公司還真不像虛張聲勢,只要看一下微點公司聘請的律師團,所有香港本地媒體就明白了一件事兒,這下香港法院想躲都不太容易了。
全香港最有名的律師基本都在列,不管是商業還是刑事人家全給一鍋燴了,用不用先放那兒讓你看看,剋星公司應訴不應訴基本也是輸面居多。
合算這兩家投行全資入股微點公司不是奔着殺毒軟件專利來的,而是把矛頭直指剋星公司。這一招高啊,如果能在法庭上把剋星公司先打趴下,讓這家上市公司的聲望一落千丈,市場份額自然也就空出來了。
到那時微點公司再聯手其它兩家殺毒軟件公司把剋星公司的地盤瓜分瓜分,仇也報了、市場份額也占上了,一箭雙鵰!
但這種做法的風險性也非常大,因爲這麼玩很明顯給政府添了麻煩,以後政府還能不能正眼看微點公司就是個大問題。
殺毒軟件不像別的軟件,政策性非常重要,光靠普通用戶根本就做不大,利潤最大的一塊是商業用戶和政府採購,如果得罪了政府後果可想而知。
可不管後果如何,要想活下去,微點公司也只有這個辦法可用,這一點應該是大家的共識,同時也能理解。你都把人家逼到死路上了,還不能允許人家破釜沉舟和你玩命啊。
於是周川和周家就成了這件事兒的核心內容,假如沒有周川的胡作非爲、沒有周家在背後撐腰,微點公司犯得着冒這種風險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那周川和周家在這個案子裡到底扮演了什麼角色呢?是微點公司急眼了亂咬、是王旭和周川因爲剋星公司所有權之爭結下了私仇、還是微點公司確實被故意冤枉?只要把這幾個問題搞清楚,一切就都明白了。
可是怎麼才能把這些問題搞清楚呢?不管媒體怎麼炒、民衆怎麼議論,真像都不會自己蹦出來。媒體放出來的那些資料和照片只能算一部分未經證實的傳聞,到底能不能作爲證據、能證明什麼,唯一的途徑就是依靠公檢法部門。
但香港法院率先做出了答覆,拒絕!理由是微點香港分公司不是訴訟主體,而總公司的註冊地點在京城、案發地也是京城、被告還是在京城,香港法院沒有管轄權。換成一句大白話就是,微點公司找錯了廟門,不管香港法院願意不願意受理這個案件,它都不能受理。
其實黛安也沒打算讓香港法院來受理這個案子,能請來那麼多知名大律師助陣,當然應該知道去哪裡告狀。她這麼做只是在充分利用輿論,通過香港法院的司法解釋,把大衆的關注點全引到京城去,這比任何一家媒體瞎分析都值得信任。
那這一招管用嗎?表面上看,有關部門至今全都沒發出任何聲音,既不辯解也不承認,好像不知道這件事一樣。
但實際上很多部門內部都快炸鍋了,在十一期間突然爆出這麼一個大料來,怎麼講也談不上一片穩定繁榮景象。問題到底出在什麼地方,大家還得不斷開會研究、不斷請示。只要上面不表態,誰也不敢亂說亂動。
“師傅,能不能快點,我趕飛機。”也不是所有人都在觀望,已經有人開始動了。就在十一假期的最後一天,通往首都機場的快速路上有一輛出租車疾馳,李兵穿着便裝,身邊放着一個大手提包,不斷的催促司機再開快點。
自打微點公司案件被曝光的消息由周川轉告之後,他就再也坐不住了,趁着京城這邊進入十一長假的機會向單位請了一個探親假,然後開始籌劃這次外逃。
完了,一切都完了。當李兵聽到這個消息、並親自上網去相關網站看到那些報道時,心裡就只有這麼一個想法。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誰也救不了自己了,就算上面出於影響問題把這件事兒壓下來,也得對外有個說法。
那怎麼說呢?肯定不會全部否認,必須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想把大事兒化小就得找一個罪魁禍首,然後把所有責任都推到這個人頭上,其它人、其它問題也就都解脫、都有合理解釋了。
誰來當這個罪魁禍首最合適呢?李兵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一個比自己還合適的人選來。從位置、對外說服力、參與程度等等各方面衡量,自己都是不二人選。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再抱着僥倖心理,和等死也就沒什麼區別了。
那周家能救自己嗎?答案是否定的。周家不僅不會救自己,反倒最希望自己趕緊認罪伏法,這樣他們也就能解脫了。
組織上會網開一面嗎?答案也是否定的。這件事兒是自己自作自受,還給組織上添了這麼大麻煩,此時誰也不會幫自己說話。和周家一樣,大家都盼着自己趕緊完蛋,然後大家也就都解脫了。
既然誰都不會救自己,就只能自己來救自己了。從幾年前還沒到網監處的時候,李兵就已經給自己找好了幾條後路。當初並沒有明確的針對性,只是怕萬一哪天自己油水沾太多,被別人暗算了,好有個落腳的地方。
這些年自己也沒斷了這個想法,一直都在悄悄的維護着,不斷用各種辦法把自己那些黑錢螞蟻搬家一樣送出去。現在看來,未雨綢繆真的很必要。如果沒有這些準備,自己就只能坐以待斃,啥辦法都沒有。
現在他就要拿着假護照、乘坐外國航空公司的航班逃了。你們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愛找誰背黑鍋就找誰,老子不伺候了。什麼周家、李家,都是扯淡,自己連老婆孩子都沒透露半分,還顧得上那麼許多?
“看您說的,帶着行李走這條路的全都是趕飛機,總不能大包小包的去順義度假吧。不過我真不能再快了,您說您這一趟我掙不了十塊八塊的,搞不好回來還得放空,要是再被拍個超速,連罰款帶罰分的我這一週就算白乾了。”
“您打算坐幾點的航班?告訴我一個大概時間,我看看還能來得及不。以後出門就得早點,尤其是趕飛機。幸虧今天是假期最後一天,都是回城的車多。如果再早幾天,這條路上全是出城玩的車,別說一百,咱連六十都開不起來。”
出租司機這一路被催了好幾次已經很不耐煩了,如果你讓一個出租司機煩了,那他的嘴也饒不了你,乾的稀的都能說,你還說不過他。
“……得得得,你小心開車,我再給你加二百罰款錢怎麼樣?”李兵自然明白該如何對付出租司機,如果不是爲了躲避有可能針對自己的監控,也不至於連車都不敢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狠話也別說了,還是拿錢砸吧。
“呦呦呦,您看您還認真了。不是我財迷,您就算給我罰款我也不敢超速。這一路全是探頭,不光罰款,還扣分呢。”
“一看您就是坐辦公室的幹部,不太瞭解我們這個行業。我的分要是被扣光了,不光得去交管局學習,公司裡面還得學習一週。您說就爲了二百塊錢,我划算嗎?”司機也是個實誠人,對這二百塊錢都沒正眼看,又給李兵普及了普及出租行業的知識。
“……我確實有點晚,這樣吧,一千塊錢,麻煩您多幫忙。”李兵牙都快咬碎了,要是換在平時,這個司機必須倒黴。
當然了,平時他基本也不打車,哪怕有應酬喝多了也是照開不誤,交警一看車牌全得睜隻眼閉隻眼。都是一個系統的,低頭不見擡頭見,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