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哥……洪哥……你走了我們怎麼辦啊!”當洪濤跟着黛安下了樓,站在門口等着黛安把車開上來時,費林和唐晶鬼鬼祟祟的出現在樓門口,就和特務接頭似的。到了這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就算費林這種經常接觸三教九流的人也開始有點麻爪了。
“我不是已經把錢給你們了,別省着,使勁兒花,看上什麼買什麼。過兩天我就回來了,這裡又不是渣滓洞,拍個毛啊!”
“一會兒有車來接你們,回去好好研究研究地圖,好和司機說你們想去哪兒。”這也是洪濤帶他們倆出來的目的,有些東西只要接觸過一次下次就很平常了,但不捅破這層窗戶紙,永遠和二傻子一樣。
黛安父母的家距離倒是不遠,可沿途都是山路,七拐八拐饒了半天,眼前才豁然開朗,又到了一個很大的海灣裡。
和淺水灣的高樓林立相比,這裡的建築物要少很多,只是在綠茵環抱中時不時露出幾角房屋的碎影,海灣外面還有一座大島。
大浪灣,不用黛安講解洪濤也知道這裡是哪兒,路標上寫着呢。不過他還是頭一次來,這裡位於石澳半島的東側,是香港的後花園,沒有什麼商業區和人文景觀,除非要來石澳爬龍脊或者燒烤,一般遊人都不會往這邊湊。
可能也正是人少、依山傍海風水不錯,這裡也成了一個富人喜歡的居住地。相比半山區、淺水灣、深水灣的豪華氣派、名聲在外,大浪灣的豪宅相對內斂寧靜,更有隱士風範。
其實大浪灣在香港上流社會裡並不鮮爲人知,沿着大浪灣道和石澳道走,兩邊共有二十三幢獨立住宅。早年間這些住宅全部由英資大企業持有,俗稱大班屋。後來才慢慢有一些轉到了香港本地人手裡。
爲了保護這裡的自然風景,香港政府不允許再加蓋新建築,也就是說想在這裡住,只能在二十三幢房子裡買一座,別無他法。
而且光買房子還不成,你還得獲得周圍鄰居的同意,因爲這裡的住戶在香港都是有頭有臉的人,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這句話用在這裡很合適。光有錢不成,你還得有身份地位。
大家最熟悉的一位業主就是李嘉誠的二兒子李澤楷,他的房子也在這裡,和黛安家隔着兩戶,只不過現在沒建好。而離黛安家最近的則是一個叫趙世光的牧師,從林蔭路的岔道往右拐不遠就是他家,向左開幾百米纔是黛安家。
“呵呵呵,沒想到還能和二馬之一做鄰居。”趙世光,還是牧師,洪濤覺得應該沒跑了。前世他聽說過企鵝的主人在香港買了套豪宅,花了好幾億,就是從一個姓趙的牧師手裡買的。
“我已經給舅媽打了電話,讓她先到家裡等咱們,你不用緊張。”聽到洪濤嘴裡嘀嘀咕咕,黛安以爲他是有點怕了,連忙把白女士擡出來打氣。
“你還是趕緊開吧,再磨蹭也得到家。”其實要說緊張,黛安比洪濤嚴重多了。她自打進了這條林蔭路就不敢踩油門了,兩根手指不斷在方向盤上拍打着,用近鄉情怯來形容她此刻的心情不太準確,但也是最靠近的。
“討厭……我怕什麼!”被洪濤看穿了心思,黛安有點惱羞成怒,一腳油門踩下去,這輛美洲虎立刻嚎叫了起來。然後洪濤就親眼看到了什麼叫喜歡開快車,以前只是聽說,沒想到這個暴力妞還有當賽車手的潛質。
“你都多大了還這麼毛糙?洪師傅,這丫頭讓你受驚了吧。別理她,小瘋子一個。來來來,這是黛安的父親湯瑪斯,或者叫托馬斯,他可是念叨你好久了,你們三個都是球迷。”
在幽靜的住宅區裡飆車,就和提前按門鈴的效果差不多。當這輛美洲虎鑽進了一座古色古香的殖民地風格院子時,主樓前面已經站着幾個人。
白女士和齊改之洪濤都認識,後面的一男一女沒見過。很顯然,一頭棕色捲毛、寬額頭、大長臉的中年白人應該就是黛安的父親,而站在他旁邊那位身材嬌小但氣場很強的中年女人應該就是黛安的母親。
現在洪濤可以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確定黛安不太可能是私生女,雖然托馬斯的臉型和黛安相去甚遠,但他的眼睛幾乎和黛安一模一樣,不是顏色,而是那種感覺。老年人經常會說一個人和一個人眉眼相似,而這兩個人通常都有血緣關係,這不是沒有道理的。
“托馬斯先生、張夫人,冒昧了。來之前黛安娜說夫人信佛,夫人的母親也信佛,我就去雍和宮找大喇嘛請了兩尊彌勒佛,還是他親自主持的開光儀式。”
既然是有備而來,洪濤在挑選禮物的時候可真沒少費心,既要展現出自己的與衆不同,還不能玩了命拿錢砸。現在自己還沒到視錢財如糞土的程度,想砸也砸不起。
最終還是選擇了家門口的雍和宮,姥姥和裡院的老喇嘛爺爺還都健在,這點面子還是有的,一分錢不少給,無非就是加個塞別排隊了。至於說加塞兒請來的佛像還有沒有法力,那就管不着了。
“有勞洪師傅費心了,這麼貴重的東西請回來是不是還要擺個法事纔好?”從張女士眼睛邊上的魚尾紋就能看出來,她對這份禮物有點意外,但絕不嫌輕,都沒叫兩邊的傭人幫忙,而是她自己笑呵呵的接了過去。儘管這兩尊木頭佛像也不輕,但還是抱在了懷裡,連丈夫都沒麻煩。
“我幫您拿吧……”這麼好的機會黛安居然在邊上傻站着,洪濤真不知道該說她什麼好。好在白女士也是個八面玲瓏的人,在身後捅了黛安一下,這個傻子才明白過來。
“……放到我佛堂裡去,別讓其他人碰。”張女士也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依舊是一臉笑容,把佛像交給了黛安,還不忘叮囑一聲。
“法事可以免了,開光的大喇嘛已經給批了兩張符,說是貼在家門口就可以。”洪濤指了指裝佛像的盒子,如果張女士不提自己還真給忘了。
“不如勞煩洪師傅幫選個方位,我們這些俗人還是不碰爲好吧……”黛安這位母親還真能順杆爬,更不把洪濤當外人,連貼符的工作都交給了洪濤。
“您這可難爲我了,實話說我並不信佛,更不會看風水吉位。碰到我師父只是有緣,並沒入門,這件事我記得基金會在京城開會的時候說過吧?”洪濤真沒覺得這位準丈母孃是隨意說說,她這是在試探自己的能力。
如果隨便貼個地方自己就露怯了,一旦找對了地方那自己以前和白女士說的話就是撒謊。太陰險了,分分鐘都是坑啊!
“嗨,你看我這個腦子,都快老糊塗了,洪師傅您別見怪。”果然,洪濤說完這番話白女士臉上露出了微笑,張女士則做出一個很誇張的表情。
“來來來,還是進去再說吧。”這時白女士站了出來,和張女士一邊一個陪着洪濤走進了大門。讓洪濤有點意外的是,自始至終托馬斯都和一尊笑彌勒似的站在原地,光有表情沒聲音。
說實話,張家的這座別墅比馬歇爾莊園小多了,不僅花園小,房子也小,年代還老。但房屋的價值不能這麼比,放到香港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能有個獨棟別墅也不算次了。它不光是個房子,更多是身份的象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