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吧業務是政府部門委託的,當然有權利監管。恐怕你還不知道,網監處每年都有一個對訊通公司的審覈報告,就是怕某些人爲了錢不顧人民的利益胡亂經營。”
“只要發現這種苗頭,隨時都可以更換專營公司,這是政府對人民負責,防止你這樣的奸商鑽法律漏洞坑害用戶,難道不合理嗎?”
“我記得江處長前幾個月就曾經提醒過我要小心你,果不其然,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還沒怎麼着呢,你的狐狸尾巴就露出來了。”
洪濤既然敢拿訊通公司當誘餌拖住周川,那就必須還有後手,甚至不止一個。黛安是在故意氣自己,但這個女人必須隨時抽打幾下,千萬不能讓她太得意,否則她會比江竹意還肆意妄爲。
“……你們國家的法律簡直就是狗屎,你和江竹意就沒一個好東西!”這個大巴掌抽的有點狠,洪濤好像聽到了東西破碎的聲音,然後就是黛安的咆哮。
這個女人還有一個很不好的毛病,就是不識逗,和越親近的人越容易急。這不,又急眼了,估計把人家餐廳裡的傢伙事兒都摔了。
“這次可是你先挑釁的,我本來是誠心向你討教,在這方面你是我的老師。”她不識逗、狗脾氣,自己就不能和她一樣了。每當把別人氣得蹦高時,洪濤通常都特別有涵養。
“……你想不想給周川和馬董來個狠的?”黛安的怒氣沒那麼容易消散,尤其是洪濤並不在眼前,想撒氣都撒不出去。但這口氣又不能咽,咋辦呢?找替死鬼唄,誰呢?誰命不好趕上算誰。
“怎麼狠?太冒險的事兒我可不玩,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兒我也不幹。”一聽黛安這種咬牙切齒的口氣,洪濤後脖頸子就發涼。拖着周川就是勝利,在這種情況下最好別打沒準備的仗。再過一年他差不多就等於死人了,何必和一個死人較勁兒呢。
“讓他們相對控股,但不讓他們稀釋我們的股份,他們注資我們也注資。有螳螂蝦和馮家給你當血池,還怕拼不過一個周川?”
“周川乾的是短線投資、上市圈錢變現的買賣,除非是特別大的生意,一般追求的都是換手速度。他不可能在訊通公司裡砸入太多資金,那些錢也不都是他的,大部分是銀行的貸款,是要支付利息的。只要拖住他無法上市,用不了一年他就得割肉離場。”
“到時候馬董的股份已經被稀釋,董事長是別想了,整個公司實際上還歸你控制。”要不說專業的事情還得交給專業人士去做呢,洪濤坐在陽臺上都快把腦袋想破了,還不濟黛安幾分鐘的思考成果。
“你是說用我們手裡的現有資金和他們打時間差,在半年之內拖死周川?”洪濤大概明白了黛安的意思。
付給暴雪的版權費用不是一次性的,是按照每個季度的單位繳納,除了設備夠愛費用和一部分廣告費用之外,最大的一筆款項要到年底纔給,這半年的時間就可以挪用。
但有一個問題,半年時間能不能逼着周川主動割肉?如果不能,那就不是拖死周川,而是把自己的計劃全都打亂,還得去和各家借錢。
這個嘴到時候很不好張,因爲這次的錢不是借款而是投資,是打算跟着自己一起掙錢的。結果你給挪用了,還得讓人家追加,這是商業上的大忌,以後誰還會在相信你?一旦螳螂蝦公司上市之後的融資渠道不那麼給力,自己就面臨着雙重的資金壓力,搞不好周川還沒割肉,自己就先撐不住了。
“你又怕了?我說你個大男人怎麼老是該冒險的時候不冒、不該冒險的時候瞎冒。就暴雪公司這個事兒,本身就是很冒險的舉動。一旦這款遊戲不能在大陸暢銷,那螳螂蝦公司就會變得一文不值。”
“和這件事兒比起來,訊通公司的把握要大很多,你爲什麼反倒怕了呢?如果都向你這樣考慮問題,我就不應該答應幫你去和暴雪談判,更不應該幫螳螂蝦上市。”
從洪濤的語氣裡黛安就知道他下面要說什麼,這麼多日子積攢在心底的不甘和委屈瞬間就爆發了,連氣都沒喘,更沒給洪濤插嘴的機會。
“十分鐘時間差不多到了吧,要不你先去開會,等你閒下來我們再接着討論。”黛安這頓數落算是擊中了洪濤的命門,這個女人太難忽悠了,她提出來的疑問即合理又合情,自己是真沒法回答。這時洪濤又想故技重施,拖時間。
“沒有什麼會議了,你必須得給我一個恰當的理由,否則我現在就買機票回國!”可惜黛安連拖時間的機會都不給,直接把洪濤逼上了絕路。要不就坦白、要不就按照她說的做,二選一!
“……你覺得不會出意外?”坦白是絕對不可以的,和黛安翻臉更不成,洪濤只能選第二條路。不過還是覺得這麼硬碰硬不符合自己風格,沒必要啊。
“如果出了意外,以後我就永遠不碰商業,專心當一個家庭主婦,每天在家裡洗衣服、收拾屋子。你回來就是大爺,讓我幹什麼我幹什麼!”黛安很快就要再摔杯子了,這句話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如果洪濤不是第一個真的關心她的男人,估計早就翻車了。
“你這個要求我還真沒法答應,家庭主婦的名額已經滿了……好好好,咱們不鬥嘴,就按你說的辦,要不你先回來幾天,把這件事兒處理一下?”
黛安越是生氣洪濤就越想擠兌擠兌她,但還是忍住了。現在兩個人隔的太遠,萬一她二百五的脾氣真上來,自己還得受罪。
既然她這麼肯定,那就試一把吧,總不能老壓着不讓她發揮,那會憋瘋人的。至於說風險,黛安說的也對,比這件事兒風險還大的自己都幹了,這點風險忍一忍也不算太難。而且一旦成功利益還是很大的,也很解氣,幹嘛不呢。
“我可不能回去,我一露面周川就會多加一百個心眼。這樣吧,一會兒我給家裡打個電話,就說在這邊爬山不小心把胳膊摔斷了,需要住院幾周,讓家裡人幫我解決一下保險方面的問題。”
“只要我那兩個哥哥知道了這件事兒,周川也會知道的,這樣他就放心了。最想讓我公司垮臺的不是周川,而是我的親人!”黛安一說起她的家裡人,就和有多大仇恨似的,這件事兒恐怕一輩子都沒法改變了,積怨太深。
“那我該怎麼應付?”一聽黛安不能回國,洪濤的腦袋立馬就大了。忽悠大方向成,可讓自己做具體工作,真有點趕鴨子上架了。
“他們加入新股東,你就跟着增資啊,多簡單的交換條件。如果你嫌自己提出來太扎眼,就拉着保羅、齊睿一起提。到時候我的態度就無關緊要了,因爲周川知道我沒錢。你們都表決了,超過三分之二就可以通過。”黛安的語速越來越快,看來她是真沒時間了。
“好吧,我去試試……你閒下來記得給我打個電話。”大道理洪濤明白,可是具體操作起來還是心理沒底。
“和她聊兩句就笑得這麼賤,剛纔看到閨女也沒見你笑!”找到了解決辦法,洪濤也就不在陽臺上窩着了,但剛一進屋,又遭到了張媛媛的諷刺。
“閨女睡啦?嘿嘿嘿……我看見閨女沒啥感覺,但是看到閨女她媽立刻就有點想法了!”對於這種酸溜溜的廢話洪濤都快聽習慣了,應付起來也駕輕就熟。此時既不能反駁也不能不搭理,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指矛盾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