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趟差出的有點長,三月份走的,六月份纔回來。當洪濤風塵僕僕的推開姥姥家大門,小洪琪已經認不出來她親爹了,抱着姥姥的腿藏在老太太身後,探出半個腦袋,滿眼惶恐的看着這個大個子,以爲是姥姥常說的大馬猴來家裡抓小孩。這一點她倒是隨了洪濤,輕易不會咧嘴哭。
“琪琪看這是什麼,快叫爸爸!”洪濤有辦法,他把提包裡的東西倒了出來,裡面有個芭比娃娃,這是專門在機場買給洪琪的。
“奶奶……”都說女孩子說話早,可洪琪都一歲多了,叫人都叫不全,難道是貴人語話遲?更讓洪濤費解的是洪琪對芭比娃娃好像沒什麼興趣,擺弄了幾下就扔在一邊不搭理了,而是爬上牀抓起那輛小汽車模型,咧開嘴笑了。
“孩子隨你,你小時候也喜歡小汽車……”姥姥現在的狀態就是毫無原則,只要洪琪喜歡的她總能找出積極向上的因素,連洪琪尿褲子都說尿的比別的孩子懂事,因爲尿完了就躲在桌子下面不出來。
“我小時候哪兒有小汽車啊,就一個木頭做的鴨子車!這是給您的深海魚油,每天喝幾滴能延年益壽。這是給我小姨和未來小舅媽的精油,還是由您轉交比較合適。您可別搞混了,藍瓶的是您的。”
洪濤不記得自己小時候有過汽車玩具,那玩意多貴啊。不過和老太太也沒法爭論這些問題,還是把事情交待完了,趕緊去公司吧,看看馬董事長這回要幹啥。
馬董這一年多可算是揚眉吐氣了,不光在同行眼裡風光無限,就連去姐夫家也不像以前那麼不受待見了。現在姐夫看到他也得忍不住誇兩句,訊通公司在他領導下確實成績斐然。親姐姐就更別提了,簡直就把他當成了家族興旺的火種。
人一走運好事就接二連三的來,這不,通過其它公司老總的介紹,馬董又認識一位很有背景的周公子。這位可是實打實的官二代,馬董也不是剛走上社會的小青年,能被人隨便忽悠。第一次見完面之後,回家就發動了所有關係好一頓查,結果讓他心頭一動,周公子是真的!
更讓他喜出望外的是這位周公子也喜歡釣魚,沒隔幾天,人家就主動來電邀請自己去京郊一個封閉的水庫裡釣魚。不光是釣魚,招待得也很周全,檔次很高。住的是私人別墅、吃的是私人廚師的手藝、喝的是高檔酒水、抱的是有名有號的女歌手和女演員。
吃喝玩樂馬董不是生手,但這種檔次的吃喝玩樂他還真是頭一次接觸,除了心花怒放之外,還有點忐忑。
天下沒有無緣無故的愛,這個道理他早就刻在了心底。人家一個官宦子弟,要權有權、要錢有錢,除了釣魚這個共同愛好之外,對自己這麼一個小商人如此重視,難道就沒點別的目的?再說了,周公子釣魚的技術好像也不咋地,不像真有這種嗜好,更像是臨陣磨槍。
在交際場合裡這種話是沒法直接問的,只能用眼睛看、用心去感悟。不過周公子好像還真沒別的企圖,隔三差五的就邀請自己一次,不是釣魚就是他們那個圈子裡的聚會,聊的也都是風花雪月,沒提什麼要求。
雖然馬董心裡還是有點不踏實,但多結交一個朋友也不是壞事。更何況周公子不光出手大方、圈子檔次高,人家本身也是剋星公司的大股東,還有家世在哪兒擺着,能帶自己一起玩應該算是自己的福氣。
在中國做生意有個看不見的玻璃頂,當你的企業規模達到一定規模之後就必須要站隊抱腿了,否則不光上不去,還很有可能被已經站隊抱腿的競爭對手吃掉。
現在馬董的事業蒸蒸日上,已經有點感覺到這層玻璃頂了,很多項目本來是能拿到的,但就是因爲沒有隊伍可站,網王失之交臂。可是想站隊也得有人引薦,自己交往的圈子一直都沒什麼提升,最欠缺的就是這種官面上的朋友。
一個有善意、一個有需求,很快馬董就和周公子成了好朋友,還不是一般的朋友,是可以在一個屋子裡玩女人的鐵哥們。
不是有句話來形容男人之間的關係密切程度嘛,一起扛過槍、一起下過鄉、一起同過窗、一起嫖過娼。這叫四大鐵,關係鐵的鐵,不能說無話不聊,反正已經超出了普通酒肉朋友的關係。
在這方面馬董又開眼了,以前他覺得自己有錢在外面保養年輕女孩子就已經算享受了,但和周公子這些人一接觸,立刻就知道自己是土鱉。
這些人根本不包養女人,因爲那樣太麻煩也太容易出事兒,人家是點菜吃,看上哪道菜就點哪道,吃完了嘴一抹,結賬走人,一點後顧之憂都沒有。
他們點的還都不是普通人,都是那些小有名氣的歌星、影星。還別提錢,提錢就下作了,都是白玩,不光他們自己玩,還得介紹給好朋友免費享用。
實際上也不是真白玩,不給錢是真的,但是要給她們提供更多露臉的機會。在這些圈子裡還有不少知名導演和製片人、出品人,有的乾脆就是電影公司和唱片公司的老闆,想捧誰、踩誰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
當然了,也不是所有演員、歌手都走這條路。這是一條捷徑,可以比別人少奮鬥好幾年,獲得更多的機會。但這也是一條險路,競爭太激烈,很可能付出之後啥也得不到,最終能不能紅,還得看自己本錢和運氣。
更讓馬董開眼的還是周公子掙錢的本事,人家根本不做任何實業,而是玩資本運作。大概意思就是覺得哪家公司有發展前途,就想盡辦法入股,再運作上市,通過各種手段把股價炒起來,然後套現走人,繼續找下一個目標。
這玩意太省事了,根本不用建設,大部分手段都是憑藉關係和麪子,當然了,必要的投資還是得有。但是在馬董眼中,這種投資效率比自己幹公司要高得多。
可是這個買賣自己幹不了,學都學不來,因爲自己沒有周公子那麼深厚的關係和人脈,別說運作別人的公司上市,人家憑什麼讓自己入股都是問題。
想玩又不能玩,還得天天聽周公子這羣人海闊天空的聊這些內容,可把馬董饞壞了。人一旦被慾望佔了上風,理智就會被擠走。
這時他腦子裡那點必要的警惕心也扔到爪哇島去了,趁着一次和周公子單獨去南戴河度假的機會,小心翼翼的試探了一下週公子的口風。大概意思就是自己手裡也有點閒錢,能不能跟着組織一起玩玩這個遊戲,當個喝湯的就成。
“馬兄啊,我一直都想說來着,但是又怕你多心也就沒提這件事兒。既然你問起來了我不妨就多句嘴,說輕了說重了的,你別忘心裡去。”周公子自然就是周川,要說他還真有耐心,爲了訊通公司愣是足足忍了馬董好幾個月。
在這方面他和小舅舅是一類人,都是佈局挖坑勾引別人自己跳下來的高手。只是他的胃口更大、挖坑更深、佈局對象檔次也更高,最主要的是坑越大就越合法,應該算是小舅舅的升級版。
“這話就嚴重了,在您眼裡我不過就是個擺攤的,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儘管說!”馬董比周川大,但態度上就反了過來,就好像周川纔是他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