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問老太太爲啥會喝白酒,其實這不奇怪,像她們這個歲數的北方農村女人基本都能喝兩口。據姥姥說她當姑娘的時候還抽旱菸袋呢,直到嫁進京城才慢慢把菸酒戒了。
雖然姥爺不在了,但姥姥家正經吃飯的規矩還是沒變,男人、孩子先上桌,喝酒吃涼菜,女人們只能去廚房忙活着熱菜,啥時候把涼菜上完了,熱菜也準備得差不多了,再上桌一起吃。這還是姥姥法外開恩,如果要是姥爺在,他吃飽喝足之前女人們都不許上桌。
“孩子不能喝酒……”姥姥一邊喝着還一邊用筷子沾着白酒往洪琪嘴裡塞,看着孩子被辣得齜牙咧嘴的模樣笑得格外開心。
孫麗麗和保羅都屬於狼爹狼媽,他們敢把小馬超扔給洪濤帶,對這點虐待根本就視而不見。但張媛媛心沒那麼大,洪琪又是個女孩子,她有點看不過去了,小聲和洪濤嘀咕了一句。
“不礙事,我小姨、我小舅、我,還有我表妹都是這麼嘬着筷子頭長大的。來,琪琪,張嘴,爸爸這個不辣……嘿嘿嘿嘿。”洪濤非但沒阻止姥姥的作爲,還親自沾了一筷子頭白酒,又騙了洪琪一次,然後笑得那叫一個猥瑣啊。
“親爸爸,我也要……”小孩子就是愛攀比,看到洪濤喂洪琪,小馬超也張着嘴要,至於是不是辣嘴他顧不上了。
“這死孩子,不許叫他爸爸,你爸爸在這兒呢!你看他頭髮是黑的,你看你,頭髮是黃的,一樣嗎?”小馬超算是讓洪濤給教歪了,親爸爸是洪濤,爸爸是保羅,媽更多,看見女的就叫媽。
這和他從小在網吧里長大有關,那些收銀員沒事就逗他,不叫媽不給好吃的。平時孫麗麗和保羅也不太關注這個,愛叫啥叫啥。可一出來串門就覺出不對勁兒了,逼着孩子改口。
“馬超啊,別聽她的,我就是你親爸爸,他是你爸爸,這不衝突。頭髮顏色說明不了問題,你看她頭髮也是黑的,所以她也不是你親媽,黛媽媽纔是你親媽。以後記得改口,改了親爸爸給你買大雞腿吃。”洪濤不僅能忽悠大人,忽悠孩子也很拿手,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很快把孫麗麗親媽的資格也給說沒了。
“親爸爸,我也要……”小馬超瞪着眼珠琢磨了琢磨,估計是覺得跟着洪濤有甜頭,什麼親媽不親媽的他都沒概念,張着嘴等着洪濤往他嘴裡伸筷子頭。
“哈哈哈哈……”看着兩個大人和一個孩子耍心眼,一桌子人都笑了,姥姥笑得差點把假牙掉出來。此時電視里正好在播春節晚會,一首好運來伴隨着屋裡的笑聲,把這個辭舊迎新的日子烘托得更加熱鬧、歡快、溫馨。
什麼叫天倫之樂,洪濤覺得這就是。孩子天真、可愛的年齡也就到三四歲爲止,越大、越懂事就越有可能變成熊孩子,到時候讓大人煩心的時候遠比可愛的時候多。
人這一輩子大部分時間都在爲了升學、爲了工作、爲了掙錢、爲了爭權忙活,真正能靜下心來體會生活樂趣的時間很短暫。每當想到這裡,洪濤就捫心自問,都活了好幾輩子了,自己活明白了嗎?答案好像不太樂觀。
記得有一輩子自己倒是沒少去世界各地玩,高興是高興但自主權不太多,因爲兜裡沒錢。然後又來了一次,自己從小就挖空了心思的掙錢,最終倒是達到目的了,可還沒來得急享受呢,就不得不自絕於人民了。
和江竹意一起的那輩子更冤,出生入死、東征西討,好不容易弄了偌大一個帝國,自己還當了皇帝,可是爲了各種平衡,最終居然被親兒子逼得不得不帶着江竹意一起捱了雷劈。
到了這輩子,好像又進入了一次輪迴,一睜眼還得爲五斗米折腰、還得去和別人勾心鬥角。雖然總能說出來是爲了什麼什麼目的,也確實是不得已而爲之。可怎麼老活得這麼不得已呢,難道就不能肆意妄爲一次?
可是不管怎麼反省,日子還得過、命還得奔。
春節假期還沒過呢,國內又出大事兒了。這兩年也不知道是趕上什麼黴運了,大規模傳染病是挨着個的來中國報道。非典剛走沒幾個月,禽流感又來了。
這玩意據說是禽類纔會得的病毒性感冒,聽上去對人沒什麼危害,其實不然,它還會傳染給人,而且人得了比禽類還厲害,搞不好就掛了,這尼瑪不是坑人嘛。
但這次禽流感洪濤真記不清到底是什麼時候爆發的,也就不能準確的告訴白女士,於是白女士的電話就又追了過來,想請洪大師給解解惑,禽流感到底會不會像非典一樣鬧得那麼嚴重。
“會斷斷續續折騰好幾年,但不會像非典那麼嚴重。對了,您幾家裡沒有搞家禽養殖的吧?”雖然記不清禽流感何時爆發,但洪濤知道它沒有非典那麼大的破壞力。白女士問這個問題的目的也不是爲了躲着不得病,更主要的還是爲她們幾家的生意打算。
“沒有沒有,只有張家在澳洲有幾個牧場,養的都是牛……”白女士明顯鬆了一口氣,對洪濤來講這都是小事兒,但是對她們來說這都是天大的事兒。如果能提前知道結果,不光會減少損失,還能盈利。
“牛應該沒事,不過您可別光顧着禽流感,齊睿公司上市的事兒纔是最重要的。”就算牛有事兒洪濤也懶得搭理,都有那麼多錢了還想着幾頭牛,真是勤儉持家啊。你們都會勤儉持家,我也得往家裡劃拉劃拉,別光聊你們的事兒了,還有我呢!
“黛安就在我這兒呢,上市的事我們都準備好了,不用求別人,她小姨家、外婆家和我哥哥嫂子都搶着投資。這還得感謝您的照顧,要不是她現在還是個傻乎乎的孩子呢。”
“股份分配問題睿睿也和我打好招呼了,您佔百分之五十一,以後不管如何增股,您永遠是百分之五十一。”其實不用洪濤提白女士也不會忘了她親女兒的事兒,不光想着女兒,也想着他這位大師呢。還不光是嘴上說說,真有實際行動,動作還很大!
“我只要百分之三十就夠了,剩下的給睿睿、黛安和凡凡平分了吧。睿睿在這方面還很嫩,很長時間裡還得靠黛安幫她處理一部分公司業務,凡凡是她的左膀右臂,我琢磨着這份友情最好還是繼續下去,別因爲一點錢淡漠了,您說呢?”
太會做人了!洪濤不得不讚嘆這個女人的智慧,她當個聯合國秘書長真不勉強。這種拿別人錢裝大方,還能讓各方都滿意的能力自己望塵莫及。
但這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自己真不能全拿,她嘴上是這麼說,但客氣話不能全信。索性自己也大方一次,給齊睿是給她女兒,她肯定不會說不樂意,給黛安和凡凡是爲了幫她女兒,不樂意也得忍着。
“還是您分配的合理,那就聽您的……我看到黛安給我的錄像了,您的舞跳得很不錯,看來您和她們三個相處的還不錯。本來我還擔心她們任性不懂事,會給您添麻煩呢。”
就算見不到白女士的面,洪濤也能感覺出來電話那邊的她在笑。至於爲什麼笑,很簡單,她年輕時也是學舞蹈的,還真正上臺表演過,比黛安、齊睿和凡凡專業多了。就算沒學過芭蕾舞,這點學舞蹈的潛規則她也應該清楚。
“還好還好……就是瞎跳着玩……”但這番話洪濤真沒法接茬,更不能順着聊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