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isp和idc業務?可是你會做嗎?”保羅倒沒說不給找,可是他對洪濤的投資方向有異議.俗話講不熟不做,洪濤在這個領域已經不是不熟了,簡直就是生瓜蛋子。
“你們公司老總也不一定比我懂得多多少,照你這個邏輯,他應該給你當小工纔對是吧?”洪濤覺得保羅這是在藉機貶低自己,很不樂意。
“假如我給你找一個技術能力非常強的工程師,通過他可以挖來幾個你需要的技術人員,還能給買到便宜一些的設備,你能給他開多少薪水?”
保羅被問得啞口無言,這幾年的表現讓他無法否認洪濤的經營能力和眼光,於是他從反對改爲提供幫助了。畢竟洪濤成功了他也是受益者,不是直接受益,而是孫麗麗受益,他跟着沾光。
“這樣的人在你們公司裡可以拿多少錢?”洪濤確實是棒槌,他哪兒知道電信企業裡的詳情,只能諮詢保羅的意見。
“大概每月三萬到五萬人民幣左右,還包括住房補貼和每年的帶薪假期、機票報銷。”保羅想都沒想就給出一個準確答案。
“那我就翻倍唄,只要物有所值就可以。”洪濤覺得這個價格不貴,像保羅這樣的外籍僱員每年確實得這個數。自己這麼個小公司不可能吸引高級人才的注目,但要是保羅能給自己介紹一個,用雙倍薪酬僱傭也不算虧。
“一年一百萬,其中五十萬要付美元。另外每年要有帶薪假期和免費住房、免費汽車。”保羅現在真快成中國通了,討價還價非常利落。
“嘶……這位毛病可真多啊,他是打算移民啊還是偷渡,要這麼多美元幹嘛用!”洪濤對福利待遇倒是沒異議,房子暢春園飯店裡有的是,實在不樂意住可以買一套居室房,就當是房地產投資了,反正也不會虧。
車更好辦,十多萬弄輛桑塔納2000,開着玩去唄。只是一聽要用美元支付工資稍微有點難受,這樣的話還得去麻煩齊睿的小姨從境外支付,多倒好幾趟手。
“必須用美元支付一半薪水!”保羅還挺硬氣,他是看出來洪濤急需這種人才,打算趁機敲詐。
“美元就美元,你讓他哪天有空去我辦公室聊聊,我得看看他到底值不值這麼多錢。”美元就美元吧,洪濤也不打算再和保羅廢話了,這三瓜兩棗的值不當。
“不用另外找時間,我現在就可以和你簽約,然後去單位把工作辭了。我的工作簽證還有一年半期限,到時候你用公司的名義再給我申請延期就可以。另外從下個月開始我就不用支付你房費了對吧?你還得給我買輛車。我喜歡德國車,寶馬怎麼樣?就像你去年開回來的那輛就成,不用太新。”
洪濤是天天給別人挖坑,沒想到終年玩鷹卻讓老家賊啄了眼,保羅給他挖了一個大坑,他愣是沒覺察,傻乎乎的跳了下去。
“……你瘋啦?好好的工作不幹非跑我公司裡來攪合!萬一公司幹賠了,你和麗麗咋辦?”洪濤仔細看了看保羅,沒看出有開玩笑的意思,然後就有點暈了,不知道保羅這麼做是圖啥。
他的技術沒的說,否則聯通公司也不會外聘他來當工程師,可他跟着自己乾的選擇不太和情理,必須搞明白是怎麼想的,否則自己心裡不踏實。
“還有一年時間我的任期就滿了,必須回國,但麗麗不願意去德國居住,我也喜歡這裡。所以打算陪她留下,就在中國結婚,以後這個院子裡會多出一個可愛的孩子和一對兒不錯的鄰居。”保羅只用一句話就說明了他的打算,後面的都是廢話。
“麗麗自己有院子,幹嘛要住我這裡?”洪濤覺得保羅的理由非常給力,孫麗麗不想去德國的事兒張媛媛和自己提過好幾次了,想讓自己去說服保羅,可自己沒法張嘴,哪兒有不讓人回家非在外國娶媳婦的道理。
現在好了,不等自己張嘴他先同意了,孫麗麗能留下自己也替她高興。但在自己院子裡住肯定不成,先不說自己和孫麗麗一見面就吵架,那都是小事兒,最大的問題是不能在自己院子裡養他們的孩子。自己看到小孩就討厭,這不是故意來折磨自己的嘛。
“娶媳婦當然要娶回來,只有最沒出息的男人才會住到女方家裡,那叫入贅!”保羅對洪濤的質疑很不以爲意,還拿出中國的風俗習慣來說明他和麗麗住在洪濤院子裡的合理性。
“嘿,姓保的,你說話得注意點啊,什麼叫只有最沒出息的男人才住到女方家裡!當年我父親和我母親就是在我姥姥家的房子裡結婚的,你要是身上癢癢就直說,老子給你鬆鬆筋骨。”洪濤覺得用語言很難說服這個中國通,那就用身體吧,說不服我還打不服你!
保羅最後還是放棄了在洪濤院子裡成家的念頭,打架他並不特別怕洪濤,但是一想起自己孩子時不時就會被洪濤教授抽菸、看小片、打架這類高級技能,就再也不敢提這件事兒了。
這可不是他聯想出來的,而是切實存在的威脅。洪濤放出話來,只要他敢把孩子帶進這個院子,洪濤就立志要讓小保羅不輸在起跑線上。十歲之前必須吃喝嫖賭抽樣樣精通,上幼兒園兜裡都得揣着水果刀。
“你想要在對公業務上分一杯羹,這恐怕有點難度吧……我知道你有一些關係,可是那還遠遠不夠。對公業務是每家idc、isp公司的業務核心,競爭非常激烈,你進入的有點晚了。”
既然已經打算跟着洪濤一起創業,保羅和原來給洪濤幫忙時候的勁頭就完全不一樣了。首先他先要搞清楚洪濤想如何經營發展,結果一問就出問題了,洪濤想在京城對公業務上有所收穫。
“那你覺得該去面對個人用戶嗎?”對於業務發展的方向問題洪濤還是很虛心的,畢竟保羅是專業人士,他的意見很有代表性。
“當然!現在個人用戶的增長速度非常非常快,我們進入的時機雖然也不算早,但也不算特別晚,可以和其它公司競爭一下。他們有他們的優勢,我們也有我們的特點,並不太吃虧。和對公業務相比,個人用戶市場的競爭力度要小很多,對設備投入的要求也低很多。”
保羅的想法和洪濤正好相反,洪濤是想去爭取政府部門和企業客戶,它們的需求量更大,收入也更穩定。保羅則想打入面對家庭的私人寬帶業務,原因他也說了,一個是難易程度、一個是資金投入。這兩個問題制約了洪濤新公司無法大規模和其它isp公司爭奪對公業務。
“保羅啊,你說的都對,但你光從理論上考慮問題,忽略了一個事實,就是政策。在我的國家裡任何理論也扛不住一紙政策,這個道理我和你講過一百遍不止了吧?可惜到現在你還是沒把它當回事。”
“這樣可不行啊,既然你以後打算和麗麗生活在中國,那就必須放棄你腦子裡那點德國式的思維,學會用中國思維考慮問題。”
在自己家的閣樓上,隔着大窗戶曬着冬日的暖陽,坐着搖椅、抽着菸捲、喝着熱茶、看着腳下匆匆過往的行人和車輛,洪濤很有一覽蒼生的感覺。語調也不再那麼尖酸刻薄了,變得緩慢、低沉了起來,就好像他有多高深莫測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