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定和徐家的事兒有關呢?如果說有人幫我託人我又不知道是誰,那就只有打電話的這位了!”洪濤拿出電話剛打算關機,突然瞟見了上面顯示的電話號碼,手指頭又鬆開了。
“……趕緊接,問清楚了啊,管所兒還等着我回話呢,局長那邊也等着呢。”洪濤這句話算是戳到胡警官肺管子上了,他也好奇,就算洪濤不接他也得逼着接。
給洪濤來電話的是齊睿,剛一接通,她就在裡面大呼小叫的讓洪濤別怕,一定要堅強,就好像她進來過多少次一樣。然後又壓低聲音告訴洪濤,她已經給她媽媽去電話了,她媽媽答應給洪濤找人,之所以把電話打進來,就是她媽媽已經把事兒辦妥了。
“這次你怎麼沒去找凡凡她哥?”洪濤真沒想到齊睿會去找她媽媽求情,更沒想到齊睿的媽媽遠在香港,動作卻這麼快、這麼給力。
“還說呢,凡凡她哥說是你不讓他插手,所以不管,凡凡也沒轍,我纔不得不給我媽打了電話。這可是我第一次爲了外人求我媽幫忙,還……還和我媽說了咱倆的事,你可不能反悔啊!”齊睿倒是爽快,直接承認了她的目的,還赤果果的要挾洪濤。
“古代皇帝女兒搶親也沒你這麼霸道的,你好歹也是出國留過學的主兒,怎麼越學越抽抽了?你這個條件想找男朋友還用費這個勁兒,貼個佈告往門口一站,報名的得圍着後海轉一圈還拐彎。”
“這麼容易就打算便宜給我啦?你不覺得虧!你不是說了嘛,想追你得經歷千難萬苦、九九八十一難!得來的太容易就不珍惜啊。這事兒等我出去再說,你給我一個追你的機會,看我的表現再定。”
對於齊睿的表白洪濤根本沒往心裡去,什麼啊就定了,就算沒有金月、張媛媛、江竹意,她也定不了自己的未來。但話還不能這麼說,她的脾氣直,所以自己就得彎,轉來轉去我繞死你,還不讓你發脾氣。
“成了,胡叔,打聽清楚了,您去和管所說吧,徐家是我一個朋友幫着找的,她家在香港,不太瞭解這邊的情況,所以可能下手重了點。但肯定不會亂搞,她們家也是體制內的,懂規矩。”放下電話,洪濤真放心了,看來神棍沒白裝啊。
齊睿以爲是她說自己是她男朋友才說服了她母親出手相助,其實不然,如果沒有上次的家宴談話,她媽媽估計纔不會管這種事兒。這不是幫忙,這是還人情呢,還上次自己給她家透露美國大選結果的人情。要是有了她家的幫忙,這次周京恐怕就更難翻身了。
不管怎麼說,齊睿家的勢力都在京城,是名副其實的地頭蛇,搞不好還得加上凡凡家。再牛逼的外放大員也沒法因爲這麼點小事兒就和兩條地頭蛇拼命。
“我看你乾脆改行吃軟飯得了,這個又是哪兒騙來的小姑娘?你就不怕人家家長知道了和你拼命?”齊睿的聲音挺大,至少胡警官聽到電話裡是個女的,再聯想一下洪濤的鄰居是兩個女的、美國還飛着一個未婚妻、局長辦公室裡還坐着一個女代表,很難不產生這樣的想法。
“您還真別說,我發現我越來越受女孩子喜歡了。您說我是不是發育的晚,到現在才完全長開?要不就是我有特別的氣質?”洪濤覺得胡警官說的真靠譜,他還不知道市局的江竹意呢,要是知道更得這麼想了。
“對,你到五十還能發育一次呢,等着吧。”和洪濤比臉皮厚度是個艱苦卓絕的課題,胡警官也不打算挑戰,拉開門走了。所長還等着他彙報情況呢,不搞清楚徐家的目的就沒法選邊站隊,不選邊站隊這件事兒就沒法給出處理意見,總不能一直拖着吧,很多大腦袋都等着聽呢。
看起來是一件小事兒,不就是打個架捱了一板磚嘛,這種事每天都在發生,比這還嚴重也層出不窮。但因爲這件小事兒背後操心勞神的人可不止雙方當事人,其實雙方當事人屁事兒都沒有,但他們身邊的人都動了起來,真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如果能把管所長和分局之間的通話錄音放一遍,就知道有多少部門、多少人或多或少的捲了進來。要是能把這點精力挪出一半兒放到處理普通百姓的事情上,那就真離中國夢不遠了。
當然了,最終洪濤也不知道周家到底動用了什麼關係,這種事兒沒人會告訴他,更不可能有人會出去亂說。到了下午四點多的時候管所長終於露面了,看樣子他已經站好隊了,端着一杯熱茶,手裡夾着小菸捲邁着方步就進來了。
“說說吧,你想怎麼解決這件事兒?”進屋之後管所長就坐在了胡警官身邊,翹着二郎腿一邊說還一邊晃悠着。
“那還不是得聽政府的……”看到管所長這個樣子,洪濤就知道他心裡有數了,至少是不用背鍋了。
“去去去,少和我來這一套,趕緊着,你是光棍一個人,我還想回家給孩子看看功課去呢。我們家小孩今年中考,耽誤了你負責啊!”管所長抓起桌子上的煙盒照着洪濤的臉就扔了過去,可惜沒打到,讓洪濤一伸手接住了。
“嗨,你現在怎麼這麼雞賊啊,光帶打火機不帶煙!”看到洪濤從煙盒裡抽出一根叼在嘴上,還把煙盒往他自己兜裡塞,胡警官不幹了。這是他的煙,沒聽說問口供還得警察自己搭煙的。
“我這不是網吧裡不讓抽菸嘛,兜裡就沒帶着,一盒煙也這麼摳兒啊!”戒菸這件事兒不光張媛媛天天叨嘮,孫麗麗和保羅也沒事兒就說兩句。在家裡自己的煙都不能放到明面兒上,讓她們看到就沒,所以洪濤都是把煙放到吧檯裡。這次出來的匆忙兜裡只剩兩根了,還不知道要在這裡耗多久,胡警官這盒煙乾脆還是進兜吧。
“你到底說不說,不說我走了啊,明天早上再聊!”管所長煩了,溜溜忙活了大半天,洪濤還拿糖,有損他所長的威嚴。
“要我說就驗傷定罪唄,費林現在還醫院裡躺着呢,腦袋上那麼大一個口子,怎麼也夠上輕傷害了吧!”洪濤不是不想說,他知道管所來問自己的意思,肯定是這件事兒周家擺不平了,必須自己撒嘴,否則周京就得有小麻煩。
自己憑啥撒嘴啊,自打工商局的人來了之後,這件事兒自己就沒想善了,哪怕把網吧舍了也得折騰到底,不讓周家感覺到疼,下次他們還得來琢磨自己。
“這是不可能的……我就直接說了吧,對方這次認慫了,但前提是周京不能抓,拘留都不可以,賠錢倒是沒問題。我可以按照你說的驗傷定罪,可是你想過沒有,最終定罪的不是派出所也不是分局。公檢法!我們只是第一步,後面還有檢察院和法院呢,過不了那兩關你照樣達不到目的。”
“如果你全都已經準備好了,那我就沒意見,要是你也沒把握,我覺得還是和解了吧。能到這一步你應該也算讓他們有所顧忌了,不會再輕易去琢磨你家的房子。真要是鬥個你死我活,最終的結果不見得會如你意。”
管所長這一天也沒白耗着,基本搞清楚了這件事兒的背後緣由。誰對誰錯他就不評價了,評價了也沒用,他當不了包青天。但是他可以站在洪濤的角度、利用他的經驗幫洪濤選擇一條比較有利的路,順便提醒一下洪濤,別盲目樂觀。
“您能保證他們不會糊弄着我玩?”洪濤對周家的人品不太放心,或者說是對官員的人品不太放心,他們哪兒有人品啊。
“我沒法保證!但是我能在和解協議上加一條規避條款,如果下次你們雙方再發生糾紛,還是他們先挑起的,那就兩罪並罰。這就不是欺負你了,而是在挑戰整個京城公安系統。除非他們能把市局和公安部也壓住,否則誰也救不了他們!”管所長當然不會給洪濤這種保證,就算他保證了也沒有任何實際作用,他能給洪濤的只有規則內的承諾。
“也就是說再想找我麻煩,他們周家兄弟倆就不能直接插手了是吧?”洪濤把管所長的官話翻譯了一下,想確定自己是不是理解對了。
“整個周家的人都不成!不光不能直接插手,間接參與都不成。當然了,你得有證據證明人家參與了。”管所長肯定了洪濤的理解,又補充上了一點。
其實在和管所長交流的時候,洪濤一直都是敷衍,他腦子裡正在考慮到底該不該放棄把周京關進去的機會。這種機會不好找,放棄了這一次下次周家就沒那麼容易上當了。
不過管所提出來的檢察院和法院也確實是個大問題,自己家這點能量,努出屎來也頂多是在公安系統裡騰挪騰挪,一旦到了檢察院和法院系統,根本拿不上臺面啊。
齊睿家倒是有可能幫上忙,可是現在自己和她家的交往還處於初級階段,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她們家會不會鼎力相助還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