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和費林他們說了，只要他們值班的時候能聽我的，我就把我自己的機器讓給他們在下班的時候玩，他們都答應了。你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以前在單位裡我還盯過園林改造的工程呢，幾十個工人我都能管得好好的。”
金月平時的表現很容易讓人對她產生輕視，總覺得是個啥也不懂的大洋娃娃。其實她在社會經驗方面要比江竹意豐富多了，參加工作的時間比洪濤都長，還是事業單位，裡面的彎彎繞恐怕洪濤都沒見過，很能鍛鍊人。
“你這麼一說我到想起來了，從明天開始我們就要二十四小時營業了，你得把他們三個人分成兩撥，白天你和一個人盯着，晚上另外兩個人盯着。等我回來還得再去找兩個人，三班人倒着比較輕鬆。”第一天的營業額給了洪濤很大的信心，至少證明這個買賣確實能幹，而且利潤還很高。
玩遊戲這種事兒，都是一傳十十傳百的。哪兒開了一個新遊戲廳、檯球廳，在這些小混子中間的傳播速度是極快的，堪比光速。他們都是整天無所事事的主兒，除了惹事之外，變着花樣的玩就是他們每天最大的追求。玩高興了，下一步還會蔓延到附近的高中裡去。
其實這種小混子團伙的底層人員本來就是中學裡不太喜歡上學的高中生和初中生，這些學生打架不靈，但是玩比誰都上癮，只要有一個人知道，就等於這座學校都知道了。洪濤也不指望他們能招來多少人，這裡也裝不下那麼多人，過高的價格也不是大部分混子和學生能長期負擔的。只要有百分之一的人時不常光顧一下就足夠自己掙的了，架不住基數大啊。
“我想和你說個事兒，可能你會不愛聽……”金月臉上的酒窩讓洪濤這番話給說沒了，她好像對這個事兒不是太認同。
“你都是我女朋友了，不愛聽我也忍着，嘿嘿嘿……”剛纔金月和胡警官的對話能讓洪濤美好幾天，啥話都能忍，就算說自己是豬，自己馬上也得哼哼兩聲給她聽。哥們高興，樂意，怎麼滴吧！
“……我覺得不能都用費林他們，不是我看不起他們，主要是爲了平衡。單位裡如果一個派系的人佔了大多數，當領導的就非常難做，會被底下人架空的。如果你全用他們，以後很可能會被他們搞得左右爲難。”對於女朋友這件事兒，金月沒反對但也沒承認，主要還是臉皮沒洪濤厚，羞於公開討論這個問題。她要說的也不是這件事兒，而是有關洪濤去找人來電腦屋上班的問題。
“……金大班長，我不在的這些年你也沒墮落到人民羣衆裡面吧？和我說說，你初中是啥班幹部？”如果不是過於吃驚，很少能見到洪濤那雙小眼睛有全睜開的時候。現在就全睜開了，其實這麼看也不算小了。
“班長……”
“那高中呢！”
“班長……”
“那大學裡呢！”洪濤的眼睛裡都充血了。
“學生會秘書長……你敢笑！”金月有點急了，小時候洪濤經常擠兌她是老師的小特務，這也是她們倆兒時唯一的大分歧。她是個品學兼優的優等生，而洪濤則是個非常偏科的叛逆份子，從小他就反感一切權威。
“你誤會了，如果讓我重活一次，我保證支持你永遠當班長。在這方面你比我敏感的多，你應該去仕途發展，可惜了……”洪濤真沒笑，而是仰天長嘆起來。
世事無常、造化弄人、陰差陽錯時而有之。自己這個天生的工程師材料，現在混成了個給衛星站值班的，金月這個天生的當官材料，愣是連正經工作都沒了，當起了私人老闆。
她剛纔說的道理自己能聽懂，也非常認同，但就是真沒想到。自己看似事故、奸猾，其實並不是天賦如此，而是見識的世態炎涼太多，又有個在這方面經歷及其豐富的小舅舅耳濡目染，纔會變成這樣。如果讓金月也來這麼一段經歷，她會比自己成熟的多，理解的也更深刻。在人與人相處的問題上，她比自己的天賦強太很多，可惜這個天賦被浪費了。
“我想讓張姐幫着找兩個人來值班，我聽麗麗說張姐手下有上百名員工，你說成不成？”金月不太明白洪濤爲何突發感慨，也沒追問。洪濤讓她不明白的地方多了，一般不用問，很快他就會表演給你看。關於僱人的事兒，她倒是已經有主意了，但最終決定還得洪濤來做。
“這是張媛媛的意思？”聽到金月的建議，洪濤的小眼睛又眯縫了起來，他感覺到一股子濃濃的陰謀味道。
“不是，是我自己琢磨的，還沒和張姐提呢，這不先來問你合適不合適了嘛。就算提也得你去提，我和她不熟……”看到洪濤的表情變化，金月覺得自己的建議好像不太受歡迎。
“那就別提了，她的人不會來咱們這裡的，來了我們也養不起，工資太高。這件事兒我去想辦法，既不用費林的人也不用張姐的人，咱們找自己的人。以後再有什麼想法就直接和我提，什麼都可以，任何事兒。你得明白，你小濤哥哥也不是神仙，也有不會、不懂、不擅長的東西，你不能光看着我在前面衝鋒。這家店是咱們兩個人共同的，提出建議、堅持自己認爲對公司有利的觀點是你的權利也是義務，不許偷懶哦！走，時間還早，咱倆去麗麗家玩會兒電腦去，她們倆不在，我有鑰匙。”
既然不是張媛媛的意思，洪濤正好可以拒絕。這個店是自己一點一點建立起來的，不允許有任何人染指，尤其是張媛媛那樣有腦子、有手腕、有決斷的人。自己鬥不過她，即便加上金月也一樣。對一切無法掌控的事情洪濤都沒興趣，能不做就不做，操不起那個心。
試營業的第一天就這麼有驚無險的過去了，總的來說洪濤很滿意。什麼混子多一點了、街坊鄰居不太放心了、禁菸的問題，都是旁枝末節，他主要關注的是這種經營方式有沒有市場。
只要證明有市場，其它的困難自己都能去想辦法克服。現在事實給了自己一個肯定的回答，那就好辦了，一步一步慢慢來吧。只要能往前走就成了，快慢都無所謂，反正還沒有人和自己競爭，自己的時間還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