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嘛不早說!”江竹意這時才發現,那根鋼纜上全是鐵鏽,自己白色的羽絨服袖口已經成花瓜了。不過她沒怪自己剛纔的莽撞行爲,而是把這筆賬又算到了洪濤頭上。
“我早說你就聽是吧?那成,提着桶跟我來!”這個女警察有多感激自己,洪濤真不知道,但她有多恨自己洪濤很明白,愛恨不恨吧,蝨子多了不咬。接過江竹意手裡的卷軸往水桶裡一扔,洪濤獨自走到院門口停着的一輛小三輪車旁邊。這輛車應該是居民接送孩子用的,車斗上面用帆布和鋼架弄了一個棚子,有門有窗戶,裡面還有一個小座位。
“上來啊,看什麼!”洪濤先是探頭向棚子裡看了看,然後一縮腦袋就鑽了進去,往座位上一坐,衝外面的江竹意比劃了比劃。
“怎麼上啊!你這麼大個頭,還有我的地方嗎?”江竹意差點沒把水桶直接扔進去,棚子裡就一個座位已經被洪濤佔住了,基本也剩不下什麼空間可以容納自己。
“哪兒那麼多毛病啊,擠一擠暖和,趕緊着。飛賊隨時都有可能出現,你到底想抓不想抓啊!”洪濤比江竹意還不耐煩,瞪着三角眼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
“分開腿,坐下!我說江竹意同志,現在是在執行任務,能不能拋開一切雜念只爲了完成任務考慮呢?”江竹意極其不樂意的鑽進了車棚,可是這個車棚實在是太小了,有洪濤這麼個大個子在裡面,她幾乎就沒地方可以待,連蹲着都不成。洪濤倒是挺大方的,指着自己的大腿讓江竹意坐,可問題是這個姿勢太不雅觀了,但他還有很正義的說辭。
“我自己去院門口待着,那裡照樣能看到外面情況,而且追擊起來更方便。”江竹意是一萬個不願意跨坐在洪濤大腿上,這成什麼了,坐在他懷裡?還得讓他環抱着自己?
“廢話,你以爲我願意讓你這堆肉壓着我啊!我需要你幫我制服罪犯。你坐不坐?要不你自己抓,我走了啊!”洪濤更不客氣,他算是想通了,與其求着她不如逼着她。這個女警察和自己的性格正相反,自己如果是順毛驢,她就是受虐狂,你必須比她還強硬,否則她就不把你當回事兒。
“……你不許亂動!”果然,洪濤一說要撒手不管了,江竹意儘管有一萬個不樂意,也還是乖乖的轉過身體,跨坐在洪濤大腿上,臨坐下還叮囑了一句。
“拿着這個……”不亂動?洪濤是不亂動一下。江竹意剛坐好,他就把雙臂從女人腋下穿了過去,手裡拿着一個鋥光瓦亮的彈弓子。
“你就打算用這個來制服罪犯!?”江竹意都快哭了,好嘛,幾根破魚線、一把彈弓子,用來對付一個把全區警察耍得團團轉的飛賊,自己居然還相信他了,是他傻呢?還是自己傻?
“嘶,我說你怎麼這麼多問題啊!拿好,把手舉起來,兩隻手舉着!現在你就是我的左手,我讓你往哪兒瞄你就往哪兒瞄,跟着我左手的動作走。你是不是以爲這玩意沒啥用啊?來,我讓你看看它的威力。再擡起來一點兒,往右邊一點,胳膊伸直!”、
從江竹意的語氣裡洪濤就聽出了濃濃的不屑,這倒很好理解,像她這樣的女孩子,恐怕從小到大也沒接觸過彈弓子,更別說自己這種加強型的了。不過她懂不懂不要緊,她現在只需要當好自己的左臂,外加自己的肉暖氣就夠了。懷裡抱着個大美女,還得貼靠得無比緊密,這便宜佔的也夠多的了,不屑就不屑吧。
“嗖……啪……”手把手教授了江竹意一會兒,她這隻臨時左臂就很完美了。這時洪濤從兜裡掏出一個鋼珠,套在皮套裡,藉助江竹意的手臂把彈弓拉開了一半兒,簡單的瞄了瞄,一發就把夾道南面那盞路燈給打滅了。這下夾道里的大部分地區就都陷入了黑暗,三盞路燈只剩下北口那盞還亮着。
“你幹嘛?這是破壞公物!”江竹意又不樂意了,洪濤這種行爲太兒戲、太小孩子,而且還是藉助自己手臂打的,說起來都是怪怪的。
“破壞個屁!不把路燈打壞,魚線會有反光的,而且咱們倆是面光,也很容易被發現。現在好了,在背光情況下,不走到臉貼臉的距離誰也看不到上面還有根魚線,更看不到咱們倆埋伏在這裡。但是咱倆看得到上面,只要有人露頭,你就把彈弓架好,看我鋼彈大俠給你表演一下啥叫百步穿楊!”洪濤又掏出一顆鋼珠,依舊讓江竹意伸直了雙臂當架子,自己的左手負責指揮她的方向,然後拉滿了彈弓,瞄準了十多米外牆頭上一截探出來樹幹。
“崩……啪!”隨着皮條震動時產生的悶響,樹幹上也發了一聲脆響,一大蓬水霧瞬間就在半空中瀰漫開來,在黑乎乎的雨夜裡反倒顯得很亮、很白。緊跟其後的是兩片殘存的枯葉蹦起來老高,又被雨滴擊中了無數次,然後翻滾着跌落下來。
“噓……別鬧!我相信了,你打得很準!小心驚動了飛賊,安靜點,不許說話也不許動!”江竹意對於洪濤的彈弓技能很吃驚,但此時她並不想看洪濤表演,而是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尋找風吹草動。
“啊嚏……啊……唔……”剛安靜了沒幾分鐘,江竹意突然肩頭一抖,連續打上了噴嚏,不過只打出來一個,第二個被洪濤直接捂了回去。
“你沒拿着大衣?”這時洪濤才發現,江竹意並沒穿上自己那件大衣,還是穿着她的羽絨服和牛仔褲。這身打扮在初冬的白天還湊合,但是在這樣一個突然降溫的雨夜裡就有點不夠用了,尤其是剛剛還被雨水淋溼過。
“……我不冷……”江竹意很可能是忘了,也有可能是故意和洪濤賭氣,反正是沒把大衣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