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澤天的話令在場衆官員都陷入沉思之中。是啊,互助會比大文朝富裕,而且富裕得多,現在讓他們打到京城去,對他們有什麼好處?搶來更多的人口和地盤,難道就爲了養活更多的人口不成?可是既然沒有推翻大文朝取而代之的想法,互助會又是爲什麼非要造反不可呢?
這些人的疑惑並沒有持續多久,章澤天直接給出了答案:“現在的大文朝廷,內憂外患,窮困交加。治下雖然有我們互助會這麼一片富裕的地盤,卻無力從我們這裡壓榨更多的錢糧出來,不是因爲沒有合理的理由,而是因爲我們有自衛隊。”
“可是他們現在拿我們沒辦法,不代表以後一直拿我們沒辦法,至少他們會不斷嘗試可能的辦法。我們並不怕這些,也相信朝廷不可能鬥得過我們,但我們沒有那麼多功夫陪那些官老爺玩這無聊的遊戲,乾脆趁現在朝廷無力的時候與他們劃清界限,節省出對付大文朝的精力來做更重要的事情。”
“我剛剛說過了,以後我們雖然獨立了,但與大文朝廷畢竟是同種同源,同一民族,還是希望能夠與大文朝保持親如兄弟的關係。該有的人情往來不能斷,買賣也還一起做,對我們雙方纔是最有利的,這句話請大家務必爲我們帶到。”
“我們現在佔下的地方,就是我們獨立後的地盤,目前與大文朝直接相關的,就是現在的登萊二府和浙江海外的舟山羣島,具體分界線就是我們現在的實際佔領線,以後我們如果繪出了詳細地圖,當會正式與大文朝劃定國界。另外我們還在朝鮮以及極北之地佔了一些海外基地,在這裡就不詳細說了,想必朝廷也不是多感興趣。”
“最後一件事,就是我們在大文朝的那些買賣,我們希望能夠繼續經營下去,這對貴我雙方都是有着實際好處的。我們在大文朝境內的各種買賣字號、會館商行,甚至行腳商人等,希望大文朝能夠予以保全,我們也承諾這些買賣會照章納稅,不做違反大文朝法律之事。”
“另外,那些出自登萊二府的進士官員們,我們不強求大文朝廷如何對待他們,但我不希望他們遭到不明不白的陷害,如果沒有切實的證據,還請不要因爲我們的緣故隨意抓捕審問他們。這些進士都是我們登萊二府的精英,家鄉爲了他們是建了牌坊,對他們引以爲傲的,大家都是在外爲官之人,想必也能理解我們的心情。”
章澤天絮絮叨叨地說了半晌,看一衆官員之中雖然仍有人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可是不少人已經開始點頭,想是聽明白了互助會的立場了,便總結說道:“我要說的就是這麼多,大家以後若要往朝廷那邊彙報,想來也有了依據。如果還有人沒有記清楚我的話也沒有關係,這裡有我剛剛說到的一些事情的提綱,一會每人可以拿上一份。”
他又拿出一大摞信件,說道:“這是大家前些天聽到傳聞後向外寄出的一些信,被我們的人截下來了,在這裡原件奉還給大家。就是看了大家這些信,發現其中多有添油加醋之語,我纔想到請大家來開這個會,把事情向大家說明一下。大家回去之後再對外寫信,我們就不會再攔截了,即使將這些信件原樣再發出去也沒有問題。”
隨着這些信件被分發下去,現場又是一片亂哄哄的議論聲,多數人還是不太相信章澤天的這種保證,但也拿他沒有辦法。不過雖然不信互助會以後不會攔阻他們的信,但章澤天剛剛所說的那些事情,這些人多數還是相信了,至少也相信了大半。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高聲問道:“章會長,請問你要如何處置我等?”在來此之前,在場衆人裡面多數都抱着對未來的恐懼,深怕互助會直接將他們殺了,或者逼他們做一些不忠之事。此時章澤天對他們說了一大通,卻沒有明確說出對他們的處置辦法,不免還是令大家提心吊膽。
章澤天道:“你們又沒做什麼禍國殃民天怒人怨之事,我們爲何要處置你們?在這裡我說一句話,你們的未來掌握在你們自己的手中。願意留在這裡的,我們歡迎,但以前那每年的兩千兩銀子可是沒有了。願意返回朝廷或者回家的,我們也不會留難,也就是去留隨意。不過爲了更少地戰用我們有限的資源,大家暫時就先不要回到任上去了,反正也是被我們架空了的,回去了也沒有什麼意思不是?”
這就等於是把這些官員集中關押起來了,雖然章澤天說得客氣,但這些官員們沒有人會誤會他的意思。只是這些官員之中,卻沒有一個人提出要離開,因爲按照大文朝的慣例,他們這些地方官在遇到這種造反的事情的時候,能夠做的只有兩條:或者帶人平滅反賊,至少也要保城池不失。或者就死給朝廷看。至於逃回去或者被俘虜,都是要不得的,一個“失土”的罪名,足以讓他們被抄家了。
這些人既不想死,有互助會的人看守着也不容易死掉,那麼老老實實地被關在這裡也不是不能接受。這互助會的實力足夠強大,只要將來互助會能夠扛住朝廷的進攻——他們對此都有信心——他們這些官員無論留在這裡“從賊”還是在談妥後被釋放回去,能夠得到的罪名最多也就是罷官,總不會無緣無故地丟了小命。
事情說完了,章澤天留下這些官員在這裡隨意討論,自己便置身離開。但他走到門口忽然停住了腳步,又轉了回來。
“對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差點忘了說。剛剛我說到的,我們那些在大文朝地盤上經營的買賣和經營人員,以及登萊二府出身的官員,如果有無故被侵害的,我們是不會忍氣吞聲的,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對主要責任人我們肯定不會手軟,還請大家把這事跟朝廷說清楚,以免有些人自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