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生活在深山之中的部族,哪一個是好脾氣的?他們因爲人少,武器又落後,被女真人長期欺壓,心裡的怨氣早已經積蓄得久了。現在章家如果能爲這些部族提供武器物資,又能通過貿易給他們物資支持,把他們團結起來的話,女真來個千把人還真不一定能夠全身而退。
也難怪章澤天把抵禦後金襲擊作爲基地選址的重要因素,因爲後金的進攻應該是無法避免的,差別只是時間遲早和進攻規模的大小而已。
章澤天最初考慮的臨時基地,只是一個單純的臨時貿易點,但臨時貿易點的問題就是在冬季會被暫時放棄。
只是後金如果無法在有人駐守的情況下攻破據點的話,一旦他們撤走,女真人肯定會對據點的建築朝廷大肆破壞,難道他們每年都要重建一回不成?何況女真人還可以趁他們不在的時候對周邊的部族進行清理,讓他們來年沒有生意可做,這據點也就算是徹底毀了。
所以章澤天改變了主意,準備將這裡發展成一個永久據點。
最初不想建永久據點,主要還是出於人員不足的考慮。但是此時章澤天忽然想到,當地的土著部族似乎也可以發展成比較親密的關係,那麼據點的駐守人員似乎可以稍稍減少一些,這樣就好辦了。
水文測量、詳細選址、建築規劃、建立安全區、設備物資上岸……先前在庫葉島基地所做的一切又重複了一遍,位於江北河灣之中的江北城便開始了建設,沒錯,這個作爲永久據點建設的堡壘被章澤天命名爲江北城,而庫葉島南端的基地被命名爲庫葉城,庫葉城所在的那個位於“魚尾巴”之內的港灣則叫做庫葉灣。
這裡的河灣是河水被一座岩石質的小山阻擋形成的,小山面對上游江水的衝擊,而小山下游方向則被漏水淤積成一片淺灘。
章澤天他們預備的碼頭就建在上游江水衝擊形成的深水區,小山不高,只有幾十米,卻比較陡峭,他們的堡壘就準備依山而建。將來堡壘建好之後,在堡壘與下游淺灘之間再建一道幾十米長的城牆,就能將河灣內這近百畝地的一片區域守護得嚴嚴實實。在堡壘、城牆和旁邊的小山上設置幾處炮位,可以將堡壘以外的幾百米區域完全遮蔽。這些炮位也可以調頭對江面方向射擊,壓制江上的船隻。
江北城比庫葉城要面臨更大的危險,防護範圍也大,建築規模遠不是庫葉城那只有一個堡壘能比的。船隊攜帶的建築材料只夠堡壘建設使用,城牆和碼頭建設就所需的材料,就要就地取材了。
他們帶來的那些工人,此時留了大約三分之一在庫葉城那邊,另外三分之二都被他們帶來了這裡,這些人在第一時間被派了出去,負責平整、開挖地基,運輸建材和設備上岸,以及採集建材等工作。
他們要修建的第一座建築並不是堡壘,而是一座大型的木材烘乾窯,從附近林中伐取的木材很快被運了回來,在烘乾窯建成之後投入窯中開始乾燥。這些木材是建設城牆和碼頭的主要材料。
外出的搜索隊幾天之後回來了,同時帶回來的還有附近的四個部族的代表。
這些人或多或少地與商家有過貿易關係,因此對自衛隊員邀請他們去江北城並不害怕。此時守衛在這裡,禁止他們與人私下交易,同時收取他們的人蔘貂皮等物作爲稅收的女真人早已離去,土著們也就大着膽子過來看情況了。
見到江邊幾百人一起勞作的宏大建設場面,這些土著們在驚訝之餘,不由得都擔心起來。女真人禁止他們與人私下交易,但是隻要沒有女真人守在身邊,他們當然願意與這些海上來的商人交換一些生活必需品,即使用處不大也勝過他們手中的人蔘貂皮等物都被女真人搶走。
不過這些商人建了城堡之後情況可就不一樣了,他們與商人交易的事情可能就要藏不住了。一旦交易暴露,女真人很可能會加大對他們的盤剝力度,他們的生活將會變得更加艱難。
想到這裡,幾個部族代表紛紛表達他們的不安,請求這些外來商人不要在這裡築城。
章澤天接到報告,接見了那些女真人代表,聽取了他們的意見之後說道:“與我們交易不好嗎?從我們這裡交易到的糧食讓你們的孩子在冬天不會被餓死,成長爲強壯的獵人;從我們這裡交易到的布匹讓你們穿上更舒適的衣服;從我們這裡交易到的工具和武器讓你們的生活更方便、面對野獸時也能更好地戰勝它們,和我們交易不好嗎?”
部族代表顯然知道章澤天所說是事實,其中一名身體強壯、三十多歲的壯漢說道:“你說得對。但是你們建了城堡,女真人就會知道,他們拿你們沒辦法,就會對付我們,禁止我們和你們交易。原來住在對岸的黑狼部,就是因爲和你們交易,被他們殺光了的。”
章澤天問道:“女真人殺你們的人,搶走你們手中的每一張貂皮、每一棵人蔘,你們不反抗他們,卻怪罪我們和你們交易,這是什麼道理?”
那壯漢說道:“可是女真人多,手裡又有精良的刀槍弓弩,我們打不過他們啊。凡是與女真人作對的部族,都被他們消滅了。”
章澤天道:“女真人搶走你們的人蔘和貂皮,讓你們每年上交馬和鹿,還抓走你們的戰士去給他們打仗,你們如果不試着反抗,部族能發展的起來嗎?面對女真人時,你們先從心裡怕了,不敢去反抗,而不是想辦法戰勝他們,這樣下去,你們就會永遠被他們欺壓下去。”
“真的有辦法反抗女真人嗎?”那壯漢顯然對章澤天的話有些動心,試探着問道。
章澤天看了他一眼,說道:“我也不知道有沒有辦法,但是我知道,如果不去想,肯定不會有辦法,你們就會一直被女真人欺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