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商品銷售,商行的另一項主營業務——土特產收購的工作被有意推遲了。寶應這裡是魚米之鄉,最主要的特產就是稻穀米糧和水產品,現在這裡還有從皇糧事件中查抄出來的大量稻穀等待運輸,即使收購了稻穀也運不出去。
水產更不是能夠長期保持的商品,也不方便收購。不過商行已經開始在城南的南崗建造一座烘乾窯,用來將鮮魚製作成魚乾,然後運回青島作爲最低級的蛋白質補充食物,供給勞改犯或者用來做飼料。這裡的鮮魚價格低得令人髮指,只比白撿貴上那麼一點點,尤其是那些小雜魚,簡直就是白送一樣。
章澤天在青島讓人將這些小雜魚製成魚乾後粉碎成魚粉,摻在飼料中餵雞餵豬,也用來喂育肥階段的牛羊,能夠高效地提高這些畜禽的出肉率或產蛋率。
就在這樣平穩地日子過去了一個多月之後,北方的駱馬湖終於傳來了自衛隊期待已久的徐州號的消息。
當初劉有才和刀疤六他們到達海州之後,打聽了一下去彭城的路徑,發現如果乘船的話要先到淮安再沿大運河逆流而上,等於要走了個大掉角,而且風向也不利。於是決定步行抄直線直奔過去。自衛隊員們都經過長期的行軍訓練,這幾百里路對他們來說應該不算太艱難。
出發之後他們才發現,還是低估了這裡縱橫如網的河道。爲了避開河流的阻礙,那些陸路盤旋曲折,要多走上很遠的距離才能找到適合過河的地點,行進速度慢得無法忍受。最後劉有才和刀疤六商量之後決定還是返回海州,乘船走水路。
與寶應號和高郵號一樣,徐州號先沿槽河到淮安,然後才轉而向北進入大運河北上。
當時運河中滯留的船隻還沒有現在這麼多,行船比較順利。他們一路打探着上行,走到泗陽之後便發現河面上下行的船隻漸多,多數是擔心距離彭城太近被亂民攻擊而下逃的滯留船隻,也開始有來自駱馬湖中水匪的船隻出現,擇滯留船隻中資財豐饒的劫掠。
此時宿遷的官府還沒有受到亂民的影響,仍在正常運作。但是運河上已經亂成一團,稍有戰力的官軍都被徵發到彭城一線守禦,水匪在運河上暢通無阻,只有少數護衛力量較強的船隻能夠與其稍稍抗衡一下。有些船隻便組織起來,組成船隊集中對抗水匪的侵擾。此時水匪們可選擇的目標衆多,並不糾結於防護力量強大的船隻,在河上便形成了水匪與那些船隊相安無事的奇特景象。
徐州號本是海船,帆檣高聳,船體巨大,在運河上極爲顯眼,打出的卻是商家的旗號,很快就被水匪們盯上了。
這天晚上,當他們駐泊在泗陽與宿遷之間的一處河灣裡面時,便被七艘水匪船給堵在了裡面。
由於出發稍早,徐州號上面並沒有裝備最新的線膛槍,只是早期生產的前裝滑膛槍,但仍是那些拿着刀劍的水匪們難以對抗的。一戰下來,水匪們被打得落花流水,近百人被他們擊斃在這處河灣之中,七艘船隻逃走了兩艘,剩下的五艘被他們俘虜了。
整理戰果的時候他們發現,被俘的船隻裡面已經裝了不少水匪們的戰利品,多數是金銀,也有一些珍貴器物等等,還有就是一些綢緞布匹之類的“輕貨”,並沒有糧食之類笨重貨物。這些東西被他們老實不客氣地收了起來,那些被俘虜的水匪被他們仔細甄別一番之後,將頭目和一些看上去桀驁不馴的都放走了,只留下幾十名老實強壯的,集中關押在一艘船上。
關押俘虜的船隻經過了特別的改造,底艙只有一個出口,正是當初章澤天在海上關押海盜俘虜時所用的制式。徐州號上在的自衛隊員裡面頗有不少曾經跟隨章澤天南下的,對於這種事情駕輕就熟。
劉有才他們抓俘虜搶船雖然是隨手爲之,但抓住這些人之後,劉有才和刀疤六心裡已經有了些想法。沿大運河北上過了宿遷之後便要進入駱馬湖段,那裡水面開闊,再想尋人便極爲困難,要等過了這段之後才能重新回覆河流的形態,而此時在駱馬湖中避難的船隻總數相當不少,如果樑家的船僥倖過了彭城段,便有可能躲在這駱馬湖中,他們這一艘大船打聽起來便不那麼方便了。
對這片水面最熟悉的是什麼人呢?毫無疑問,肯定是出沒其中的那些水匪,至於駐紮於此的水師,是無法跟這些水匪相比的,否則也不會讓這些水匪長期盤踞其中了。
徐州號只有一艘船,而且目標太大,用來打聽消息極爲不便,如果能夠發動湖中那些水匪的力量幫他們做這事,便容易了許多。
只是那裡他們剛剛跟水匪打了一仗,這一仗是否會影響到與水匪的接觸他們不得而知,只能把這些戰利品船隻和俘虜都先帶在身邊,水匪俘虜可以驅使用來駕船,也可以用來當嚮導,至於打仗之事,只能等再找到水匪時再決定如何處理了。
剛剛打完仗的時候,二人還沒有如此明確的想法,只是隱約覺得這些水匪有用,所以對於俘虜中那些不好管理的刺頭和頭目,他們也沒有趕盡殺絕,而是直接釋放掉了,也算是留下了一些談判的餘地。
船過宿遷時,他們看到河面上有朝廷水師的船隻在巡邏,但是對他們這樣上行的船隻卻不怎麼管,事實上,巡邏的水師戰船更像是在應付差事,即使是從駱馬湖中駛出來的船隻,查得也不算嚴格,就算有水匪或來自彭城的亂軍的船隻,也不一定能夠發現。
進入駱馬湖之後,自衛隊員們才發現這湖面雖大,湖水卻不深,若不是有那些水匪俘虜引信着航道,他們所駕駛的徐州號觸底擱淺的風險極大。因爲水淺,湖中水生植物生長得極爲茂盛,蘆葦、蒲草、蓮藕、菱角等大片大片地生長,讓人的視線受到很大的影響,正是水匪出沒藏身的理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