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有一天,餚記的金牌會員顧客,山東巡撫餘大成的管家找到了章澤天,開門見山地問道:“章先生,我家巡撫大人喜歡你這裡這樣的茶臺,只是不知道是何方巧手匠人所制,我們老爺也好弄一個做擺設。”
章澤天笑道:“巡撫大人既然喜歡,將我這裡這個給搬過去用就是。餘巡撫是小店的金牌會員,弄個茶臺喝茶,還要四處尋找麼?小生明天就將這茶臺給餘巡撫送到府上去。”
那管家心中其實也有此意,只是來之前受到了餘巡撫的約束,自己又被章澤天用話逼住了面子,卻不好這麼直接討要了。
一番半真半假的客套之後,章澤天答應幫餘府問一下茶臺的貨源。
送走了管家之後,他便動手將準備製作的幾個茶臺的樣子分別畫出來了效果圖,又在圖上一一標明尺寸、材質等信息,最後把價格標在了圖上。這些茶臺從材質到大小都有不同,價格便也從最小的一個槐木茶臺的三十多兩,到最大的柏木茶臺的600兩不等。
那張柏木茶臺,通體用最大的那個柏樹根製作而成,樹根中間本有一個巨大的樹洞,章澤天便讓柳亮將這樹洞外最薄處的樹皮去掉一部分,將其做成了一個接近半圓形的巨大臺面。
此樹根的直徑有近兩米,如此處理之後,便形成了一個寬度在五十釐米到八十釐米之間,盤旋曲折的長條形茶臺。
茶臺的各處高度設計並不相同,被雕刻成山石竹木的各種圖案形狀。柏樹本來就不會很圓,尤其生長到百年以上的老樹,根部的形狀極不規則,這也正好使茶臺的雕刻多了一番盤旋曲折之態,把一幅“曲水流觴圖”的意境展示得極好。一道曲曲折折的小溪從茶臺的一端流向另一端,最後結束在漏水孔處,給人一種極強的藝術享受。
茶臺配有七個座墩,正好對應茶臺上的七個飲茶位。座墩是以雕刻時切除的木材製作,同樣隨形而制。
幾天之後,章澤天帶着章敬,拿着一套茶臺設計稿,到餘府拜訪,這張最大的茶臺被餘巡撫一眼相中,竟然連價錢都沒有商量,便直接付款買下了。
不久之後,樑府和餘府的茶臺便在濟南的上流圈子裡流傳開來,被那些富戶和官員們競相追捧。章澤天手中剩餘的八張茶臺在幾天之內便被人訂購一空,讓資金被花出去一多半的餚記再次入賬一千多兩白銀。
這些當然不是餚記售出的全部茶臺。不過章澤天已經要求柳亮不能再做新茶臺,因爲他發現柳亮的雕刻功底雖然不錯,卻無法滿足自己的要求。
柳亮從小被他父親培養成了一個合格的傳統傢俱木匠,錛鑿斧鋸上面的功夫都不錯,而且傳統雕刻功底也還行。只是章澤天要的並不是那種專門雕刻祥雲松柏纏枝蓮之類圖案的匠人,而是真正的雕刻人員,是具有創造能力,並且能夠理解文人的高雅追求的藝術家。
不能否認,章澤天畫出設計方案之後,柳亮也成功地完成了茶臺的製作工作,只不過章澤天並不是十分滿意。這些作品在柳亮手中成形之後,章澤天覺得缺少了一種靈魂性的東西,所有雕刻都過於死板,沒有絲毫新意,即使是柳亮從來沒有雕刻過的內容也是一樣,這就是被傳統手藝給捆住了手腳的匠人,能夠創新性地完成木工雕刻創作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現在如果給柳亮一塊木頭,讓他自己創作的話,章澤天估計他會把所有棱角都鋸掉,最終弄成類似方方正正的樣子,再在作品的周身刻滿或浮雕或鏤雕的傳統圖案。章澤天無法改變柳亮,就只能再去尋找新人了。
章澤天給章敬和柳亮發了獎金,最後把利潤提取出來了1500兩,準備運回章家莊。
章澤天給章敬和柳亮發了獎金,最後把利潤提取出來了1500兩,準備運回章家莊。
章澤天提取的這1500兩銀子,是準備用來爲自衛隊配發冬裝,剩餘的部分他準備作爲研發資金,用來研製他日思夜想的火器。
火槍和火炮,這個時代都已經出現,但是基本還處於比較落後的階段,都是前膛裝藥,而且槍械的加工精度遠遠達不到使用膛線的需要。也就是說線膛槍炮還沒有被髮明出來,甚至連後裝的擊發式槍械也還沒有出現,現在最常見的火器就是使用火繩點火的火繩槍,另外還有結構複雜的燧發槍,依靠的是火石直接打火擊發。燧發槍結構複雜,製造成本高得令人完全無法接受,其可靠性卻並不突出。來自後世的他當然知道,這東西只是在後裝擊發式槍械出現之前短暫出現過,註定沒有前途的。
要想發展線膛槍,那麼首先要面對的一個問題就是金屬的切削加工,只有精密的切削加工,如車銑刨磨等,只有有了這些,線膛槍纔有可能實現,而他手中卻連一臺加工設備都沒有,這些都要從頭做起來才行。
他不知道這個時代西方是否已經有了這些機械,但是大文朝是肯定沒有的。他估計,這些東西在西方即使已經出現了,肯定也還是相當簡陋,他如果拿到這些東西,也需要經過漫長的改進之後纔有可能加工出來能夠自動閉鎖的槍機,以及金屬殼定裝子彈。
如此一來,他的研發就要從金屬冶煉和工業母牀的製作開始。所謂工業母牀,指的就是車牀,有了車牀,就可以複製出更多的車牀,也可以製造出來銑牀、刨牀、鑽牀等 設備,才能夠建立起來一個機械加工廠。
他的想法就是利用手中的這筆資金,製造出來第一臺簡易車牀,以且如果有了更多資金,再對其進行改進。
餚記的工作基本告一段落,章澤天走出餚記,朝小東街租房走去。這些天他忙得有些糊塗了,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不過街上比平時多得多的人提醒了他,鄉試發榜的日子差不多就在這一兩天之內了。
越往回走,路上的人流越密集,而且多是身穿襴衫的秀才,他忍不住想道:“今天不會就是發榜的日子吧?”他拉住一個急匆匆趕路的秀才問了一聲,那秀才果然說道:“今天確實是發榜的日子,我就是要去看榜的。”
章澤天給了這秀才一個高中的祝福之後,伸手撩起袍子的前襟,邁開步子朝自家院子走去,這樣的重要日子他如果缺席,無論自家六名秀才考試的結果如何,總會被抱怨很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