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伊莎的戰術理念,直接仗着山坡高低,這麼多人一起衝下去纔是最牛逼的,多有氣勢的衝鋒砍殺啊!
白浩南不屑,還叫那個阿薩卡的兄長帶着人去把車上準備的鞭炮拿下來放,買的時候伊莎有解釋過,以前上墳還要一羣人開槍助興,現在當然只能用鞭炮代替。
看看山坡下攀爬上來的幾十上百號人,顯然是糾集了另外一大羣族人,一起氣勢洶洶的過來討說法,阿薩卡他們還是有點難以置信:“你一個人?”
白浩南瀟灑的點點頭,雙手揣在衣兜裡這麼下去了,還回頭笑嘻嘻的示意伊莎好好攝像。
兩邊站滿了人,感覺在看中間的鬥牛場。
白浩南走到人最多的地方停住了,其實距離伊莎那上面也不過十多米距離,還好周圍沒樹,不然連樹上都會爬滿了人,好多人伸長脖子想靠近些看,這回就還有人在旁邊出聲支援:“別怕!他們就是一幫雜碎,就知道亂搞,一起上!”
後面有些看不到的催促前面蹲下,白浩南也被提醒得蹲下了,雙手依舊揣在軍綠色的寬鬆夾克衣兜裡,雙腳並靠像個剛下蛋的蘆花雞一樣蹲着笑嘻嘻,但這時候沒人會覺得男人是毫無戰鬥力了,再看看他好像堵住了靠近墳山的這片光禿禿山坡關口,真有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篤定,面對這麼多亂糟糟扛着棍棒刀劍的人,都沒有慌亂的模樣,肯定給周圍圍觀族人、街坊鄰居留下了深刻印象,昨天看過的忍不住小聲顯擺那看似一兩下,卻打得屁滾尿流的場面多麼英明神武。
不得不說白浩南的新發型還是帥,把他有些吊兒郎當的氣質用嘻哈風體現出來,輪廓分明的多了些立體感,也許從相由心生的角度來說,以前的他臉上有點圓滑的漫不經心,現在卻多了些外圓內方的堅定,心頭比較有主意的感覺。
所以伊莎拍了會兒背影,居然悄悄跑到側面拍,她不承認的內心還是有點迷戀,白浩南發現了側臉對她做個兇狠的鬼臉誇張:“趕緊,回去!”
伊莎吐吐舌頭蹦跳着退回去卻只是一兩步之外,不願意遠離。
對面的人確實也走近了,這回帶頭的幾個男人年紀真的大,倚老賣老的中老年滿頭皺紋還有飄散中長髮束在腦後那種,走近白浩南前還停步歇息了下,實在是就算當地人這樣攀爬山坡如此遠,還是有點喘氣,順便也等後面亂糟糟的一大羣人全都擠上來。
白浩南依舊蹲在那無動於衷,還低頭觀察了下這光禿禿的地形,這裡的貧瘠問題就在這裡,看起來到處山坡山脈卻沒什麼樹,只有長不長的亂草,所以種不了多少莊稼也養活不了多少牲口,不知道是高海拔的原因,還是天氣氣候,伊莎說再往裡面幾十公里倒有一片水草豐美的地方有野生動物,那以前就是男人們打獵的天堂,但現在都是自然保護區了,所以這裡努力都做不了什麼事情。
就在他低頭觀察地上的時候,那幾個男人擁着昨天被兩記重擊,打得現在頭上還腫起來的皮夾克站在了白浩南身前一兩米的地方,正好他蹲着,也讓本來站在低處的幾人沒壓力,敢理直氣壯的開口:“我們講道理大過天,是來要賠償的,伊莎訂了親逃婚,按照我們族裡的規矩,當年拿了彩禮,現在賠錢!十倍賠!”
伊莎立刻在後面破口大罵:“卵子個彩禮!什麼都沒,喝醉了騙哪個狗日的,我都不知道是誰訂親,欺負人就打打殺殺,打不贏就講道理!”
白浩南轉頭無奈:“昨天說什麼來着,誰來處理?多什麼嘴?”
伊莎立刻又吐吐舌頭閉嘴了,但有不服氣的仰脖子,手機倒是端得穩。
白浩南迴頭才平淡開口:“對嘛,什麼都用談纔是正確的做法嘛,我的答覆是,我不認,我們國家的規矩是自由戀愛,你拿得出來什麼賠償款項收條欠條去法院告,我們再走程序,拿不出來證據就是敲詐勒索,什麼規矩都大不過國法,少給我講什麼規矩。”
其中一個老男人指皮夾克:“你把他打成這樣,賠錢!這就是證據!”
白浩南還是搖頭:“昨晚拍了照的,他拿刀砍我我才反擊,活該,如果不服,也可以去法院告,我奉陪,還有什麼說的?”
被打得半邊臉都腫脹着的皮夾克早就按捺不住:“說特麼個屁,砍死他個狗日的,一起上!”唰的一下突然從自己的衣服裡面拉出來一根鏽跡斑斑的螺紋鋼筋,還抱了棉布把手的,很顯然昨天拿着那沒什麼戰鬥力的長刀被羞辱以後,今天汲取教訓換了沉重的鋼筋,而且白浩南現在手無寸鐵的蹲在地上,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但就是這樣,還是沒敢一個人衝上來,等着後面的人一起,所以白浩南可以擡頭笑着質疑:“我說你把我打死了,那就是大事情,警察肯定要管了,我這個婆娘你搞得到?還不是便宜了別人?”
本來都要發飆招呼自家人衝上去的伊莎聞言都差點噗嗤摔倒,看着身前兩三步外那個蹲得規規矩矩,雙手揣兜裡跟老母雞一樣的男人,真是又想踹他一腳又想抱着親暱,實在是太難看見這樣的男人了。
面對這麼多揮舞涌上來的刀棍,還泰泰然說這種風涼話。
皮夾克哪裡有這種思考的理性:“老子要搞的女人,就一定要搞到手!這麼多女人老子都搞過了,死了也不虧!”
白浩南臉上只能露出個老子千人斬都沒說話,你還敢白門舞雀雀的訕訕表情。
舌戰羣傻顯然是沒有成效的,白浩南就在皮夾克周圍一大羣同夥叫囂着衝上來要對他動手的剎那,突然跳起身!
應該是所有人都認定他會大殺四方的,連伊莎都是這麼想,穩穩的端着手機,都沒有叫囂反撲,哪怕那羣她的族人全都集中在高處躍躍欲試的漲紅臉積蓄怒氣,但這樣兩幫人手持刀棍衝撞在一起的後果是什麼,白浩南很清楚。
在李文東的家鄉他親眼看過,這跟緬北那些戰鬥還不太一樣,那起碼是在某些政治因素調動下產生的戰鬥,參與者都是身不由己的裹帶其中,眼前這種算什麼?有什麼好處?
雞賊如白浩南最煩的就是這種損人不利己的瞎搞。
所以經歷過帶走伊莎的當年,他再來當然會悄悄做點準備了。
穿着軍綠色夾克的男人躍起身的動靜還是把對方所有人都嚇了一跳,一米八幾的大個兒站在高處突然展開雙手,好像大鵬展翅一樣的所有人都看見他手裡有兩個什麼東西!
皮夾克高舉的鋼筋都愣住了,因爲白浩南臉上也沒打殺時候的猙獰怒火,甚至有種眉開眼笑的親密,雙手前探的動作更是好像在高喊:“老鄉開門!我們是紅軍……”
對的,當年紅軍好像就是從這一帶廝殺過去爬上雪山的。
反正就是在這種感受下,皮夾克真是不由自主的空着那隻手下意識接住了東西,周圍看清他手的老男人們已經炸了鍋!
皮夾克這纔看清自己手上居然是一顆同樣帶着鏽跡斑斑的木柄手榴彈!
而白浩南另一隻手同樣也拿着另枚手榴彈,還輕輕的搭在了皮夾克拿着鋼筋的手背上!
因爲所有能看見的人,都看見這靜止的一幕,白浩南竟然是把兩根白線上的金屬環套在自己中指上,然後輕輕的用雙手拇指食指分別捏住手榴彈的尾部,晃晃悠悠的隨時都能把白線拽斷!
這片土地上的人恐怕應該算是這個國家都最後收繳槍支的地區,他們普遍認得這種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軍用手榴彈!
哪怕沒看過,可能也在現在鋪天蓋地的抗日神劇裡面見識過,誰都知道那拉弦以後會是什麼後果。
之前好像還在說自己死了也不虧的皮夾克差點膝蓋一軟就跪下去了,螺紋鋼筋真是應聲落地,砸到他腳上都一動不敢動,本能的擡着雙手掂着沉甸甸的疙瘩,深怕自己手沒跟上,那手榴彈的自重壓斷了白線!
周圍所有人呈放射狀的朝身後方向不要命的連滾帶爬轉身跑!
特別是皮夾克周圍這些背後就是下山坡的傢伙,一轉身就有人腳下拌蒜落地葫蘆一樣往下滾!
但這個時候哪怕是滾也比被手榴彈炸死強啊!
伊莎都驚呆了,手裡的手機晃了下,但還是堅定的站住了,臉上開始狂熱的發光!
臥槽,這纔是自己的男人嘛!
站在白浩南身後的本家人稍微好點,看不到白浩南手裡是什麼東西嘛,一個個伸長脖子好奇得要命。
瞬間就能把周圍幾十上百米清場,留下一地的坨坨肉、長刀、鋼筋、木棍,幾乎就是散落一地,往下衝跑的那些傢伙早就把手裡東西扔開了,還是有幾個被手裡東西搞得頭破血流的,然後所有人退出偌大的圈子,再小心翼翼的又伸長脖子看!
白浩南也討厭,居然先扭扭屁股,做了個查爾斯他們跳舞的動作,很風騷也很尬舞的那種彈腿後退,皮夾克連忙小心翼翼的雙手捧着跟上,這就在掌心,他更加確認這有幾十年風霜感的東西絕對是真貨,哪怕生鏽的鐵疙瘩依舊能讓他的手感覺冰冷!
誰敢賭這個東西有沒有失效呢?
可白浩南又調皮的哼着噹噹噹,朝前幾步,皮夾克只能隨着他的步伐後退!
兩人的腳步甚至都是同邊的契合,像探戈,又像那什麼鴨子舞!
白浩南再旋轉、跳躍、搖擺……
皮夾克都只能乖乖的跟着,而且隨着白浩南的手舉高放低,完全不經過大腦的配合踮腳弓腰,遠遠看過去真的好像兩個男人站在山坡上跳舞!
哪怕是伊莎的親友們,看清都還是有點變色,不由自主的稍微退遠些。
只有站在兩三米外的伊莎已經要笑瘋了!
舉着手機蹲下來笑得肚子疼,但還是勉力記錄,這會兒想的都是要帶回去給……其他姑娘看,她也實在是沒有其他朋友啊。
白浩南的舞姿顯然在當年的肚皮舞、白豬舞的基礎上又有提高,現在還能邊跳邊說話了:“我呢,就喜歡伊莎,你還糾結這個訂親之類的事情不?”
皮夾克真是一疊聲的不了不了。
白浩南搖頭:“大聲的告訴大家!”
皮夾克中氣不足的剛開口:“我……”
白浩南就擺出拉麪的妖嬈動作,立刻把對方聲音拉得急切高亢:“我再也不提訂親的事情……”
白浩南不着急:“還有呢?”
皮夾克不顧一切:“我再也不敢打伊莎的主意……”
白浩南繼續:“還有呢……”
一直這樣還有呢,皮夾克挖空心思得整個人都氣喘吁吁了
白浩南看看現場周圍一片沉默的遙遠身影,感覺跳完一曲,才終於手上把手榴彈木柄給抓住拎回來輕描淡寫的:“滾吧!”
皮夾克如獲大赦般珍惜這點自由,趕緊轉身跑,然後立刻被腳下的沉重鋼筋絆翻,狼狽的滾下去,引起一大片鬆口氣的鬨笑,皮夾克也顧不得了,滾到幾十上百米外自己人的人堆裡,才站起來,想回頭罵什麼的,都最後灰溜溜的全跑了,估計是怕這邊居高臨下的把手榴彈扔過去,那真是叫要命!
看着眼前的醜態百出,伊莎眼淚都笑出來了,看白浩南把雙手揣回兜裡,顯然是取下了拉弦環才重新做個無可奈何的攤開手:“你看,我就不喜歡打架,這樣說說話跳跳舞解決問題多好?”
伊莎剛止住的笑又直不起腰,但馬上聯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嚴重到立刻沒了笑意:“他們去報警怎麼辦?他們肯定會去報警!”說完就拉了白浩南的手臂要跑,這個時候不顧一切的就要跑,紅色牧馬人正好能夠起到翻山越嶺的作用!
白浩南笑着接過她的手機停止拍攝,順勢抱住她:“好了,我又不是傻子,敢這麼做就有我的理由,不過就是讓你覺得輕鬆些,我們也有不被人打擾的時間嘛。”
伊莎還是着急:“可……!”
白浩南低頭就親上去了。
有點風,站在山坡上,就在墳山前,母親和外祖母的注視下,周圍遠遠的全都是高高低低族人圍觀中,應該是符合伊莎心目中最完美的浪漫場景,曾經爲了追求人生價值逃出去的小姑娘,現在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所有人面前,被這個有力的臂膀抱着親吻。
伊莎陶醉得只有剎那承受,立刻就激烈的迴應,那不管不顧的勢頭,讓白浩南都懷疑要不是周圍這麼多人看着,姑娘滾燙的臉蛋和雙脣,熱烈狂野的動作都要馬上在這荒山坡熱乎上了!
兄弟姐妹們倒是能應景的把鞭炮點燃,真是個喜愛浪漫的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