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瀛財團集體下榻紐約的希爾頓酒店,過去兩天,渡邊弘次一直在與財團的代表們開會,他們在調集資金,很久以前,渡邊弘次心中便開始期待的一場史詩般戰爭即將打響。
他的父親是在金融市場中魂歸天際,他要用同樣的方式來複仇,便是在金融市場中擊垮宏信集團,令這個華夏的神話企業灰飛煙滅,那時,唐信和他的同黨,不過是一羣任人宰割的魚腩部隊而已。
在渡邊弘次的套房客廳中,沙發上坐着一個男人,翹起二郎腿面色淡淡,酒井雅子在一旁凝視這個男人,心底有着不祥預感。
這個人便是卡特。
昨天拍賣會結束後,渡邊弘次也沒有見他,行色匆匆與東瀛財團代表們離開,連看一眼在大廳的卡特與邁克爾的心思都沒有。
卡特三番兩次被藐視,心底自然是怒火滔天,但他很好地控制住了,並且沒有分毫寫在臉上。
東瀛人現在志得意滿,以爲天下無敵,卡特沒必要去破壞對方的興致,只是他泛着詭譎光芒的一雙碧眼,卻好似醞釀着狂風驟雨。
酒井雅子心中十分擔憂,她如今對渡邊弘次說什麼都沒有用,對方只會對她置之不理,甚至因牴觸而反其道而行。
在東瀛,渡邊弘次還稍稍聽得進她的話,但來到紐約意外地與唐信見面,彷彿更加激起了渡邊弘次一意孤行的衝動。
酒井雅子知道,她很礙眼,渡邊弘次眼中看到她,彷彿就看到了屈辱。
會情不自禁浮想聯翩她在華夏被軟禁時遭到了怎樣的折磨。
儘管事實上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人心,最詭譎莫測的東西,唐信卻輕而易舉地影響了渡邊弘次,這是酒井雅子不得不承認兩個在東方締造偉業的男人,在這方面,還是有巨大差距的。
酒井雅子走到茶几前,那杯放在卡特面前的茶水早已冷卻。她換了一杯熱茶奉上,又詢問卡特是否還需要別的,但卡特只是輕描淡寫地搖了搖頭。
酒井雅子退到一旁,還在注視卡特,她瞭解對方的身份。對此時此刻一臉平靜耐心等待渡邊弘次的卡特充滿了疑惑。
興許渡邊弘次已經被接連不斷的勝利衝昏了理智。可是酒井雅子還是清醒的。
究竟卡特與渡邊弘次之間,誰是卑微者,誰該發號施令向對方頤指氣使,顯然應該不是現在這個狀況。
別說是東瀛財團。米國十大財團的掌門人在卡特面前,恐怕都不敢冷落這個人。
可卡特偏偏一副卑躬屈膝的姿態,事出無常必有妖,酒井雅子捉摸不透卡特的目的是什麼。
夜已深了,渡邊弘次終於回到了套房中。卡特依舊坐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一手支着稍稍傾斜的腦袋,平靜地瞥了眼回到房中的渡邊弘次,他沒有起身相迎,虛禮全部免去。
渡邊弘次解開西裝的扣子,在卡特對面坐下了下來,然後冷淡地瞅了眼酒井雅子,對方無奈而又識相地離開了房間。
“米國政府是什麼態度?”
渡邊弘次根本不知道卡特主動找他是什麼目的,對方最初是想要詢問東瀛財團在老窩背信棄義的原因。但是卡特現在不問了,那隻會自取其辱,反而是渡邊弘次理所當然地把卡特當成一個棋子在使喚。
卡特心中冷笑,對方這幅自以爲是掌握全局的姿態,其實就是得意忘形。
對方想看到什麼。卡特就給他什麼,對方想聽到什麼,卡特就說什麼,現在先順着他。就等他身敗名裂時,卡特會教會他一個人生至理。在這個世界,首先要找認清自己的位置。
“如果沒有意外發生,十天之內,米國會正式宣佈發兵桑拉卡。”
卡特淡淡說道。
這是實情。
渡邊弘次閉目深思片刻。
只要戰事一開,東瀛財團就能夠吞掉宏信集團。
而何時開戰,則會給金融市場大起大落一個重要信號!
半個小時後,卡特結束了與渡邊弘次的會面,他走出希爾頓酒店,鑽進了一輛轎車中。
懶散地趴在方向盤上小睡了片刻的邁克爾緩緩直起身子,無精打采問道:“和他談了什麼?”
卡特冷笑不已,說:“他現在以爲上帝老大他第二,居然指揮我好像是正常不過的事情。”
“呵呵,很意外嗎?想一想他的年齡,想一想他地位攀升的速度,想一想東瀛那羣狗從戰後一直在失敗,突然出現一個彗星般崛起的神話人物,自然敬若神明,渡邊弘次,只不過是在被捧和自我膨脹中迷失了。”
邁克爾毫不驚訝地說道,老窩的勝利餘波還未散去,渡邊弘次突然被東瀛財團所推崇,他連一個緩衝期都沒有,新官上任還要燒三把火呢,他一個年輕人驕狂自大再正常不過。
卡特情不自禁又想到了唐信,那個人生軌跡似乎與渡邊弘次頗爲相似的一個人,唐信在卡特眼中的優勢,便是唐信總是有時間去消化勝利,有一個過渡期去反思,隨後就會變得更加強大,可渡邊弘次沒有,事情一件接一件,缺少了中間這個環節,人的變化是截然不同的,因此,唐信總是冷靜的,而渡邊弘次自己都沒有發現,他展現出來的並不是強勢,而是魯莽!
“後天早上東方這兩大集團要正面交鋒,我們怎麼做?”
邁克爾稍稍打起精神,悠然問道。
卡特驀然皺眉,沉聲道:“我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唐信是理智並且尖銳的,他不出手則已,出手的話必然驚天動地,你是否還記得一年前宏信集團狙擊英鎊時的背景?”
邁克爾眯起眼睛,回憶道:“你說的沒錯,當s2病毒在英國爆發時,無數投資者涌向倫敦市場,英國經濟下滑是在所難免,這樣的天賜良機,宏信集團都沒有動心,他們按兵不動。可在他們與歐盟進行交易之後,他們便主動出擊,抓住英國加入歐元區的機會斂財,而那時,他們之所以有把握出手。實際上已經勝券在握。算準了歐盟與英國的博弈趨勢。”
“主流並不總是對的,尤其在金融市場,現在世界都看好戰爭要爆發,油價已經開始大幅度上漲。偏偏這個時候,宏信集團要跟世界對着幹,難道不詭異嗎?”
卡特擔憂之處,便是這裡。
宏信集團可以失敗,那很正常。
可他們不應該失敗地太明顯。好像明明知道會失敗卻故意去失敗,這就是反常之處。
“但開戰與否的主動權,是在我們這邊,宏信集團在米國沒有任何政治勢力,他們影響不了米國政府的決策,我也猜不到宏信集團在打什麼算盤,話說回來,你的決定呢?”
“靜觀其變,這一次。我們準備好資金,宏信集團要是敗了,我們落井下石然後在東瀛人舉杯慶祝時再捅他們一刀,如果宏信集團贏了,我們就調轉槍口讓東瀛雪上加霜。不管怎樣,在老窩損失的,必須有人給我還回來!”
卡特目光泛冷切齒獰笑道。
......
翌日
唐信除了在與東瀛財團宣戰之後,與葉秋縱情瘋狂。最近兩天一直在養精蓄銳,今天。他在紐約會面了港城財團衆人,以李澤凱爲首的衆人在與宏信集團匯合之後,雙方進行了簡單的交流。
應對即將到來的一場金融戰爭,首先擺清楚立場和原則,宏信集團不接受他們自由跟風操作,提供資金全部授權交給宏信集團代理操作,盈虧自負。
在這一點上,李澤凱代表港城財團接受了宏信集團的條件,這樣的風險,小超人願意承擔。
這就真是富貴與共了!
他們當然知道宏信集團抵押了全部財產,若然輸掉,一夜之間,華夏官方會非常樂意支付龐大的損失,進而將宏信集團收入囊中。
而唐信這一利益集團的人,將會一無所有,對唐信個人而言,或許只是打回原形,從世界首富變成窮光蛋,回到四五年前的狀況,但董賦才,白鄴宇這些而立之年的人,他們傾家蕩產賠掉的,將會是他們過去近十年的奮鬥,加上家裡上一輩奮鬥下來的基業。
李澤凱面臨這樣的局勢,敢下賭注,大不了最慘,財富總值排在他前頭的十個人陪他一起街頭要飯唄......
約定的日子終於到來了。
當天邊傳來第一道晨曦之時,葉秋從夢中稍稍清醒,她一摸身邊,發現空蕩蕩的,鼻息中嗅到了煙味,她睜開秋水般的眸子,坐起身後扭頭向臥室窗邊望去,在窗臺邊上,唐信光着膀子坐在椅子上,昏暗視線中,他手指夾着的香菸火星格外扎眼。
穿着睡衣的葉秋下了牀,走到唐信面前,瞥了眼旁邊小圓桌上的打火機,是一款已經老舊的zippo,那是當年她賺了第一桶金後買給唐信的禮物,這些年,他一直帶在身邊。
葉秋伸手纖柔的手掌撫在唐信臉上,柔聲問道:“不多睡一會兒?”
唐信一手端着菸灰缸,輕輕彈了彈菸灰,淡淡道:“睡不着了。”
“緊張?”
“呵呵,是激動。”
葉秋目光忽而變得癡迷一般凝視着唐信,俯下身低頭在他脣邊輕輕一吻,說道:“理智告訴我,99.99%的概率,你會輸,而且你把命運交給了別人去主宰。可是,那0.01%的可能性,我還是認爲會發生在你身上,唐信,就是這樣不可思議的感覺,令我想在這一刻和你融爲一體,我們,做-愛吧。”
唐信把香菸掐滅,扭扭脖子,探手環住葉秋的腰,擡頭仰視她動人容顏此刻展現出迷醉的神情,搖頭道:“你在家裡等我,我已經想好了勝利之後做什麼。”
“做什麼?”
葉秋好奇地問道。
唐信閉上眼露出一絲微笑,深呼吸一次,說:“一桌美食,一瓶好酒,聽最喜歡的音樂,然後,和你進行一場完美的性-愛,所以,你在家等我,準備好這些,別讓我在勝利之後大失所望。”
葉秋莞爾一笑,點頭道:“好,我等你!”
她知道,這是唐信心中期待最完美的生活,在事業上所向披靡之後,能夠有一個能夠令心靈平靜溫暖的家讓他忘掉外面的世界,這是他享受生活的方式。
不過,等待,是一種煎熬。
葉秋不去想她等不到唐信回來的結果。
因爲那代表他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