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想口袋
會議結束後唐信就回了家。
泡在家中的按摩浴池中,唐信渾身舒坦,享受水流的衝擊百骸俱爽。
樓下,房門被打開。
程慕嚇了一跳,以爲自己進錯了門,重新試了試鑰匙,插入門鎖沒問題,再仔細瞧瞧家中的擺設,客廳裡的沙發茶几,飯廳裡的桌子,怎麼都換了?
要不是進門處映入眼簾的家庭小吧檯還是那麼熟悉,她恐怕真會以爲自己走錯了地方。
把旅行包朝地上一丟,她急不可耐地大聲呼喚唐信的名字。
一樓沒人,她拔腿朝二樓跑。
蹬蹬蹬
她上到二樓看見浴室裡亮着燈,也不顧別的,握住門把手一扭,粗暴地推開浴室大門。
霧氣蒸騰的浴室內,唐信滿目錯愕地望着闖進來的人影。
“唐信~”
程慕看清了靠在按摩浴池邊上的人,淚眼朦朧,嗚咽地喚了一聲,然後飛撲過去。
嘩啦
唐信被穿着衣服跳入浴池中的程慕抱住,他目瞪口呆,清澈的水池,髒了。
“喂喂喂,你穿着鞋就踩進來,我這本來洗乾淨了,現在反而更髒。”
唐信抱着她在她耳邊笑道,程慕放聲大哭,真的是喜極而泣。
壓抑已久的思念加上真切地看到他安然無恙,她積聚在心底的難受終於爆發出來。
渾身溼透的她哭得稀里嘩啦,不斷在唐信耳邊說着自責的話。
“以後你去哪裡,我都跟你去,就算要死,也死一起。”
唐信把她抱起來,浴池中的水已經污穢,畢竟她是連鞋子都沒脫就跳了進來。
來到淋浴下面,唐信脫掉她的衣服,看着眼圈通紅抽噎不止的她,捏起她光滑下巴。柔聲道:“該道歉的人是我,好了,我們不要再爲過去的事情而煩惱傷心。總歸要向前看纔對。”
已經被剝光就留下一雙高跟鞋的程慕鄭重地點點頭,忽然想起什麼,惶恐道:“爸媽和小姑還在樓下呢,我。我是上來叫你的。”
唐信衝了衝身體,說:“那我去穿衣服,你也快點。”
......
當唐信和程慕衣裝齊整攜手出現在小區外,面對久別重逢的父母,唐信滿面愧疚。
“嫂子。可千萬別哭啊。”
謝婉玲已經眼圈泛紅,但唐穎一句調笑的話,則讓她強忍着把淚水收了回去。
“爸媽,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唐信無地自容地低下頭,唐彬走上來,輕輕擁抱了一下唐信,並沒有教訓他。
謝婉玲也輕柔地抱了抱唐信。回身低頭擦擦眼角的淚珠。
坐進父親開來的奧迪中。五個人一同在附近餐館吃了頓便飯。
自打唐穎出國後,逢年過節難得聚在一起,這次趁她回國的機會,飯後,五人來到一家謝婉玲預約過的影樓,拍一套全家福。
唐彬和謝婉玲端正地坐在前排。唐穎站在第二排中間,左右兩邊站着唐信和程慕。五人拍下了微笑的瞬間。
在離開影樓時,唐穎因過兩天就要再次前往北美。於是把唐信叫出來,姑侄倆漫步街頭。
依舊是燈火輝煌的天海,人潮熙攘,唐穎挽着唐信的胳膊,默然不語地靜靜前行。
“葉秋呢?”
“她直接去米國了。”
“她還好嗎?”
“好不好不知道,不過,當一個人要發憤圖強時,就比別人有了三倍的時間,十倍的刻苦,百倍的認真,她半工半讀,小姑自認當年勤工儉學,也不如她這般辛苦。”
聽到唐穎的話,唐信心中情感變得複雜。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葉秋本已經有條件錦衣玉食逍遙自在,可她卻選擇了另一條路,倒也不是刻意去過苦行僧的日子,只不過,人要變強,是必須經過一番千錘百煉。
嘻嘻笑笑抱着玩樂享受的心態,怎麼可能一帆風順地成功?
唐信想到家中他看過的許多書已經閒置,便說:“過幾天,我送一些書給她。”
“書?一部掌上電腦能裝幾百萬本書,需要你送?”
唐穎不解,唐信也不做解釋,他送的書,都是撒了“書的味精”,各種益處難以言明。
在街頭閒逛了半天,姑侄倆聊了很多往事,最後,聊起了最近宏信集團整合重組的事情。
“天海這些企業家,風雅集團小姑以前聽過,可終究不瞭解他們,唐信,雖說你佔有51%的股份,但你要敲響警鐘,因爲你沒有退路,譬如,明天有人希望集團上市,你會怎麼做?後天流動資金短缺,你會怎麼做?”
唐信喟然道:“小姑說的這些,我也想過,公司上市是爲了知名度和融資,但也有不少企業家不願面對的情況,譬如公佈財政經營信息等等,因此,宏信集團,永不上市,至於資金鍊,狡兔三窟,家底總歸是要留下一些的,萬不能臨時抱佛腳把命脈拿捏在別人手上。”
一些情況唐信在做出招募合夥人決議之前就想過。
他有51%股份,便不能讓公司上市,否則削弱了持股,流通股若然被一家收購,他就有可能面臨被“造反”的處境。
他信任合夥人,否則不會邀請他們。
可他也不會給合夥人有“政變”的機會,人都是會變的,野心也從不是天生的,唐信不會給他們滋生野心的土壤。
......
踏入六月,因唐信和程慕都落下了不少課程,於是這個月,兩個人奮起直追,每天廢寢忘食都在努力學業。
何嫣已經畢業,專心致志投身職場,集團重組諸多事項以及簽字合同,每天都要向唐信匯報工作,唐信三點一線,家,學校,餐廳。
馬上臨近考試,唐信複習的差不多,卻恍然發現。一向和他關係不錯的錢慧瑤,突然在躲避着他,閒話聊不上三句她就婉言離去。
唐信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了她。或者說她又有怎樣的難言之隱。
考完試放了學,唐信正在學校咖啡廳裡等程慕,突然接到了賀天賜的電話,要他去校外。有人找上門,聽賀天賜的話,似乎對方來頭不小。
唐信給程慕發條短信後,背上單肩包來到校外,一看那陣仗。自己也覺得有些誇張。
賀家兄妹,龐不爲,方哲業,四人各開一輛車停在路邊,同時後面還有兩輛黑色轎車與一輛SUV。
唐信向他們走去,SUV上突然下來一人,陳洛面色平靜地越衆而出,迎到唐信面前。壓低聲音提醒道:“來的是國家安全部的人。想要詢問你空難的事情,你有個準備。”
原來如此。
那場空難,對華夏而言無關痛癢,哪怕歐洲方面定性爲恐怖襲擊,可終究襲擊的不是華夏。
但唐信死而復生,歐洲方面聽到消息。自然希望唐信能夠解釋一下。
不得不慶幸,至少華夏的對外國策有一條對唐信有利:從不引渡華夏人。
哪怕唐信的確是恐怖分子。華夏也不會引渡他,何況如今沒有證據表明他是犯罪者。相反,他奇蹟般地活了下來,應該是受害者纔是。
跟賀家兄妹,龐不爲,方哲業點頭打個招呼,一排車後方,有一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西裝革履不怒自威來到唐信面前,淡淡道:“唐先生,你好,我叫華玉江,爲政府工作,今天冒昧打擾你,是希望你能協助我們瞭解一些情況。”
唐信扭頭看了眼陳洛,陳洛朝他點點頭,示意對方身份沒問題。
唐信來不及查對方身份,的確有些忌憚,倒不是怕對方真是國家安全部的人,就怕是其他國家的特工機關冒充來誑唐信,甚至綁架他,不可能嗎?如果唐信是歐洲情報部門的領導人,他就會這麼做。
與華玉江握握手,唐信微笑道:“在什麼地方談?”
華玉江退後一步伸手一請,示意唐信上SUV。
唐信把休閒包從身上拿下來,回頭丟給龐不爲,那一瞬間,他給對方打了一個眼色,龐不爲接住休閒包的同時心領神會。
SUV內後排坐着兩個不苟言笑的精壯男人,唐信坐在中間,華玉江上了車後,司機發動汽車,一排七輛汽車緩緩開動。
龐不爲上了車後,給賀敏打了個電話,其實不用唐信提醒,天盈的作戰小組在暗處已經安排了四個小隊,一共十二輛車根據交通路線形成大包圍之勢前後左右跟着國安部的車。
SUV內
唐信坐下後,華玉江便開門見山,向他詢問空難的事情。
唐信把自己知道的,能說的,都告知對方。
除卻他逃生的方式。
“唐先生,你從一萬米的高空,搶了恐怖分子逃生的降落傘,然後在飛機爆炸後跳機,安然無恙地着陸?”
華玉江話音低沉,可口氣上明顯帶着狐疑。
唐信攤手道:“沒錯。”
華玉江搖頭道:“第一,你沒有經過軍事訓練,第二,從一萬米高空跳傘,僅僅是氣流,就會對你的身體造成傷害,第三,飛機爆炸,這樣的衝擊,就一點兒沒影響到你?”
唐信無可奈何道:“要不,咱們找個機會重演一遍?看看我能生還不?華先生,我不知道您的職位,但是,您能用邏輯思考方式來詢問我,我覺得不錯,可您應該問前面,好,換我了,我來問幾句,第一,我是不是恐怖分子?第二,我放着美好人生不享受,會和恐怖分子有聯繫嗎?第三,就算我是恐怖分子,我跑歐洲去製造恐怖事件,有意義嗎?第四,我是恐怖分子,我犯得着親自動手嗎?”
華玉江無言以對,他看過唐信的資料,起碼排除了唐信親自去炸飛機的可能性。
他有錢,僱傭亡命之徒便可,沒必要以身犯險。
當然,這也是建立在唐信的確是炸飛機的幕後主使這個猜測上。
但不懷疑他不行,畢竟他活着,別人都死了。
“唐先生,我來,只是瞭解一下情況,我看得出來你在隱瞞,不過,我不強迫你,只是有一點,我必須提醒你,MI5,德聯邦情報局,意安軍事全情報局,法領土保安局,他們都想找你面談一次,我們掌握的情況來看,他們有可能懷疑你從事資助恐怖活動的行爲。”
唐信啞然失笑。
有錢也是麻煩事。
退一萬步,他要搞恐怖活動,用得着資助別人?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呵呵,既然沒什麼可談的,那我就先行告辭。”
華玉江讓司機停車,唐信微笑擺擺手就下了車。
“頭兒,就這樣放他走了?”
後座上的兩個男人,有人開口問道。
華玉江一言不發,讓人開車離去。
唐信有錢,也許的確在國內做過一些違法犯罪的事情,不過,華玉江沒興趣跟他糾纏,他負責的是國家安全,社會上的普通違法犯罪,不是他的分內事,也提不起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