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琪聽說唐信要去見她的班主任,順從地答應下來,還說了聲謝謝。
唐信明顯瞧出她偷偷鬆了口氣,估計她也希望唐信伸出援手,這下正中下懷。
開車去一中的路上,唐信本來想把龐不爲叫來,可轉念一想,龐不爲不在天海。
他與帶着大批人馬的方哲業一同南下,去接那一批價值無可估量的貨。
於是,唐信把童崢嶸叫來。
開車到一中時已過了上課時間,校園清靜,偶爾有讀書聲傳出,在門口登記後,唐信把車開了進去,童崢嶸開着寶馬後一步趕到。
西裝革履的童崢嶸見到唐信三人,打了招呼就開門見山問:“來一中幹什麼?”
唐信微微一笑,對他解釋道:“有備無患,不一定有什麼大事。”
說罷轉身讓蕭琪帶路,去找她班主任。
初一年級辦公室內,只有四個教師在辦公桌前忙碌,其他老師都去教課。
“報告。”
蕭琪小聲在門口叫了一聲,辦公室內四個老師都擡頭望去,其中,一位四十多歲的女教師見到是蕭琪,便疾言厲色地呵斥道:“蕭琪,早上你爲什麼無故曠課?還有,不穿校服是違反校規,你是不是不想上學了?把你家長叫來。”
蕭琪面露怯色,不敢朝辦公室裡邁腿,她身子平移一步,唐信打頭走了進去,微笑道:“劉老師。您好,我叫唐信,是蕭琪母親的朋友,我這次來。就是想和您交流一下關於她曠課以及沒穿校服的事情。”
辦公室內四位教師都愣神片刻,眼見唐信,童崢嶸,錢慧瑤,加上蕭琪四人走了進來,衣裝整齊,富貴與否不得而知,起碼不像是一般青年男女。
劉老師愁眉緊鎖。先瞪了眼蕭琪,而後收回目光望向手上正在批改的作業,不鹹不淡道:“你既然不是她的家長,那沒什麼好談的。有一點我必須告訴你,蕭琪能上我們一中,是她媽媽求人走關係才進來的,這樣難得的機會,她應該珍惜。要是想在一中興風作浪,影響別的好學生,那我們不歡迎這樣的搗蛋分子。”
此言一出,唐信愣住。
蕭琪之前就上了一年的小學六年級。以她那不堪入目的成績想上一中,自然要走後門。
本來。上不上名校,利弊值得商榷。
可蕭卓珊不考慮那麼多。她能給女兒最好的,就絕不可能將就。
至於是不是求人,那也另當別論,蕭卓珊就是正常地花錢買學位,一年交上萬的借讀費,還真沒到低聲下氣的地步,這錢,學校不想賺,校長不想中飽私囊,那天海還有其他全國重點中學呢。
蕭琪知道自己成績差,自己面上無光倒是其次,連帶唐信被班主任這樣對待,於是走上前,忍着淚水拉拉唐信的手,哽咽低聲道:“哥哥,走吧,我回去告訴媽媽,我去別的學校。”
唐信還沒發話,錢慧瑤倒是笑呵呵地把蕭琪拉到一旁,然後朝唐信挑了挑眉,以她對唐信的瞭解,這要是能打發了唐信,簡直異想天開。
童崢嶸算是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估計那個女孩在這裡受了委屈。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以和爲貴,唐信覺得這是學生之間的矛盾,教師要管一個班至少四十個學生,哪能面面俱到,從來也沒覺得這是教師的問題,可劉老師的話,讓他不舒服。
“劉老師,我不管你教什麼科目的,至少,你肯定是受過大學教育的人,我發現你的思想很有問題。第一,如果你們一中是秉持擇優而錄的原則,那蕭琪以及和她一樣的學生,進不來這裡。第二,既然她進來了,交了錢,你們就該一視同仁。別人是用分數進來的,她家是用錢進來的,怎麼?這樣你就有雙重標準了嗎?把錢掙了,然後過河拆橋,說難聽點,當了婊子,他媽就把貞節牌坊給我摘了!”
死寂。
辦公室內一片死寂。
童崢嶸一臉風輕雲淡,錢慧瑤繃着臉實際在忍住笑。
啪
劉老師拍案而起,怒髮衝冠,怒喝道:“嘿!你說話怎麼這麼難聽!會不會說人話?這裡是學校,是學習的地方,她不好好學習,就埋怨老師嗎?不想在一中讀書,就滾蛋!”
唐信呵呵一笑,說:“嫌我說話難聽,那你別做讓人作嘔的事情,行嗎?她不好好學習?那你告訴我,她入校以來,做了什麼違反校規的事情?是辱罵毆打同學了?還是上課胡鬧影響教學了?”
劉老師怒不可遏,從辦公桌上抽出一個本子摔在桌上,喝道:“你長眼睛了嗎?自己過來看,她的作業,錯的一塌糊塗,這叫好好學習?”
那本子唐信沒去碰,依舊笑道:“你腦子有問題啊?一個年級幾百個學生,當然有成績高低之分,她底子差,學業跟不上,這不光是她一個人的問題,要不然,要你們人民教師打醬油啊?你無非是看她成績不好,就歧視她。我今天來,沒興趣跟你囉嗦,我照直說,她被同學欺負,就這麼簡單的事情,你作爲班主任,能解決嗎?”
“我是教師,不是她媽,她和同學相處不好,那是家長管教的問題,你別在這裡耍橫,無理取鬧。”
劉老師這一番話說完,唐信算是明白過來,兩方交涉,有一方不講理,那這事兒就絕對要談崩。
“行,既然不解決,我去找校長去解決,校長不解決,我找教育局的人來解決,我就不信,憑什麼我家的孩子,到你們學校,被教師差別對待,被同學欺負。就是天經地義的。”
唐信轉身要走,劉老師盛怒之下也任他離去,其他三位老師一看這架勢,想要攔住。卻又勸不住。
十分鐘後,唐信四人坐在校長室內,副校長是個富態的中年男人,板着臉裝嚴肅,聽完唐信的訴說,甩了一句話。
“唐先生,學生之間的小矛盾,沒必要小題大做吧?我會讓她的班主任去做作學生思想工作。”
這尼瑪是要和稀泥啊!
唐信撫額低笑。不再白費脣舌,扭頭對童崢嶸說:“聽到了嗎?校長說我在小題大做,敢情不是他的孩子被欺負,行。那我就小題大做,崢嶸,打兩個電話,第一個找教育局,教育局不管。你就電話打給蔣俊,讓他爹來管,他爹不管,那我找市委書記董睿平。我這又不是仗勢欺人,本來很好解決的一件事。班主任不管,校長打太極。呵呵。第二,給市公安局打電話,他們要是嫌事情小,反正我要小題大做,跟他們說,我家孩子立刻能去醫院做身體檢查,光醫藥費,就上萬。”
在天盈安保成立之時,唐信就在裡面加了一個數據信息小組,專門是給龐不爲工作使用,在那裡面,有唐信能夠撬動的人脈資源,以及與天盈安保的信息共享,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龐不爲要給唐信做事,不可能事事親力親爲,有了這個反應小組,只說天海一畝三分地,應對處理任何危機都能面面俱到。
什麼領域的事情,該找什麼樣的人,用什麼樣的人,已經在這個小組裡,系統化,信息化。
童崢嶸掏出電話扭身朝外走,副校長見此,急忙攔住,溫和地笑道:“唐先生,解決,我們肯定解決,保護學生是我們的分內之事。”
副校長也猜不透究竟唐信是扮豬吃虎還真的有大能耐,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他已然知道對方來學校,一輛凱迪拉克一輛寶馬,若真鬧大了,就因爲學生這點兒破事兒,真就小題大做自作自受了。
唐信把童崢嶸招了回來,扭頭對校長說:“那就現在解決吧,事情又不麻煩。”
副校長把他們帶到隔壁的會議室,先倒杯水,然後立刻親自去初一年級辦公室找劉老師協商解決。
會議室內,錢慧瑤笑眯眯打趣道:“唐信,你這譜擺的挺大,看把人家校長嚇得。”
唐信不以爲意地笑了笑,說:“你不知道,我上初中時,別說跟同學打架,與校外流氓鬥毆也是常事,那時候,碰上這種憋屈的事情,明明是別人欺負我,可學校不管,我又拉不下臉朝家人哭訴,只剩下拳頭,那就打吧,打贏了,打到別人不敢欺負你了,這事情,也就解決了。現在不一樣,我要是現在還光想着打打殺殺,估計距離上靶場也不遠了。”
錢慧瑤好奇心被勾起來,問:“那你就沒欺負別人?”
唐信理所當然道:“我也欺負別人啊。可欺負的都是不開眼的人。”
這話出口,唐信忽而表情平靜下來,有些落寞。
上初中遇到夏清盈之前,他和孫道打架無數,後來,夏清盈組團,他,孫道,葉秋,程慕,五人組橫掃校園,倒也不是吃飽撐着見誰揍誰,那時,學校裡誰不安分,欺負同學,他們就專門找這種人的麻煩,美曰其名:行俠仗義。
對錯是非不談,唐信也知道他們做法是錯的,儘管每次教訓完別人都覺得那是對方罪有應得。
夏清盈,一個讓唐信在成長道路上發生深刻轉變的女人。
難以令他釋懷。
見到唐信出神,錢慧瑤便閉口不言,靠在牆邊雙臂環胸的童崢嶸望着唐信,他始終看不透這個男人,要說張雨薇的死,讓童崢嶸以爲看清了唐信的真面目,可這些日子下來,童崢嶸反而更加迷惑,也許,龐不爲的話是對的。
他們,不是享受嗜血的殺人犯。
即便權勢滔天,也僅僅是捍衛自己的領地。
人若能安穩一生,這樣的平靜難能可貴。
可最怕,最怕的是若然大難臨頭,卻只能無助地任人宰割。
二十分鐘過去了,劉老師沒出現,副校長卻帶着幾個女生來到會議室。
上午蕭琪被女同學堵在廁所裡潑冷水,當然有不少旁觀者,要查一點兒都不難,老師稍稍威脅一番,則就有不少告密者主動上門。
這幾個女生都嚇得臉色蒼白,甚至有人都哭了。
十二歲的人,能指望心理素質多強大呢?!
副校長一臉嚴肅地當着唐信的面教訓完這些女學生,等她們一個接一個做出保證後,副校長扭頭對唐信溫和地說:“唐先生,學生年輕,還不懂事,就是玩過頭了,她們保證不會再犯,回去深刻檢討。”
唐信也覺得事情可以作罷,只是扭頭看了眼蕭琪,覺得她這內向的性格,別人欺負她,總該有個理由,如果自己性格改不了,那就能躲就躲,言行舉止哪方面出問題,自己也要反思。
“你們,爲什麼要捉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