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房外警方封鎖現場,卻不敢貿然衝進去。
最讓夏衛國苦惱的是無法與冼嘉豪取得聯繫。
他究竟想要什麼?
殺了唐信?
爲什麼還不引爆炸彈?
爲什麼放了何嫣出來?反正要死,多賺一條命去地府報道也戰績輝煌啊。
如果不是爲了殺唐信,那他應該提條件,偏偏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天盈安保公司,風雅集團,宏信風投,天盛地產,四方相繼來人,各個面『色』冷酷,探得詳情後,更是不容樂觀。
這一幫人,董賦才,白鄴宇,陳逍跟夏衛國溝通,與警方的戰術小組各抒己見。
賀敏把公司裡的高層召集去了一邊,劉軍已經和公安這邊共享了情報,知道里面的情況,同時也確定冼嘉豪沒有做出任何勒索要求,至少宏信風投沒有接到這方面的信息。
賀敏把視線投向李曄斌,對方是戰術制定者,即便身旁站着行動小組的隊長方哲業,實際上還是要受李曄斌決策,可李曄斌反而看向蘇鵬,風險評估是蘇鵬的責任。
願意冒多大的風險,才能制定相應的戰術。
裡面的人,冼嘉豪可以不論死活,關鍵是能否營救出唐信,蘇鵬把問題又拋給賀敏:“他們是在一間密室中,具體情況不明,貿然衝進去,無法評估風險,也許破門而入那一刻,會是一個同歸於盡的下場。”
看不到裡面的情況,也沒有縫隙可以用化學武器制服敵人或製造混『亂』。這樣的情況,其實就是兩難之境。
賀天賜拍拍賀敏的肩膀,對她說道:“已經過去這麼久,炸彈沒爆。至少,唐信現在是安全的。”
潛臺詞很明顯,現在的局面反而是最好的。
外面的人衝,死傷難料,唐信也有可能被『逼』入死境。
就在外圍的人靜觀其變時,距離他們不遠的出租房內,發生了爭執。
“這地方不能待下去了!”
“你這是要開溜?”
“事情已經不在掌控之內,留着等死啊?”
“薛剛武。你太沒義氣了!你一走了之,把我和嘉豪丟這裡是什麼意思?”
薛剛武與羅展雄擠在門邊一個抓着對方的衣領,一個向外推搡。
兩人都方寸盡失,羅展雄的話讓薛剛武臉『色』一變。冷笑不已。
“義氣?你跟我講義氣?你有沒有跟王宇棟講義氣?如果你肯拉他一把,事情會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嗎?”
羅展雄臉『色』難看,他現在的舉動是驚嚇過頭,留住薛剛武只是想多個人陪他,人總是這樣。同樣是要遭罪,一個人頂不住,多個陪伴的,心理能稍稍從容些。
薛剛武甩開他的手。一把拉開大門,同時回頭呵斥道:“展雄。你別傻了!大勢已去,趕緊逃命吧。”
他話音剛落。卻發現羅展雄瞪大眼睛,驚恐地望着門外。
薛剛武還未回頭,一根針刺入了他的脖子,瞬間失去神智軟倒在地。
“你,你是誰?人呢?外面的人呢!”
羅展雄看着這位魁梧的外國人,驚叫後退。
邦頓動作輕緩地將薛剛武的身體先順着牆放下,然後又緩緩地將大門關上。
樓下,那兩名大漢保鏢已經失去了蹤跡。
唐信面對冼嘉豪,氣氛很古怪,兩人都心知肚明現在是不死不休的局,偏偏沒有劍拔弩張。
冼嘉豪堵着門安坐,唐信靠着牆雙手『插』袋。
“當我進入大學後,收買我的室友,妄圖讓我沾染毒癮。誤導賀敏讓她針對我,意圖挑起我與賀家的戰爭。慫恿薛剛武在風雅集團奪權,蠱『惑』羅展雄上門找我。冼嘉豪,你很聰明,也很謹慎,我很好奇,爲什麼當年董賦纔沒有邀請你加入風雅集團,或者說,你拒絕了?”
聽到唐信的話,冼嘉豪又遭到了一次震驚。
這些事情,也是唐信在之前把冼嘉豪作爲目標之一時,才通過時光電視查到的。
自嘲一笑,冼嘉豪目光恍惚,淡淡道:“董賦纔不需要像我這樣的人,因爲,他無法駕馭,就這麼簡單。我倒是很好奇,你怎麼知道我做過這些事的?”
唐信昂起頭輕聲道:“我用張雨薇的死試探你們的反應,你爲了安撫羅展雄並且給他信心,所以,紀檢的人找上我父親和叔叔。你知道嗎?這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你做的越多,就越容易『露』出馬腳,本來,我在明,你在暗,我想不到你身上,可那件事,讓我注意到了你。話說回來,即便你勝券在握,認爲自己必定能贏得勝利,我想,你至少,應該有一刻,想過自己如果輸了,會輸掉什麼吧?”
冼嘉豪點點頭,坦誠道:“想過。但是,唐信,我和你,都不是那種用愛情來掩飾見『色』起意的人。你呵護你的女人,不是因爲你貪圖什麼,這是本能。我也一樣,在我們生命中,是有一部分,超出了金錢和權力,當這一部分被觸動時,權財得失,無法左右思想。”
在某一方面,唐信承認他和冼嘉豪一樣,偏執,不肯放手,耐心,步步爲營。
“唐信,從你進來,到現在,你沒有『露』出一絲的害怕,爲什麼?”
冼嘉豪站起了身,把椅子挪開,目光淡淡地盯着唐信。
唐信聳聳肩,不答反問:“你現在要做什麼?我猜,你是要走?”
冼嘉豪咧嘴一笑,點了點頭,說:“對,我出去外面自首,然後,我會追查每一條你承認的線索,做得越多,越容易『露』出馬腳,這是你剛剛說的。”
他剛剛轉身打開了門,唐信在他身後輕聲道:“你身上的炸彈,是假的。我來之前就猜到了。知道爲什麼嗎?”
冼嘉豪停下向外走的腳步,仰頭微笑,再轉過身,把身上像是綁滿炸彈的小馬甲取下來丟在地上,笑道:“我現在有一種感覺,如果我和你聯手,我們戰無不勝。既然你知道,爲什麼不讓公安衝進來?反而要來這裡和我說這麼多?”
唐信緩步走到他面前,漠然道:“我只是來跟你告別。冼嘉豪,我們不可能聯手,爲什麼?因爲你瞧不起我,你認爲你高貴,有修養,有內涵,有智商,有平常人只能掛在嘴上卻永遠做不到的成功素質。你連羅展雄,甚至薛剛武都瞧不起,他們都是你的棋子,所以,你怎麼可能用你的命來換我的?我就像是一隻蚊子,你不在乎,只因我咬了你一口,所以你孜孜不倦想要拍死我。你希望我出現在這裡,無非是錄下我說的每句話,上演一出驚天逆轉。”
冼嘉豪灑然一笑,有恃無恐道:“你說得對,所以,我沒有用槍,沒有用刀,唯一的兇器,是一個假的炸彈。唐信,既然你都猜得到,爲何要來呢?爲何還跟我說這麼多?難道你打算在這裡弄死我?呵呵。”
唐信從兜裡掏出一個道具,止步器,輕輕一按,冼嘉豪定在原地,在他錯愕不解時,唐信繞過他,悠然走到門邊,向外探頭瞧了瞧,沒有公安衝進來,很好。
“正如我說的那樣,我是來跟你告別的。其實,你,羅展雄,薛剛武,三人加起來,有錢,有權,還有腦子。這已經足夠壓制所有想要與你們作對的人,我本來也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可誰知道呢,也許是老天爺喜歡我,也許是老天爺討厭你們,我不是執法者,可我不會白白讓人欺負。”
唐信站在門口,面向冼嘉豪的背部,他動彈不得,冷汗直流,此刻驚惶無措地喊叫道:“唐信,這,這是怎麼回事?你,你究竟對我做了什麼?”
掏出任意門,唐信走了進去,數秒後又走了回來。
咕嚕嚕
冼嘉豪眼簾低垂,看到從他兩腿之間滾過來幾個東西,驚得目眥欲裂。
三顆手雷!
“前一段時間,我搬空了米國一傢俬人武裝公司的軍火庫,於是自己留下了不少軍火。這個事情不是重點。重點是,現在外面所有人都認爲你有炸彈,你要是走出去說炸彈是假的,那該多掃興啊。”
背後傳來唐信開玩笑似的話語,冼嘉豪汗流浹背,大叫道:“唐信,你瘋了嗎?你難道也不活了?我保證,我保證不會再找你麻煩,我遠走高飛,我銷聲匿跡。你究竟是什麼怪物!”
任意門,他是瞧不見,唐信又拉開門,半個身子跨入進去,在關門之前,拽掉一顆手雷的引線,順手一丟。
“避免在我身上發生悲劇,我就算是個怪物,我也享受,再見。”
噹噹噹
任意門消失。
手雷滾落在冼嘉豪兩腿之間,他瞪大眼睛,怒吼長嘯。
“唐信,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轟!
辦公室那小房間發生爆炸,烈焰沖天,伴隨濃煙騰空而起。
轟隆隆
廠房深處開始坍塌,塵埃遮天。
在廠房外的人都沒想到這一某突如其來,大家都還在考慮如何與冼嘉豪取得聯繫,就隱隱聽見一聲怒吼,再然後,地動山搖般的震動傳來,煙塵繚繞中,面前的廠房大門還完好無損,可眺目望去,後半段已經完全成了一片廢墟。
“唐信!”
衆人都還處於震驚之中,夏清盈潸然淚下,衝開封鎖線,鑽入塵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