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東昇,正值天光明媚時,一間裝潢典雅的咖啡廳中,唐信與程慕相對而坐。
一手用銀勺攪拌咖啡,一手握着咖啡杯,唐信左耳上帶着手機耳機,另一邊的耳塞帶在了對面程慕的右耳上,她無聊地翻着時尚雜誌。
電話已經接通,唐信在跟邱強灌輸着言行舉止的注意事項。
大致事情說得差不多了,唐信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望了眼窗外車水馬龍的街景,平靜的雙眼始終波瀾不興。
他希望通過邱強這次與董世佑的見面達到至少兩個目的。
第一便是如果董世佑肯轉讓招徠生意貓,那麼就通過邱強來完成這筆交易。
第二則是想探一探董世佑究竟如何得知招徠生意貓的秘密。
川湘酒樓門面氣派,三層建築裝修得頗具古香色,甚至在門口還有人工溪流環繞酒樓,進門道路是走過一個弧度不大的拱形木橋。
炫藍賓利吸引了路人無數視線,在萬衆矚目下,賓利停在了川湘酒樓的門口。
從後車門推門走出的邱強一臉淡漠,走起路來虎虎生風,給人第一印象是極爲幹練與強勢,加上整潔高檔的白色西裝打扮,映入外人眼簾中的年輕人,絕不泯然衆人。
葉秋也從另一邊下車,動作乾淨利落地關上車門,踏着高跟皮靴昂首挺胸,神色冷傲地跟在邱強身後。
“先生,先生,您的車不能停這裡,我們有專門的停車場,就在酒樓旁邊。”
酒樓泊車的青年穿着制服,迎面朝邱強走去。
“假裝打電話,不要理他,沒人敢攔你。”
藍牙耳機中傳來唐信清晰平淡的聲音。
邱強表情不變,口中隨意簡短地斷斷續續說這話,右手還放在耳邊摸了摸藍牙耳機,外人眼中,他正是邊走邊在打電話的模樣。
制服青年一看邱強這架勢外加他身後跟着那冷豔的女人,只說了一句便不敢再勸。
他也許沒見識過多少大人物,但不遠處停放的賓利,恐怕是他一輩子工資都買不起的。
走到街邊,他看到車上走下來西裝革履的年輕司機,媚笑着打了個招呼。
“先生,這裡不能停車,會被開罰單的,你看,酒樓旁邊就是停車場,不耽誤你多少時間的。”
他苦口婆心勸着,但是孫道毫不領情,站在車邊,雙手交疊放在身前,一臉肅容,不爲所動。
踏過微微拱起的寬敞木橋,邱強依稀可以聽到人工溪流的潺潺水聲,對這家酒樓的第一印象還算不錯,紅漆大門兩旁,各站着一位高挑的旗袍女,曲線豐盈凹凸有致,旗袍側邊開叉直至膝蓋略上位置,美而不豔,靚而不俗,恰到好處。
“歡迎光臨。”
兩位旗袍迎賓小姐甜美打了招呼,卻沒有吸引邱強絲毫吸引力,他仍舊在假裝打電話。
穿着女士西裝的女領班見到邱強與葉秋前後腳進入酒樓,立即迎了上來。
“先生,不好意思,現在還沒到早上十點,我們酒樓還沒有正式營業,不如幫您預定個位置?”
“繼續朝裡面走,見到董世佑再假裝掛斷電話。”
根據唐信的指示,邱強對女領班也是不假顏色,恍若未見般繼續朝大堂裡面走。
自從買了招徠生意貓擺在店中,董世佑接連幾天都沒睡好覺,太興奮了!
營業時間,酒樓基本都是爆滿狀態,甚至現在每天都接到預定位置的電話,讓他有了幸福的煩惱。
穿着深藍西裝正提點酒樓經理的董世佑揹着手向外走,邊走邊道:“記住,樓上的包間,留兩間清靜的,晚上我請人要一間,另一間是給徐老闆留的,千萬別怠慢了徐老闆和他的客戶,哦,對了,到時候以我的名義送兩瓶好酒,徐老闆喜歡喝山西汾酒,到時候你見機行事,留意一下徐老闆的客人都點了什麼,投其所好。”
臨近四十歲的中年男經理跟在董世佑身邊,頻頻點頭。
還打算再叮囑幾句時,董世佑奇怪地望了眼正朝他走來的一對年輕男女外加酒樓的大堂領班。
“老闆,這位先生......”
女領班攔不住邱強,一臉無奈地想解釋,但是董世佑微微皺眉地揮揮手,讓她離開。
雖則不敢自稱見多識廣,可董世佑的眼力還是不錯的,邱強的着裝不但不可能是地攤貨,而且絕對要比他身上穿的還要名貴。
“掌握主動,先跟他握手打招呼。”
邱強摸了摸藍牙耳機,低聲說了句:“我現在有事,晚些給你電話,再見。”
假裝掛掉電話後,邱強已經走到了董世佑的面前,在董世佑神色疑惑想要張口發問時,邱強已經伸出了右手,表情淡淡地說:“董老闆是吧?你好,初次見面,我叫邱強,這是我父親的名片,今天來是想和你談一筆生意。”
條件反射地也伸出手和邱強握了握,然後接過了對方遞來的名片,董世佑低頭一瞧,倒吸一口冷氣。
邱道盛!
天盛地產董事長。
天海市生意場上,邱道盛可謂大名鼎鼎,如果一個生意人沒聽過邱道盛的名字,只能說這個人孤陋寡聞,而不是邱道盛名氣不夠。
董世佑圓胖的臉龐浮現溫和笑容,伸手一請,在旁邊的座位上讓邱強坐下。
遠處張望這裡的女領班見狀,立即識相地沏壺好茶送了上來,倒完茶水便又消失。
拿着邱道盛的名片,董世佑經過了初時的驚訝後,神色如常,不動聲色地打量起了邱強和在他身邊坐下的女子。
邱強從氣質到衣着,都已無可挑剔。
而那年輕女子,相貌驚豔,衣着一般,面無表情的姿態好似沒有將任何人放在眼中,只在她側過頭望向別處時,董世佑發現了她耳垂上晶瑩閃亮的鑽石耳環。
會心一笑,董世佑大概明白了邱強和這女子的關係。
董世佑擡起頭,望着面色淡然解開了西裝鈕釦,並且翹起二郎腿靠坐,雙手交叉放在腿上一副掌控局面的邱強。
“邱董昨晚還在我們這裡和朋友吃過飯,他還好嗎?喜歡我們這裡的飯菜嗎?”
董世佑微笑着問道。
“他在試探你,懷疑你,你知道什麼說什麼,不要撒謊。”
邱強面不改色,輕聲道:“家父昨晚在家裡吃的晚餐,董老闆應該記錯了。就算家父光顧了這裡,也不會是他請客,說句實話請董老闆見諒,家父已經很久沒有請人在外吃過飯了,最近幾年,他喜歡待在家裡,即便請客,都是在家中設宴。”
事業上早已度過了逆流直上的打拼期,今時今日的邱道盛,手下有數不清的能才智士,很多事情不必他事必躬親,而請客吃飯這種社交,跟邱道盛關係匪淺的人物,誰還會在乎在什麼地方吃飯纔有誠意呢?反而邱道盛在家宴客,纔是實打實的誠意!
董世佑尷尬地笑了笑,實際上他對邱道盛慕名已久,董家的確有人能和邱道盛以平等的姿態對話,但是還輪不到他,他的圈子,距離邱道盛那個層次,還非常遙遠。
不過,至少現在,董世佑對邱強的身份,確信了九分。
“是我記錯了,應該是前天晚上,有人請邱董在我這裡吃了個便飯。”
這倒是實情,當時董世佑還想要和邱道盛拉上關係,服務得無微不至,只不過習慣了被人捧的邱道盛,根本不會把這些看在眼中,或者有人劍走偏鋒冷落邱道盛,纔是一步吸引他注意力的妙棋。
“你是邱董的兒子,不錯,虎父無犬子。看你年紀不大,應該還在上學吧?”
董世佑現在心花怒放,假設能和邱強打好關係,也是他能夠向董家證明自己的一個途徑。
只可惜邱強擺足太子爺的氣勢,淡淡道:“我還在念高三,不過已經開始熟悉家裡的生意。我今天來,是想和董老闆談一筆生意。”
不可思議。
董世佑覺得像是晴天霹靂般意外。
一來對方雖然是太子爺,他老子是邱道盛。
不過,太子爺意味什麼?
皇帝不駕崩,太子怎麼登基?
邱強在天盛地產有什麼?
實權,沒有!
金錢,可想而知也是被邱道盛控制着!
至於名頭,這種公子哥,對於真正的生意人,充其量就是點到即止的禮尚往來,誰也不會真拿出做生意的態度來對待他們。
二來,董世佑有自知之明,董家在天海市人脈甚廣,資源雄厚。不過,他董世佑就是一個酒樓老闆,資本就是這酒樓而已。
邱強找他談生意?
天方夜譚。
莫非?
董世佑忽然想到這幾日酒樓生意異常火爆,是不是對面這個公子哥想要入股?
“難道邱董會對我這酒樓有興趣?”
董世佑猜想了一個算是靠譜點兒的原由。
不過邱強微微歪着腦袋,右手支着腮幫,微微搖頭,視線一斜,若有所指地盯着在大堂正面高臺上的供奉神像。
上面有一個財神爺的神像,旁邊,就是招徠生意貓。
“那個貓型的吉祥物,我要了。你開個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