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岱峰不敢多說,退了下去。
周啓遠靠在椅子上,凝望着正對面牆上的地圖。宛軍離得成軍最近,確是脣亡齒賽之勢。而周啓遠擔心的是,鹿子鳴的胃口不只是在宛軍,也許是爲了成軍而來。
周啓遠手指敲過椅子扶手,想到了高文龍所說的買家。周啓遠揚起眉來,難道鹿子鳴生了動他成軍的主意了?
周啓遠拿起電話來,“喂,告訴給軍營,就說是我的命令,這段時間要加緊訓練。”
電話那邊響亮的答應一聲,周啓遠才掛了電話。
鹿子鳴……燕軍……到底想幹什麼呢?
周啓遠回到了家裡,梅亦皊帶着兩個孩子向他走了來。周啓遠笑着抱過山妞,也拉住了小寶的手,“你們兩個和媽媽、姑媽在家做什麼了?”
山妞笑着甩了一下小胳膊,“媽媽帶我和哥哥去聽喻姨唱戲了,爸爸,喻姨唱得可好聽了。”
周啓遠在山妞的臉頰上啄了一下,才放她下來,擡頭對梅亦皊說,“可聽喻如心說了,去高文龍家裡唱戲到底如何?”
梅亦皊接過周啓遠的披風,想到了喻如心那一絲冷笑,不由得噗笑出聲,“你快別提她了,那次見了高文龍就說了他一堆的不是。現在從高文龍家裡回來,更爲不屑,說高文龍殷勤得過了頭,讓她懶得去應酬了。”
周啓遠搖頭笑道,“這真是襄王有意,神女無情啊,白白可惜了高文龍這份心了。”
梅亦皊卻並不贊同周啓遠的話,“誰知道高文龍是怎麼看如心的,許是和那些登徒子沒有什麼區別。”
兩個人正說着話,電話鈴響了起來。墨璐過去接了電話,才說了兩句,就問向周啓遠,“司令,馮副官的電話。”
周啓遠雙眉一皺,走上前去,接過電話。馮岱峰在那邊說,“司令,宛軍的人已經到了,急着求見您。”
周啓遠沉思片刻,“好罷,半個小時後,把他帶到我辦公室。”
周啓遠說完,就放下電話。
梅亦皊轉
頭問周啓遠,“又要走麼?”
周啓遠無奈的笑了笑,撫過梅亦皊肩頭的長髮,“對不起,亦皊,晚上吃飯就不用等我了,你和孩子們吃罷。”
梅亦皊把手上的披風親爲周啓遠披上,柔聲說道,“那你要早些回來……”
周啓遠捏了捏梅亦皊的手,轉身走出門外。
周啓遠到了辦公室時,馮岱峰已經候在門外了。“人呢?”周啓遠摘掉白色的手套,問馮岱峰。
馮岱峰向裡面一指,“正在小會廳裡等您呢。”
周啓遠大步走進了小會廳,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正侷促的坐在椅子上。他一見周啓遠進了來,忙站起身來,一臉謙卑的笑,“是周司令罷,我是胡司令派來的人,我叫遲永陽。”
周啓遠伸出手來,友好的和遲永陽握了握手,讓遲永陽有些受寵若驚,他不住的笑,“周司令您好,您好!”
周啓遠讓了遲永陽坐下來,才問道,“不知遲先生來我川平有何貴幹?”
遲永陽搓了搓手,“是這樣的,我們宛軍現在的形式,想來周司令也是知曉的。我們宛軍和成軍也算是老鄰居了,一直以來,蒙周司令的關照,我們宛軍倒也是太平。可是最近燕軍卻忽然擊打了我們。周司令,您給評評理,我們和燕軍井水不犯河水,又沒有駐軍生事,燕軍這麼做,不是太欺負人了麼?周啓遠,西南這一片,成軍爲大,周司令您名聲在外,您可要爲我們司令作主啊。”
周啓遠淡淡的揚了揚嘴角。
宛燕相爭,這個主豈是那麼好做的?只要說了燕軍的不對,那麼就等於出兵幫了宛軍。
周啓遠平靜的望向遲永陽,十指相扣置於膝上,“那麼,胡司令的意思是?”
遲永陽明知周啓遠故意裝糊塗,卻也不敢露出話頭來。他微微欠身,“我們胡司令的意思是,請周司令幫我們一把,只要能打退了燕軍,我們司令是不會忘記周司令的恩情的。”
周啓遠淺淺一笑,“遲先生,我也不防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和燕
軍、宛軍都沒有多少交情,我因爲宛軍去開罪燕軍的話,我不敢貿然說出來,你明白麼?”
遲永陽不住的點頭,面露焦急之色,“周司令,這個我知道,我也明白周司令的難處。只是周司令若是不伸把手幫我們一把,我們真就全完了。”
周啓遠沉吟片刻,“要不遲先生,這樣罷,我會幫胡司令和鹿司令說個情,但是我也不知道鹿司令會不會賣我這個人情。我能做得,只有這些了。”
遲永陽本已做好了打算,他們司令早料到周啓遠未必會幫,所以做好了打算,只要周啓遠能幫着說上一句話,也會好些。因爲周啓遠在西南擁兵最多,且地盤廣闊,這幾系的司令多少都會給周啓遠這個面子。
遲永陽連忙站起身來,“那就多謝周司令了!”
周啓遠點了下頭,喚過馮岱峰來,讓他帶下去遲永陽。
周啓遠站起身來,去辦公室裡給鹿子鳴打了電話。這個電話,周啓遠很想打。他從前沒和鹿子鳴有過接觸,就是電話也不曾通過一個。鹿子鳴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打宛軍又是出於什麼樣的動機,周啓遠都想了解。至少,周啓遠打這個電話是種試探,試探鹿子鳴對成軍的用心。
鹿子鳴多半會拒絕周啓遠,因爲宛軍這塊到嘴的肥肉,任誰,也不想輕易放棄。鹿子鳴拒絕了周啓遠,周啓遠便可冷下絕斷。只要鹿子鳴犯到宛成邊界,他絕不會對鹿子鳴手軟的。
如果鹿子鳴表示要考慮,說明鹿子鳴還是忌憚成軍的。
這個電話,亦是決定周啓遠對燕軍的態度。
電話還未接通,周啓遠想到這是第一次給鹿子鳴打電話,他並不瞭解這個人,只聽說他是土匪出身,原名叫鹿大石,後來當了一系的司令,覺得這個名字不夠文雅,請人給取了個鹿子鳴的名字。鹿子鳴指揮作戰有一套,到了外交場合常會被貽笑大方。
那麼自己爲宛軍求情,確實很是貿然。這個土匪出身的鹿子鳴,會怎麼和自己說呢?他到底會不會賣自己這個人情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