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亦皊那一晚上被周啓遠帶進去跳了三首曲子,梅亦皊記不清楚自己是怎麼被周啓遠送回家去的。
躺在自己的牀上時,梅亦皊依然覺得自己的腰上還有隱隱的熾熱感,像是那支手還留在上面。梅亦皊的雙臂夾在腰間,兩隻手臂縮在一處。
夜晚如期而至,必然是要來了又走的,可是梅亦皊的未來日子是什麼,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梅亦皊沒有盼到這樣的日子結束,而是等到了周啓遠一個又一個邀請,跳舞,吃飯,遊界州。相約的理由多得一個接着一個,梅亦皊擔心再和周啓遠這樣接觸下去,哪天周啓遠會對她圖謀不軌,於是她以要教張府裡兩個孩子爲理由,拒絕了周啓遠的約請。
這邊剛拒絕了,張夫人就叫去了梅亦皊,輕描淡寫的告訴她,可以不必先輔導兩個孩子了,陪好周司令纔是頂要緊的事。張夫人說完這一席話後,裹着旗袍的腰身向沙發裡扭了扭,又說道:“明天周司令想去遊玉鼎山,我已經替妹妹答應了他。”
又是一句話就定了她的一天,或許是一生。而留給梅亦皊的,只有默然應允。
每日裡,小寶歡快的推開梅宅大門,去大帥府上學的那一刻起,就是梅亦皊痛苦的開始。她默默的望着梅嫂子帶着小寶出門,淚水就止不住的滑落。而淚落了後,她又要擦掉淚水去陪那個佔了她便宜,卻要時不時的給她些羞辱的男人。
玉鼎山,是界州城效最高的一座山,山上的景色秀麗壯觀。
梅亦皊在坐在周啓遠的汽車裡,她望向窗外。山路蜿蜒而上,梅亦皊忽然想着,如果這車子能飛出山路該多好,她所顧慮的一切都會在頃刻間消失不見。念頭一閃,腕上微涼的佛珠便滑到了她的手心是。梅亦皊心頭一驚,她怎麼可以這樣對自己呢?她又怎麼可以這樣放棄姜南?她不信她的未來是一成不變的,她不信。
到了玉鼎山的山頂上,周啓遠先下了車,他望向四周環抱着山頂的薄雲,向車內的梅亦皊招招手說:“快下來,你看這裡多美。”
梅亦皊機械的下了車,想起上一次來玉鼎山時,還是放暑假和姜南一起來爬山的。往事歷歷在目,本無興致遊山的梅亦皊,連看近處薄
雲的心思也蕩然無存了。
只當是她看呆了的周啓遠走到梅亦皊身邊,忽然將她擁在懷中,滾燙的雙脣便俯在了她的耳畔。梅亦皊身子一顫,正在掙扎,耳邊響起了他近乎呢喃的低語,“亦皊,你好美……”他說着,雙脣一路滑過她的臉頰,正要索向她的脣。梅亦皊再也顧不得許多,用力的推開周啓遠,沒有防備的周啓遠被梅亦皊推得倒退幾步,周啓遠皺緊了眉頭望向梅亦皊。
梅亦皊驚魂未定,她迴轉過身,沿着小路就往山下跑。她要離開,她要離開這個只想着佔盡她便宜的男人,越快越好!
當梅亦皊跑出十幾步時,身後就響起了汽車的喇叭聲,接着是一聲刺耳的剎車聲,梅亦皊跌坐在地上。從車上下來的周啓遠一把用力的扯起了梅亦皊的臂膀,bi視着她,“你居然敢拒絕我?我待你不夠好麼?你還想怎麼樣?”
梅亦皊的身子被半提起來,她雙脣微抖着,臉卻極力的避開周啓遠,終於,梅亦皊開口說道:“周司令,我是有未婚夫的人。”
周啓遠的身子明顯一震,他的手一鬆,梅亦皊又跌回到地上。周啓遠望着蒼白着臉色的梅亦皊,許久沒再說話。
此時太陽已高高升起,山間的薄霧也漸漸散去,山上的兩個人看清了對方的臉,都是頗有些蒼白,似乎散去的薄霧凝集在對方的臉上了。
周啓遠半晌才道:“那麼,我送梅小姐回去罷。”說完,周啓遠獨自坐進車裡。
梅亦皊從地上站起身來地,望着半開的車門,和坐在車裡沉默着的男人,也不拍身上的土,腳步有些踉蹌的進了車裡。
周啓遠似乎再懶得討好梅亦皊,到了梅家小院的門口,只說了聲“再會”便驅車離開了。
梅亦皊的心還在提着,她現在不擔心自己,倒是擔心起小寶會受到什麼樣的屈辱,梅亦皊後悔起來。再回頭看周啓遠的車時,車子早已捲土而去了。
懷着忐忑的心情,梅亦皊捱了一天。第二天,梅亦皊去了大帥府,張夫人的笑容頗有深意,拉過來梅亦皊的手,問道:“妹妹昨天玩得可好麼?”
梅亦皊想到了在玉鼎山上的一幕,臉白了白,低下了頭去。張夫人只當她害了
羞,倒笑了起來,“這有什麼呢,年輕人多出去走走,交交朋友可是好事。”張夫人望着梅亦皊,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我這個做姐姐的可是很支持你呢。”
張夫人正拉着梅亦皊說着話,門外的傭人進了來,“夫人,周司令來了。”
張夫人笑望着梅亦皊,“喲,才說到曹操,曹操就到了呢,可見是你們心意相通了。”這樣的話,梅亦皊哪裡再也接上一句,她索性低着頭不語。
周啓遠這時候進了正廳,他一眼就看到了梅亦皊,周啓遠先笑着和張夫人打了招呼,便向梅亦皊問好:“原來梅小姐也在。”
張夫人笑着接過來話,“怎麼兩個人倒越來越客氣起來了,別是當着我的面不好意思罷。”梅亦皊捏緊了自己的手,她站起身來,“夫人,我去後面教孩子們了。”張夫人不住的笑,“怎麼,還害羞了?”梅亦皊垂着頭小跑出去,張夫人轉身望向周啓遠,見周啓遠的目光落在走得不遠的梅亦皊的身上。張夫人就笑道:“我這妹妹面皮薄着呢。”
周啓遠收回目光,呵笑一聲,“嫂子說得極是。”張夫人便問周啓遠:“啓遠兄弟覺得我這個妹妹如何?”周啓遠搓了搓手,擡頭望向張夫人道:“梅小姐漂亮又守禮,是個不錯的女子。只是……她有未婚夫了。”
張夫人怔了一下,旋即笑問:“誰說她有未婚夫了?”周啓遠似乎有些灰了心,半垂下眼去,說:“是她昨天告訴給我的。”張夫人是何等精明,聽了周啓遠的話,馬上笑起來,“她哪裡有什麼未婚夫,我是她的義姐,我都不知道。定是你們年輕人鬧着玩,她故意逗你呢。”
“真的?”周啓遠來了精神,直起身子問向張夫人。張夫人點頭笑着,“放心罷,啓遠兄弟,我這個妹妹是什麼樣的,我最是清楚不過。”
周啓遠嘿嘿笑了幾聲,“那就好,那就好。”
早晨的陽光正好照了進來,張夫人一面打發人請晚起的張初,一面思量着梅亦皊這邊的事。
未婚夫?張夫人暗中咬牙,她從沒想到梅亦皊會有個相好的男朋友,事已至此,唯有除去這個礙事的人,纔好行事。
有了打算,張夫人的腳步輕快了許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