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警拿着筆記本向牧民確定道:“你看到的真是黃羊的屍體?”
他在這裡也工作很多年了,幾乎沒有聽到過這片草原還有黃羊活動的消息,所以有些懷疑。
牧民點頭,“是黃羊,我小時候見到過黃羊,我祖輩也給我講了很多黃羊的故事!”
他非常肯定自己看到的屍體就是黃羊。
民警回頭給自己的同事囑咐了一句,“你給林業局老段去個電話,如果真是黃羊,他們應該比我們更感興趣!”
同事應了一聲回到車上打電話。
一行人在原地一直等到林業部門的工作人員到來,前前後後加起來半個多小時,劉偉一直在旁邊站着,顯得非常不起眼,聽他們聊草原上的事情。
“老柳,我接到電話就來了,聽說你們發現了黃羊!”一位手臂上掛着“林政”字樣臂章的中年男人上前和詢問牧民的民警握了握手。
“老段,具體事情,他給你講!”老柳說。
牧民將自己看到的一切全部講給林業局的同志們聽。
老段聽完點頭,“看來,自然環境得到改善之後,黃羊又回到我們鄂爾多斯地區了,你講的那個地方距離這裡有多遠?”
牧民道:“十多公里吧!”
“行,這樣,老鄉,看你方不方便帶我們過去看看?”老段請求道。
“沒問題!”牧民爽快的答應了,他知道黃羊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如果能夠在鄂爾多斯找到還活着的黃羊,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情。
他的祖輩給他講過很多黃羊的事情,以前草原上的牧民都認爲黃羊是有害動物,它會破壞草原,搶奪牲畜的食物,導致牲畜捱餓,但是當它們徹底消失在了草原上時,人們對它的感受又有了新的變化。
現在得知黃羊又回來了,不是幸運是什麼?帶着一種很好的寓意啊。
牧民準備開着自己的皮卡車帶路,劉偉順帶溜上了車。
“老闆,我也想去看看!”劉偉說。
“行!”牧民爲人爽快。
十幾分鍾了到達了現場。
劉偉下車。
在他的眼前有一條人工修建的水渠,水渠一米五左右的寬度,深度一米多,水渠裡面的水已經退了。
牧民介紹道:“水渠主要是用來排水和蓄水用的,同時也是草場的分界線,避免牲畜跑到別人家的草地上去吃草!”
劉偉聞到了一股惡臭味。
這種味道,他太熟悉了,屍體腐爛的味道,不止一次聞到。
牧民帶着民警和林業局的同志沿着水渠走,指着眼前水渠中已經腐爛的屍體,“黃羊屍體就在這裡!”
林業局的老段走近看了看屍體上覆蓋的皮毛和頭骨羚角,確定道,“的確是中華對角羚,本來數量就很稀少,一下子就死了三隻,太可惜了!”
老段回頭給自己的同事揮了揮手,“去做個記錄報告,調查一下死因!”
劉偉跟了上去。
林業局的工作人員觀察了一遍,給出的結論是摔死的。
劉偉站在水渠邊上插了一句嘴,“不是摔死的,是淹死的!”
幾位工作人員看向劉偉,第一個問題想問的是你是誰?
“哦?”老段正和老柳聊天,聽到劉偉的觀點,走上去問道,“小夥子,你是怎麼確定的?”
劉偉下到了水渠之中,翻開一隻黃羊腐爛的皮毛,分析道:“很簡單,雖然屍體已經開始腐爛,但是你看這隻黃羊,它的肺部有明顯的積水。”
“這裡本來就是水渠,屍體長時間泡在裡面肯定會產生浮腫!”其中一位林業局的工作人員反駁道。
劉偉笑道:“注意,我說的是它的肺部積水,死去的雖然是三隻幼羚,但以黃羊的跳躍能力,你們覺得一米深的水渠能夠摔死它嗎?
屍體周圍的黑色淤泥很粘稠,而最近半個月的天氣都是晴天,草原上白天的溫度還算暖和,我推測水渠應該是最近兩天放的水,所以才露出了黃羊的屍體。
結果很明顯了,當時的場景應該是有黃羊羣要越過水渠,但是三隻幼羚沒有成功越過掉進了水渠中,正好水渠處於蓄水的階段,所以很快被水淹死。
一隻成年中華對角羚的肩高在50CM左右,加上它的頭部也不過一米左右,如果水渠當時處於蓄水狀態,就算是成年中華對角羚掉進去也有可能被淹死,更別提三隻幼羚了!”
正在做記錄的林業局工作者直勾勾的看着劉偉。
“有道理,年輕人,聽你的分析,你對黃羊很瞭解啊!你是草原上的居民嗎?”老段問道。
劉偉爬上水渠,自我介紹道:“領導你好,我叫劉偉,是一位野生動物研究學者,我現在正在從事一場野生動物科普的直播節目,呼籲社會保護野生動物,國內我已經走的差不多了,內蒙古和東北是我此行的最後一站,昨晚正巧路過這裡,休息了一晚上。
今天早上起來聽到牧民和警察同志聊黃羊,所以就跟着過來看看!”
劉偉順手掏出了自己的證件。
老段看了看,自嘲道:“沒想到啊!今天能遇到一個專家。”他看向自己帶來的同志,“你們像阿偉請教請教,就剛剛他那段分析就夠你們年輕人學習很久了!”
劉偉笑道:“領導,你過譽了!”
還在水渠裡面做記錄的幾位年輕工作者才反應過來,小聲議論,這他媽是扮豬吃老虎嗎?
其中一位拿出了手機,“我來搜索一下看有沒有這個人?”
他打開百度,搜索劉偉,彈出了劉偉個人的百度百科詞條。
上面的簡介是:中國動物研究學會會員、江城動物研究所外聘專家、江城大學生命科學學院講師,曾在《動物學研究報刊》上發表數遍論文,獲中科院表彰,現從事野生動物宣傳科普工作……
幾位年輕的林業局工作人員重新擡起頭,仔細對比了一下百度百科上的照片和劉偉本人,一目瞭然。
他們心服口服了。
“調查報告重寫!”
“怎麼寫?”
“還怎麼寫,按照劉老師剛剛講的寫啊!”
留下一人繼續寫調查報告,另外兩人主動靠近了正在和老段交流的劉偉。
“劉老師,你好!”
“劉老師,你好!”
兩位年輕的工作者禮貌稱呼道。
“你們好!”劉偉回頭微微一笑。
劉偉繼續分析道:“領導,我相信你們更期待見到活的中華對角羚吧?”
“這話怎麼講?”老段問劉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