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之旭退出去的時候,暗搓搓的將所有陣法都復原了,僞裝出誰都沒來過的假象,做完這一切,他纔回寒劍鋒休息。
而此時,夜沉淵已經順利的爬牀了,眼下他和元初不過半米之隔。
元初毫無察覺,只繼續問問題,“……每當月圓之夜,你就會被夙鏡反噬?”
終於問到這個問題了,夜沉淵沉吟片刻,說道。
“未必非得是月圓,只能說那一日反噬最重,平時,我只要心神不守,就有可能會被它鑽空子。”
“啊?這麼可憐?”
元初皺着眉,盤坐着,露出沉思的表情,“我總覺得這事不簡單,尋常本命法寶被毀,頂多也就是反噬一次,就算夙鏡是神器,也不該這般如跗骨之蛆,還是說,你還瞞了我些什麼……”
若他沒有隱瞞,那夙鏡當時爲什麼要對她說,只要她放任夜沉淵死掉,它就會實現她的願望?
似乎……它的目的就是想讓夜沉淵死一樣。
這一次,夜沉淵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師傅,當初你想着回去,一是覺得自己在這命不久矣,二是覺得沒有你,我一個人也能好好的,對嗎?”
其實夜沉淵設身處地的想想,就能明白元初當時的心情。
她擔心他不能接受,卻對自己即將會來的死亡毫無畏懼,這樣的傻丫頭,真真叫人心疼。
元初抿着脣沒說話。
夜沉淵輕笑着又靠過去一點,直到兩人之間零距離,才輕聲問。
“如果有一天,你要在我的命和回去的機會上做選擇,換言之,在我和你那邊的父親之間做選擇,只能活一個,你會選誰?”
元初背脊發寒,因爲夜沉淵的話,和夙鏡告訴她的話,意思是差不多的。
她盯着他,一字一句問,“會有那一天嗎?”
會有要面臨那種選擇的一天嗎?
夜沉淵不可置否,“那你會怎麼選呢?”
這個問題實在太過殘忍,元初渾身發寒,她當初能坦然尋找夙鏡回去,都是建立在夜沉淵在這個世界,會好好活着的基礎上!
她小臉慘白,大大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夜沉淵,小嘴卻抿得緊緊的,小拳頭也不由自主的握緊。
“我……一定要選嗎?”
夜沉淵聽出她聲音中的顫抖,突然伸手將她擁入懷中,悶聲一笑。
“怎麼可能?嚇你的,我的笨蛋小師傅。”
元初額頭抵住他的胸膛,半響都回不過神來,她眼睛睜得大大的,手指揪住他的衣領,指尖微微顫動。
“真的是騙我的嗎?”
“真的。”夜沉淵的聲音非常平靜,平靜且溫柔,“當初打碎鏡子,只是因爲覺得它會傷害你,又不想讓你走,一時衝動才那樣做。
我也知道它會反噬,但沒料到它的反噬會這麼嚴重。
如今想來,我當時真是太沖動了,即便它會傷害你,我也不該就那樣打碎它,畢竟,或許有化解的辦法呢?”
元初突然問,“你想說什麼?”
夜沉淵抱着她,拍了拍她的背,“我想說,我們還是繼續收集碎片吧,不論到時候用不用得上,總歸是一條退路,而且,或許收集完成,我身上的反噬之力,也會解開呢?”
元初突然了悟,原來夜沉淵今晚會坦白那麼多,其實只是想說服她繼續收集碎片。
她那一次丟掉碎片說不收集了,如今那兩塊碎片應該還在夜沉淵的天珠裡,而他從打碎夙鏡,到鼓勵她收集,當真只是一時衝動,然後後悔了?
不,肯定沒那麼簡單。
從夙鏡碎片的影響可以看出,夙鏡是個壞東西,當初夜沉淵會因爲它壞,就打碎它,這會在還不確定能不能解決它的“壞”之前,卻鼓勵她收集碎片作爲退路,這隻能說明一個情況。
那就是——他有辦法能解決夙鏡的“壞”。
恍惚間,元初似乎又聽到了夙鏡告訴她的那句話——只要她放任夜沉淵去死,它就能讓她毫無代價的回到現代。
夜沉淵以爲元初沉默,是在思考他的提議,他覺得他的提議應該不會被懷疑纔對,畢竟就算明知夙鏡是壞的,但它畢竟有追溯時空的能力,收集它做最後的退路,不是很正常的選擇嗎?
所以他很平靜的說,“等過幾天,我們回去帝國舉行婚事後,我們就繼續收集吧,當然,我們主要目的,還是尋找別的辦法去你那。
我也很好奇你那個世界是什麼樣子的,想和你一起過去。”
順便還能去找一找他爹孃,總而言之,行程很滿,時間很趕。
元初擡頭看着他的眼睛,他微微上挑的鳳眸中,只有對未來的憧憬,根本沒有任何心虛,不確定。
這讓元初將她原本想說的話,都嚥了下去。
她原本想說“你騙我”,“真相絕對不止如此”。
可聽到他平靜的心跳後,她突然體量了他的做法。
就好像當初她怕他傷心而選擇隱瞞他一樣,他若是瞞着她,也是同樣的苦衷吧,既然如此,她又何必不珍惜這份心意,非要將氛圍弄得那麼僵?
畢竟情人之間,並不是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纔好。
他想讓她什麼都不知道,被他保護,那她只要心裡有數,知不知道答案,又有什麼關係?
夜沉淵見元初久久不說話,有點不安。
“師傅?”
元初靠在他懷裡,突然說了一句。
“你騙我。”
“嗯?”夜沉淵身體一僵,連忙說道,“沒有,我怎麼會騙你呢?”
元初從他懷裡起身,幽幽的看着他,“你上次說,你是因爲在萬劍宗,纔不碰我,實際上,你只是怕自己意亂情迷,被夙鏡鑽了空子,所以纔不碰我。”
所以她用手才弄了那麼久,因爲這傢伙一心二用根本不敢認真!
夜沉淵懵了,他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元初套路……
但不等他想出一個好的解釋方案,他就被元初撲倒了!
“師傅?”
“其實你根本不用那麼擔心。”
元初露出邪惡的笑容,下一秒,枯木順着他的身體蔓延,將他再次綁在了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