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母的身體雖然是人的形狀,但當她出現的時候,她的動作就好像是一條蛇……而且體型差不多有十米,她纏繞在比她更大的彩色雕像上盤旋而出,空氣中漸漸多了一股
冷香,與血腥味混合。
元初不由自主的擡頭,卻在看到她臉的一瞬間,神魂一晃。
一雙極其神秘的眼睛佔據了她整個識海,那瞳孔中有太多奇幻的色彩,讓她忍不住心馳神往……“啪!”一巴掌狠狠打在她臉上,元初猛地驚醒,才發現眼前的一切都變了模樣,她不在那個巨大玄奧的山洞裡了,而在一個普通的民房內,而她的父親,狠狠打了她
一巴掌!
“爲了錢你還真是什麼都可以賣啊!小初,我,我從小到大,就是這麼教你的?!”
元初捂着臉,看着眼前穿着汗衫,個頭高大,兩鬢卻有白髮的父親,眼睛頓時就紅了……
她真的好久,好久沒有見到他了!
“爸……”
“不要叫我爸!”元雲濤氣得狠了,坐在沙發上不停的大喘氣!但他好歹還有一絲理智,想要等元初一個解釋,因爲他養大的女兒,不該是這個模樣!
元初忍着心尖的痛苦,埋着頭一個字都沒說,如果爸爸知道,他已經命不久矣,他需要這筆錢來吊命,那麼他是絕對不允許她這樣做的。
可她嫁誰不是嫁?至少她十六歲年少無知時,就是這樣想的!
嫁一個老頭固然讓她噁心,但只有他有能力,可以請到外國最一流的醫療團隊,只有他能救爸爸的命,所以,他願意聽從文家的安排。
元初不說話,讓元雲濤傷碎了心!他擡頭雙眼佈滿血絲的看着元初。
“你變了,小初,從你被文家認回去開始,你就變得我不敢認了……”
他聲音漸漸發冷,最後冷笑,“也罷,反正我不是你親爸,你親爸都不在意的事,我在意什麼……”
說着,他一步一晃回房間去了,而此時的元初很想追過去,但不能,她只能像一個看客一樣,看着那扇門在她面前狠狠關上,她想多看他一眼都做不到。
她好想大聲告訴他,她沒變,她真的沒有!
她也很想告訴當初那個自己,你被騙了啊!爸爸根本沒有患上那種罕見疾病,這都是文家爲了騙她聯姻,而設下的陰謀!可一個十六歲的孩子知道什麼?她只有一股執念,一股不服輸的幹勁!她爲了爸爸什麼都可以做,也不覺得她的做法有錯,然而現實卻是,她早就被一羣豺狼虎豹算
計得連渣子都不剩,就等她一步步落入那泥濘的深淵,再也不能翻身!
而這個時候,悶熱的空氣中,一股清涼從背後貼來,魔母已經變成了正常大小,像蛇一樣纏在她身上,卻沒有絲毫重量。
感受到元初深切的掙扎、痛苦、和憤怒!她湊在她耳邊,輕輕笑道。
“那些人真的很壞不是麼?他們利用了你的純真和善良,害了你,更害了這些無辜的人,你……難道就不想報復回去嗎?”
元初心神一震,此時她眼中再也不是乾淨清透,而是歷經世事的複雜與滄桑,那眼眶微微發紅,她品嚐到了,被她埋藏已久的恨意!魔母又道,“我也知道你想得到夙鏡,去改變這一切,但只有擁有天珠的人才能找到夙鏡,可你沒有。不過……我能給你一樣東西,同樣能幫到你,但前提條件是,你
也必須幫我魔族一次。”
元初的心砰砰直跳,但她並沒有失了理性,而是啞聲問,“需要你出面的事情,肯定不會簡單,你爲什麼會認爲,那麼多魔族大能都做不到的事情,我能做到?”
“你一定可以的,你只要告訴我答不答應。”
魔母嘴角帶着神秘的笑容,她身上的鱗片如有實質的在她身上緩緩擦過,元初喉嚨發緊,最後,卻問了一個和這個沒有關係的問題。
“我的靈魂被這個世界排斥,是真的麼?”
魔母點頭,“是的,你修爲越高,越會排斥,你改變的事情越多,這種排斥的力度就越大,就好像你幫天命之人,就好像,我讓你幫魔族,都會加速這種進程。”
元初的手不覺捂在自己心口,她眼眶越來越紅,良久,她問了一個很傻的問題。
“那我這樣,還可以愛人嗎?”
這一次,魔母盯着她看了很久,半響,纔在她耳邊微微一嘆。
“你命裡與他無緣,逆天而行,最後無疾而終不說,還會害了他。”
魔母的話讓元初眼中的淚,一下就落了下來,她喉嚨哽痛,卻沒有哭出聲,而是低啞的問。
“不能嗎?他,他很期盼我的迴應……我能感覺得到。”
而魔母最後,手指點了點她的心臟。“傻孩子,你只是因爲人生幾次,得到的真心都太少,所以纔會這樣拼命的想要回報,殊不知,並不是所有的感情都能等來回報的。你當初就是因爲被感情所影響,才
會對自己下佛手束心咒,可爲何此時,這咒還未斷,你就已經泥足深陷了呢?你忘了你當初說過的話麼嗎?”
元初沒忘,只是那些話被藏得太深了,如今翻開,就好像隔世。
她知道人這一輩子,要面對的誘惑太多了,而她只想做好一件事,那就是回去,救父親!
她在這裡生而不完整,像她這樣的人,有什麼資格愛人呢?
明明這是真相,但元初還是哭的很傷心,她蹲下來抱住自己,而眼前的蝸居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人安慰她。
她不知道她屬於哪裡,不知道路在何方,更不知道自己還是不是自己!太過縹緲的美好不能奢望,她至少要做到她能做到的事。
只是這個答案太殘忍,她哭得更加難受。
最後幻境消失,魔母在她識海中留下一道殘念後,意志消失。
紅光褪去,她一個人小小的一團,跪坐在神像面前,哭得肝腸寸斷。整個大殿都是她悲拗的哭聲,她第一次這樣崩潰,卻不是因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