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賈清和柳湘蓮正坐在一起品茶,忽然下人來報:
“金陵知府賈化賈大人求見欽差大人。”
賈清手一頓,泡好的茶水從壺口撒落了些許在桌子上。
柳湘蓮道:“此人可是貴府中人,又有何奇特,竟能讓賢弟心神失措?”
賈清緩緩坐下,搖搖頭道:“非也,此乃一狼耳。”
柳湘蓮不解,賈清道:“走,我帶柳大哥一起去見一見。實不相瞞,此等異種,我遍數天下,竟只此一獠,絕對值得一觀!”
柳湘蓮雖還是不解,但也聽出賈清話中的厭惡之意,因此起身,跟着賈清出門而去。
……
“好,到時候愚弟一定到場,雨村兄請回吧。”
“如此,下官就多謝大人了。”
“雨村兄慢走……”
“大人留步,柳二爺留步……”
前院的客廳之內,賈清一臉笑意的目送賈雨村離去,等到他的身影消失之後,忽然對着旁邊地面吐了一口唾沫。
柳湘蓮道:“此人言談不俗,舉止有度,賈賢弟爲何如此厭惡於他?”
他因爲賈清的話,所以方纔從始至終都在觀察這個賈雨村。他有些無奈的發現,若是沒有賈清先前的話,他一定會對對方產生好感。
因爲,他從這個賈雨村身上除了才學和經綸之外,實在看不出別的東西來。
看來,要麼是賈清與他有恩怨,要麼就是此人隱藏的太好。
“所以說,我要帶柳大哥過來看一看。此獠,可屬罕異?”
賈清反問,見柳湘蓮實在想不通,賈清接着道:“此人學問、才幹都是有的,只是,卻乃當今第一瞳色發白之狼,人之所謂白眼狼是也,且極善於僞裝。
所以,被他迷惑者甚多。柳大哥若是遇上此人,可要多加小心纔是。”
確實,從甄士隱開始,到林如海,再到賈政、王子騰,若是再加上那個本身就有問題的小沙彌,可以說,幾乎是哪個幫了他,哪個就要倒黴!
如此一說,賈雨村不但是個徹徹底底的白眼狼,還是一顆威力驚人的掃把星……
柳湘蓮見賈清說的鄭重,這才漸漸相信,只能感慨: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其實此次纔是賈清第一次和賈雨村碰面。要不是曹公對於賈雨村的形象刻畫的實在太深刻,他說不定都要對他的人品產生懷疑了。
看着賈雨村離開的方向,賈清眼中寒光閃過。
不過,他不急。對付這種虛僞、腹黑外加沒品的人,只有比他更虛僞,更腹黑,更沒品,這樣,才能將其人格毀滅。
他會做到這一點的。
和柳湘蓮說了一會話後,林忠急急忙忙的走過來,說馮唐和林如海正在議事,讓賈清前去。
於是賈清作別柳湘蓮,朝着林如海的病房而去。
直到下午時分,賈清才從林如海的房裡出來。
呼了一口氣,賈清擡頭看了看驟然變得陰沉沉的天空,收回神思,想了想,朝着林府後宅走去。
“喲,紫鵑姐姐,你又在喂鳥呢。”
直接走進了黛玉的院子,看見門口廊檐上喂雀兒的紫鵑,賈清隨口問候了一句,就要擡腳進屋。
“等等,你不能進去!”
誰知,猛然回頭看見賈清的紫鵑卻急忙出聲道。
然後才自覺失言,因爲這種口吻實在不應該出自她這樣一個丫頭之口。
賈清站住了腳,問道:“怎麼,林妹妹在梳妝嗎?”
賈清到是沒有不滿,只是疑惑的問道。也不對了,自己也不是沒看見過黛玉梳妝打扮,怎麼就不能進去呢?
紫鵑鬆了口氣,隨即面色複雜的看了賈清一眼,道:“小姐今兒不舒服,不想見人,二爺還是先回去吧。”
賈清眉目一沉,退出一步,站在廊檐上,看着紫鵑道:“是怎麼回事,林妹妹又生病了麼?”
紫鵑不答,而是直盯盯的看着賈清的眼睛,想看看他是不是在裝傻。
賈清摸了摸下巴,笑道:“怎麼,才一日不見,你竟認不得我了不成?”
紫鵑收回目光,轉身繼續給雀兒添水,一邊道:“是呢,我真是認不得二爺了......不是,應該是少爺纔對。”
賈清呵呵一笑,走到前面,伸手逗了逗那腳被縛起來的兩隻小雀,笑着說:“你也知道這事了?”
紫鵑不喜不怒的道:“這麼一件大喜的事,我怎麼會不知道呢!”
賈清手一頓,神思一動,有了些明悟,道:“怎麼,你不高興?”
紫鵑道:“奴婢豈敢......”
“不敢就好......”
紫鵑面目一滯,有些氣結。正好這一處的雀兒喂好了,紫鵑自顧自的走到另一邊,那裡,養着一隻紅嘴鸚哥。
賈清看了看門簾,想了想,沒有走進去,而是又走到了紫鵑旁邊,伸手要去摸那鸚哥的頭。只是被它一下子躲開,飛到上面一根槓上怒視賈清。
於是賈清笑道:“喲,紫鵑姐姐,你的本體還真是有個性,竟然連我也不理會,還給我臉子瞧呢。”
紫鵑一下子臉就紅了,賈清這是在藉機挖苦她呢。因爲,她沒跟着黛玉之前,就叫做鸚哥!
“你,都做了欽差大人了,還是這麼口無遮攔的,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我們是丫鬟,也不值得二爺如此打趣。再說,我們可不敢給二爺臉子瞧。”
紫鵑說着,仍是有些羞憤。
賈清見破了紫鵑的冷漠,也不再玩笑,而是認真道:“林妹妹是不高興了嗎?”
賈清不是一點意識不到,他只是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程度。
紫鵑也是詫異的看着他道:“你既然知道,怎麼還?...”
賈清見真是這樣,解釋道:“我不是想着,以後我和林妹妹就更親近了,就和惜春妹妹一樣,能夠更好的照顧她了麼。”
“你真是這麼想的?”紫鵑問。
“有什麼不對麼?我看的出來,林妹妹之所以每每容易傷感落淚,正是因爲身邊沒有親人陪伴,沒有一個知疼知熱的人照看着。
她的身子又那麼弱,這麼長久下去,可不是個辦法。
恰巧林姑父也有這個擔心,所以,他纔想要認我爲義子,其實,也是爲了讓我能更好更方便的照顧林妹妹而已。”
賈清聲音柔軟的道。
紫鵑靜靜的聽着,他聽得出來,賈清話中有對黛玉的憐惜。也知道,林如海想找個人照看黛玉的想法是沒錯的,可是,爲什麼偏偏是賈清?
黛玉的心思,她是知道的。晌午的時候,黛玉可是哭着從林如海的院子裡跑回來的,然後就一直在屋裡沒出來過。不知在都想些什麼了。
所以,她纔會對賈清有怨氣的。
細細算來,其實,拋開黛玉一時的傷心,這件事,似乎真的算不上一件壞事呢。至少,從今以後,黛玉在賈府也算是多了一個依靠。
很好的依靠呢。
紫鵑心道。
這一段是很早之前就設定好的一個情節,有幾位書友,似乎有些反應過激了些。其實,就算是按照時間節點來算,現在纔是寶釵剛進賈府的那一年,黛玉才十一歲!這個時候若是就讓黛玉的感情歸宿塵埃落定,固然書友們一時心裡安心了,細思,似乎總少了點什麼。沒有波瀾的感情,總是顯得有那麼一點乏味的!原著裡,若不是在寶黛二人之間的感情萌芽之際,突然出現一個寶釵,生起了一系列的波折,或許,黛玉對寶玉的感情也不會那麼的刻骨銘心!至於別子固體兄所言,似乎有欺騙之嫌,我想說不是,至少本意不是。縱觀前面所有,雖然賈清內心對黛玉不是那麼純良,但是,他對黛玉的好,和黛玉對他的親近,都在發乎情,止乎禮的範圍之內。如何就斷定到了賈清深愛黛玉,黛玉又非賈清不嫁的地步了呢?喜歡、憐愛、寵愛,我想距離最直接的男女愛情,還是有一定的差距的,此刻,還遠遠算不上背叛愛情這一說。總而言之,清黛二人之間,還沒到至死不渝的地步。白子畫收花千骨爲徒的時候,怕是也想不到他最後會愛上花千骨吧?感情的事情,沒到那一刻,誰又能篤定呢?有,有兩個人能篤定,一個是月老,一個是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