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黎山腳下,一間廢棄的驛站靜靜的坐落在古道之旁。
突然,一羣不速之客闖了進來,打亂了這間驛站長久的寧靜。
“快,扶海叔進去療傷!”
來者明顯是一羣江湖俠客,有男有女,大多衣裳帶血,面色凝重,顯然是剛經歷過一場廝殺惡戰。
許是聽見外面的聲音,驛站內一扇破舊的門被打開,從裡面走出幾個白衣佩劍的女子。見到受傷的衆人,連忙上前幫忙攙扶。
一頓有條不紊的忙亂之後,驛站再次恢復寧靜。
屋內,一名受傷的老者看着另一邊明顯受傷嚴重的多的小老頭道:“四弟,你怎麼樣?”
此時老頭半赤着上身,體格健碩。正面看過去,一道從右胸斜拉向左肋的可怕傷口盤踞在他身上。
雖然天氣寒冷,依舊阻止不了往外溢出滾燙的鮮血,讓正在爲他處理傷口的女子淚流不止。
他卻毫不在乎,反而咧嘴笑起來,道:“我,沒事,能重新看到教主,別說這麼點小傷,就是丟了這條命,也值得!”
正是吳仙兒與那個被她稱作海叔的,他們策劃了良久的計劃,終於在今天實現,併成功救出了原白蓮教主,吳仙兒的義父,吳起。
同樣頭髮花白的吳起聽了老頭的話,陷入沉默。這份情誼,直到今日,他才感覺到如此濃郁,如此純粹,以往,卻是他這個做教主的大哥做的差了,以至於老二他……
“此地不宜久留,咱們還是快走吧,只要到了分舵,憑藉教主的威望,一定可以重新整合力量,到時候再回來,殺了白賊,爲三哥報仇!”
等待身上的傷口包紮好,海叔立馬道,神情急切。
吳起面色一痛,沉默着站起身。
“我這纔剛來,四弟就要走,也不留下來陪我喝兩杯?”
院子裡忽然傳來的聲音,使得屋內的海叔和吳仙兒面色大變。
隨即就聽見旁邊七八道門打開的聲音。
海叔強忍着身上的疼痛,一個健步到了門口,一腳踢開了房門。
院子裡,只站着一個人。
“你!你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找到這裡來?”
海叔寒着聲音道。
那人笑道:“四弟可以在我身邊安排人手,難道就不許二哥使人照看你麼?”
海叔目光看向籬笆院牆之外,一羣手持刀兵的白蓮教衆,很快,就看到爲首的一個人。
“原來是你~!”
海叔的聲音充滿憤恨,隨即又看向院裡那人:“呸,你這狗賊,老子可沒有你這樣的忘恩負義,喪盡天良的二哥!”
那人被罵也不在乎,反而笑道:“四弟的性子還是這麼火爆啊,咦,這不是侄女嗎?自從三年前你突然失蹤之後,我可是派人到處找你,沒想到你居然在這裡,讓我好找。”
“呸,狗賊!”
吳仙兒面色一寒,沒想到眼前之人居然如此無恥。
“是屬下無能,請教主責罰!”
那人後面,跟進來的白蓮教總舵紀律堂堂主葉成良跪下請罪道。
他當年奉命劫殺吳仙兒,原本以爲她已經死了,沒想到居然還一直活着。
那人一擺手,示意葉成良起身,然後道:“既然人都齊了,我已經在教內備了好酒好菜,走吧,大家一起回去好生喝兩杯豈不是好,何必把氣氛弄得這麼劍拔弩張的呢?”
“休想!”
海叔一邊提起自己的刀,一邊對吳仙兒小聲道:“待會我全力拖住他,你帶着教主從後面走……”
似乎聽到了海叔聲音,那人笑道:“我勸四弟還是不要白費力氣了,這前後左右我都安排了人,你們肯定是走不掉的,大家和氣一些豈不好,何必一定要逼我呢?刀劍無眼啊……”
“義父~”
吳仙兒看着慢慢走出來的吳起,有些憂慮焦急道。
“大哥……”
吳起擡手製止了那人接下來的話,淡淡道:“白池,你無需這樣虛情假意的遮掩,自古成王敗寇,對此,我也無話可說。”
白池聽了這話,眼中愧意一閃而逝,很快就被冷漠取代,笑道:“大哥深明大義……”
“我只有一個要求!”
他的話再次被吳起打斷。
“大哥請講。”
“放了她們,我跟你回去。”
白池眉頭一轉道:“大哥怕是想差了,若不是爲了找到乖侄女她們,大哥以爲你們能逃到這裡?
如今大哥這樣的要求,小弟豈不是虧的很?”
“只要你答應放她們離開,我可以答應你,屆時我可以當着教內另外五大長老,四大護法,十二堂主,二十八舵主及衆多兄弟的面,宣佈退位,讓你名正言順的坐上教主之位。”
海叔連道:“教主,萬萬不可!”
白池眼睛一眯,悠悠道:“我現在已經是教主了……”
“我不想看着咱們白蓮教的弟兄再這麼自相殘殺下去了,只要你答應放了她們,就可以最快的整合好教中力量,做一個真正的白蓮教主,然後,去追求你想要的宏圖霸業吧!
她們幾個,已經對你沒有威脅了。”
白池眼神一陣變換,白蓮教家大業大,又幾乎是在吳起手上一手建立起來的。所以,最先的時候,吳起突然“離奇死亡”,他也只敢自封爲代教主,暫行教主之職。
就是如此,單是總舵都是各種質疑不斷,大多數分舵更是直接不買賬,反正也是天高皇帝遠……
直到如今,也不知廢了他多少心血,白蓮教還是沒能成爲鐵板一塊,他謀逆篡位的傳言一樣在教中流傳不止。他還知道,這些傳言,大都歸功於他的四弟,白蓮教三長老!
“大哥可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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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池心裡同意了。吳起說的對,現在能對他產生威脅的,就只有吳起本人,海叔和吳仙兒,殘兵剩勇而已!
況且,他的志向,可遠遠不止掌控白蓮教,做這江湖中的無冕之王。他,想要做的,是這天下之主!
“你知道我的爲人!”吳起淡淡道。
白池目光一轉,沉聲道:“好,我答應你!
把馬車拉進來。”
他的身後,立馬有親信將一架馬車拉進來。
白池道:“大哥,請。”
這邊,海叔、吳仙兒面色焦急。海叔道:“教主,萬萬不可啊,您這一去,白蓮教的基業就全毀了……”
吳起目光柔和的看着海叔與吳仙兒,道:“你們好好活下去,以後也不要再捲進這些江湖紛爭,這裡,沒有什麼值得留念。”
說着,推開吳仙兒拉着他的手,一步一步,緩慢而堅定的走過去。
白池伸手欲扶吳起上車,被甩開之後也不介意,擡頭對着海叔等人道:“咱們白蓮教的門,永遠給你們敞開,得空的時候,歡迎回來做客啊,哈哈哈……”
帶着獨屬於勝利者的笑聲,白池轉身離開這間破敗的院子。頓時房前屋後,無數白蓮教衆抽身而出,尾隨其後,而後幾個呼吸之間,消失個乾乾淨淨。
“狗賊……”
海叔一聲怨毒的咒罵,撕裂了尚未癒合的傷口,疼得他呲牙。
一邊默默流淚不止的吳仙兒見狀,連忙上前攙扶,並無力的問道:“海叔,現在該怎麼辦?”
海叔好容易重新鎮定下來,看了看檐檻上大多帶傷,神情略帶絕望的“殘兵”,咬咬牙,道:“走,回城之後再計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