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吳公公走後,劉墉稱身子不支,去了內堂歇息。
劉柏然又領着衆人繼續喝酒,只是大家都沒什麼心思吃酒了,不過片刻功夫,水溶就藉故先離去了。
只是臨走前,再次邀請賈清去他府上做客。
水溶這一走,大家就沒了顧忌,紛紛告辭。劉府也沒留人,一一送出了府。
賈清三人會齊之後,也告辭出了門。賈蓉騎馬,賈敬、賈清坐轎。
轎子中,賈清問賈敬:“方纔那位吳公公是什麼人?”
賈敬看着兒子,摸了摸他的頭,說道:“他可是太上皇身邊的大太監,叫做吳德全,以後遇見了,你可得規矩點。”
“恩,”
透過車窗看着遠去的劉府所在大街,賈清感慨道:“這劉府真不簡單,一次壽宴,竟惹得兩代帝王來賀。”
賈敬有心栽培眼前這個小兒子,於是解釋道:“這劉老大人劉墉,一生爲官方正。在他做首輔執政的十多年間,大楚帝國真的算得上是百姓安居樂業、官場吏治清明啊。他在我大楚開國百餘年的十幾位首輔中,功績都是能進三甲的。又因爲他得太上皇信任,他的爲政理念到現在都還在有人執行......算了,這樣給你說吧,只要接任的首輔不亂來,就安安穩穩的辦公,我大楚帝國的國力也會蒸蒸日上的。
新皇登基後,他以年事已高爲由卸了首輔一職,安心在家養老。此舉其實是在給新皇讓路,讓當今皇上十分滿意。以後如果你入朝做了官,當向此老學習。”
我×,這麼牛?照此看來,這老頭果然不是什麼迂腐書生,倒是個精於人情事故,又有大才的絕世能臣啊。
但他怎麼覺得有些不靠譜呢,先頭這老頭還裝作一副要死了的樣子......
點了點頭,賈清又道:“那北靜王爺呢,他看起來那麼年輕。”
賈敬沉默了下,似是在緬懷過去,然後回答道:“北靜王爺的祖上和我家先祖是結義兄弟,當年一同在咱大楚太祖皇帝帳下效力......後來大楚國建立了,太祖皇帝論功行賞。
本來我家按功績也是可以封王的,但我賈家先祖兩兄弟都在開國十二勳臣之列。一門雙王着實過於耀眼,我家先祖爲後代計,自請免封王爵。
太祖皇帝賞罰分明,自覺如此對賈家兄弟不公。遷都北京之後,下令爲賈家兄弟修建榮寧二府,就是現在我賈家榮寧二府。並欽筆:“以後兒孫承福德,至今黎庶念榮寧”刻於賈氏宗祠之中,表示皇家要與賈家共享富貴之意。”
說到這,賈敬臉上明顯有自豪之意浮現。
賈清能說什麼?說皇家是靠不住的,再過不了十年,賈家就要被皇家抄家了嗎?
他選擇閉嘴。
又聽賈敬繼續說道:“而現在的北靜王名叫水溶,他和你們是一個輩分的了。他家之所以如今還能襲王爵,除了其祖上功勞在四王八公之中最大這個原因之外,更重要的是,他的父親在當今聖上登基的過程中,起了決定性的作用。
他家本來已經出了三個北靜王了,按祖宗之法,到了他這一代,無論如何也該降等襲爵纔是。
當今皇帝感其父之恩惠,力排衆議,最後還是讓他承襲王爵,並且十分看重於他。”
見賈敬說完了,賈清爲了不冷場,就找話問道:“那北靜王邀我去他府上,我要不要去呢?”
其實他已經打定主意,有機會一定要去會會的。
賈敬想了想,道:“按理說王爺可能說的是客套話,不過若他再下帖子請你,你還是要去的好。”
賈清贊同道:“恩,我聽爹爹的。”
見轎子要入榮寧街了,父子二人就停止了交談。
進了府,要和賈敬分開時,賈清開口叫住了賈敬:“啓稟父親,孩兒有一事相求。”
“何事?”
賈清說道“孩兒想要父親給孩兒兩個隨從小廝。”
賈敬奇道:“你要小廝何用,平時出門不都是你大嫂子給你安排了隨從了嗎?”
“孩兒是想老是麻煩大嫂子也不好,況如今我也有了些自己的迎來客往......孩兒已經長大了嘛~”
賈清故作靦腆的道。
賈敬看着眼前的小人,聽着他說他已經長大了,不禁莞爾。又想起今天他揚了名,別的府上的公子說不定會請他做客什麼的,北靜王不就已經這麼做了嗎。想了想,就同意了。
“那你想要什麼樣的小廝?”
一聽有戲,賈清忙道:“長得機靈的、比我大的,最好是超過十三歲的。”
能在大家族裡給小少爺們當小廝的,都要未成年的男性家僕,所以他不需要說年齡上限。
“好吧,明天我安排好後,叫你來瞧。”
賈清大喜,又完成了一步關鍵棋,以後就不用什麼都親力親爲了。
謝過賈敬之後,賈清就快步的跑回自己的院子。
一路上,路過的丫鬟、婆子們見到風風火火的清二爺在後宅裡跑,心裡在想二爺準是又遇到什麼好事了,都紛紛行禮問好。
賈清在賈府裡,平日裡待下人也和善,見了人也不會畏畏縮縮的。最主要的是,這府裡沒有一個主子會壓派他,賈敬、尤氏不會,賈珍礙於賈敬也不敢,賈蓉等則是沒資格。所以下人們也不敢對賈清不敬。
這鮮明的區別了同爲庶子,在榮國府裡連下人的臉面都不如的倒黴蛋賈環。
一路進了自己的院子,院子裡空無一人,靜悄悄的。
那些灑掃婆子知道賈清不喜歡她們在院子裡逛,做完事都各自回去了。幾個小丫頭八成是躲哪偷閒去了。
“小鸞姐姐?小風姐姐?”叫了兩聲,沒人答應。倒是西廂房中做女工的翠柳可能聽到了,走出了說道:“那幾個小蹄子多半在花廳呢,都是二爺把她們都慣壞了。”翠柳這幾年過得很舒心,人也比以前開朗了。
“知道啦,柳姨,我去找她們去了~”話沒說完就跑了。
留下翠柳在後面好笑道:“二爺真是長大了,知道找女孩們玩了。”說完也轉身回了房間。
這絕對是錯怪我們清二爺了,什麼叫長大了就知道找女孩兒們玩了?他三歲多就知道了好吧......
賈清從院子東邊上了走廊,沿着走廊走了五十來步,向右轉進一道門中,果然就見四五個穿紅着綠的小丫頭在花廳中嘰嘰喳喳的說笑着。
“哈哈,你們居然在這裡糟踐我的花,讓本少爺一頓好找!”賈清故意大聲叫到。
花廳中的姑娘們聽見這浮誇的聲音,一驚,不過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二爺回來了...”
“快,將二爺抓進來,叫他嚇唬我們。”
於是,體格還沒有丫鬟們大的賈二爺就被幾個丫鬟給擰進了廳中。
“啊,快放手你們,再不放手我要叫啦。”
“咯咯,你們聽聽,二爺還要叫呢。我倒是想聽聽二爺是怎麼叫的,你們想不想聽?”
沒說的,這麼大膽的丫頭必是佩鳳無疑了。
他雖說不怕丫鬟們調笑,也樂得和他們玩。但一句‘救命啊,非禮啊’到底沒叫出來,主要是怕牆外邊的婆子們聽見。
在香噴噴的丫鬟們中間嬉鬧了會,總算是被放開了。
“二爺,你養的什麼花中珍品,今兒開了一朵呢。”
哦?賈清擡眼看去,果然在花廳東北角不與其他花盆放在一起的兩盆花中的一盆開出了個小花骨朵,還沒完全張開。
他馬上走過去,看着這朵小小的白牡丹花骨朵。儘管還沒完全開放,但那份絢麗也初次展現在世人面前,再聞着那幾乎微不可聞的花香,賈清心裡十分滿意。他上次逛了兩個時辰的花市,才淘到了這麼兩盆珍貴的品種:一盆白牡丹,一盆春蘭,也叫蘭草。
不過傍邊那盆蘭草還一點開花的跡象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