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玄關處,七月還能感覺到剛纔失衡的心律。
喬林看她那麼大反應,不禁伸頭問:“是誰?你把門關這麼響?”
七月頭腦混亂,隨便胡扯了句:“賣保險的。”
老房子不那麼隔音,霍靳琛面對着剛在面前被用力摔上的門,以及四面貼滿的花花綠綠的小廣告,這會兒又聽到某人說“賣保險的”,一張臉都已經黑得如這夜色,彷彿連周遭空氣都要凍起來了。
喬林開玩笑道:“這都幾點了,還上門兜售保險,這年頭賣保險的也是夠拼的。”
七月可笑不出來,盯着那門,就怕他再按門鈴。
這次門鈴沒響,倒是她擱在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七月忙撈起來,走到陽臺上去接聽。
霍靳琛的口氣很冷,壓抑着濃濃的怒氣似的:“爲什麼關門?”
“這麼晚了……不方便……”
這謊撒的,真是沒有一點技術含量。
“那你昨天在洗手間揩油,又對我說想要我的時候,怎麼沒有不方便?”
七月臉一燙,想起昨晚在這間房裡發生的那些,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嘴脣,口腔裡好像都還殘留着他的味道,一時間,有些無所適從。
“那個……我經紀人在我家……他不知道我跟你的關係,也不方便讓他知道……”
說到一半,七月自己都困惑了,她跟他,現在到底算什麼關係啊?睡完散夥?那他大晚上的又跑過來算什麼?
霍靳琛狀似隨意的問了一句:“經紀人,男的?”
“……是。”
然後他便沒再說話,直接“啪”的掛了電話。
七月聽着裡頭的斷線音,愣了半晌回不過神。男的……怎麼了?她爲什麼要覺得愧疚?
他們不是已經分手了嗎?他帶女人上報紙,上電視,上飯局,她都還沒說什麼!
但是卻鬼使神差的,站在陽臺上,朝下望去。
直到霍靳琛筆挺的身影從樓道走出,靠在一輛引人注目的邁巴赫上。
他沒有立刻離去,而是佇立在車旁,點了根菸,足足有一分鐘的時候,吸完了煙,才拉開車門,長腿邁上去,黑色邁巴赫離開。
七月魔怔了似的,一直盯着那車背影,直到尾燈開出視線。
她覺得自己一定是着魔了,明明沒有錯,幹嘛老覺得對不起他。
尤其他站在樓下抽菸的樣子,讓她心裡……特別的……不好受。
喬林看她從陽臺回來,問她:“跟誰打電話,這麼久?”
“……沒什麼。”七月情緒有點低。
喬林正想再問,七月直接把桌上沒吃完的燒烤和小龍蝦都繫上袋子,重新打包塞進喬林手裡:“你回酒店吧,時間也不早了,我想休息了。”
喬林:“……”
*
那之後,連着兩天,霍靳琛沒有給她打電話,也沒通過任何方式聯繫她。
這種情況,七月也不敢主動打電話給他,萬一觸了黴頭,或者他突然衝着電話吼一句:連七月你是我什麼人,動不動就給我打電話!那她一定會找塊豆腐撞死的。
潑天的消息在港城爆炸開時,七月跟往常一樣,從健身班練完瑜伽回來,順道在樓下菜市買了點菜,剛一進小區,就看到那塞滿過道,和這小區格格不入的邁巴赫。
不少買菜回來的老頭老太太都駐足觀看,大約覺得稀奇。
七月下意識的擡頭朝自己住的那層樓看去,幾乎可以預想到他站在自己門外一根菸接着一根菸的模樣。
想到這,她加快了腳步,咚咚咚的上樓去。
然而……門口並沒有男人的身影。
難道在別的地方,她沒看到?她還伸頭朝樓前綠化帶裡看了眼。
最後搖着頭,掏出鑰匙開門,剛插進鎖孔一半的時候,她就察覺不對勁了。
鑰匙和鎖眼不配……不對,她的鑰匙沒問題,還是天天開門那把,那是鎖……?
她特地蹲下去仔細看了眼,鎖眼是新的……
身體僵了僵,她馬上意識到什麼,“嘭嘭嘭”的砸門:“霍、靳、琛,你丫給我開門——”
像是故意跟她作對,敲了很久都沒人開門,反倒是隔壁鄰居拉開窗簾看了她一眼。
七月怕引起鄰居衆怒,稍微放輕了聲音,掏出手機給他打電話。
打到第三個的時候,門終於在面前開了,霍靳琛穿着一身黑色睡袍站在門裡,竟然像是已經睡了一覺,短髮有點蓬鬆散亂,漆黑眸子還惺忪着,看了她一眼,便道:“你去哪了?我等了你一上午……”
語氣裡竟然還有埋怨!
七月盯着他,實在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霍靳琛見她發愣,直接伸手將她拉進門裡,反手鎖上了門。
七月被他拽得踉蹌了一下,這纔回過神來,扭頭看向霍靳琛:“你怎麼進來的?”
他揉了揉腦後的亂髮,聲音裡帶着剛睡醒那種獨特的慵懶:“開門進來的啊。”
她又想起那差點被自己擰斷的鑰匙:“你找人換了我的鎖?”
“你那鎖都十幾年了,開鎖師傅不用一分鐘就透開了,換個新的安全點。”他兀自走到牀沿坐下,屋子裡窗簾沒拉,一片昏暗,他臉上的表情也很難看清。
因爲這屋子太小,起居室和臥室都是連在一起的,七月幾步走到沙發旁,扔了自己的包,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找人換了我家的鎖,然後還不通知我一聲?”
“你現在不是知道了嗎?”他連眼皮都沒擡,理所當然的反問道。
七月這才注意到,他何止換了睡衣,腳上也穿着一雙他在崇山別苑的拖鞋,她像是意識到什麼,眉骨跳了跳,馬上走到自己剛買的簡易衣櫃前,拉開櫃門,她就懵了——就這麼點空間,還叫他見縫插針的掛上兩套西服!
她走到窗邊,“譁”的拉開窗簾,房間裡登時一片亮堂!
她纔看清,茶几上擺着他的筆記本電腦和幾分文件,他的行李箱就擱在玄關路口邊,他這是打算登堂入室了?
七月忍着忍着,纔沒把他的箱子丟出去:“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看了眼被她扔在門口的一塑料袋菜:“晚上在家吃也不錯,不過我現在困死了,讓我先睡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