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景被慣性帶的,雙手撐着,一屁股坐在地上。
紅色911像一頭蓄勢待發的野馬,打了兩個響鼻,卻並沒有啓動,仍是靜靜的停了下來。
秦世錦拉開車門下車,看着灰頭土臉坐在地上的蘇景,語帶譏誚:“良家少女,還要坐我這個沒教養的車嗎?”
蘇景訕訕的,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又咳了兩聲,默默把當初在高架上發的誓又重複了一遍,早晚有一天,哼,早晚有一天,叫你給老孃擦皮鞋!
車上,一路靜默。
蘇景扭頭看着窗外,不想跟這個一發X情就化身禽獸的人渣多說一句話。
秦世錦開得很慢,天窗開着,似乎很享受這種吹着夜風的兜風。
忽然,他側過頭問她:“你今晚怎麼被關在那的?”
蘇景扯了扯嘴角,保持沉默。
秦世錦瞥她一眼,彎了彎脣,邊開車,邊自說字話:“我忽然想起來,除了撬壞一個鑰匙箱,我爲了找到趁手的工具,好像還隨手破壞了幾樣其他公物,不知道明天你會不會被開除哦?”
“你……”蘇景終於沒忍住,豎起一根中指。
“我怎麼?”秦世錦故意裝不明白,“我可是爲了救你。”
說完,他頓了頓,想起什麼似的:“對啊,我可是救了某人,某人還甩我一耳光。這年頭當好人真是沒好報。”
蘇景徹底被他繞暈了,連自己也覺得自己狼心狗肺,豬狗不如,卻忘了是誰先佔她便宜。
車廂裡又靜了一會,秦世錦隨手扭開車內廣播,午夜臺正放一首煽情老歌:“你會不會突然出現,在街角的咖啡店……”
哀愁婉轉的唱腔,車內一時陷入低迷的氛圍。
“是不是在電視臺做得不開心?”在這樣安靜婉轉,適合思念的歌聲中,秦世錦突然毫無徵兆的問道。
蘇景怔了一下,也許是被歌曲感染,下意識的就開始回想這些天受的委屈。
“也不是不開心,每個人走上職場可能都會遇到吧……”
開了話匣子,有些事就再忍不住。
秦世錦嘴巴這麼毒的男人,難得有安靜傾聽的時候。
車子不知不覺停在港戲門口,蘇景一口氣說完了這些天心中的抱怨,覺得暢快了很多。
她推開車門下車,秦世錦靠在駕駛座上,車窗緩緩降下,蘇景一回頭,就對上他湛黑深沉的目光。
他也沒說什麼別的,點點方向盤:“上去吧,早點休息。”
蘇景這個女漢子,難得有想臉紅的時候。
她點了點頭,往前走了兩步,又停下來,最終回頭說了句:“謝謝。”
*
第二天去電視臺上班,再碰上劉老師,蘇景也沒提自己被關在資料庫一直到晚上十點的事。
她只是把劉老師要的錄像資料交給她,就自己默默的回頭去做事了。劉老師也彷彿忘了昨晚的事,照樣使喚她做這做那,對昨晚的事卻緘口不提。
午休的時候,到資料庫去認錯,把損壞鑰匙箱的責任都攬到了自己身上。管理員訓了她兩句,也沒多說,讓她去報修了。
下午,臺裡領導來找蘇景談話。
蘇景詫異極了,張瑤也是,看劉老師表情,似乎也不知道因爲什麼。
難道損壞一個鑰匙箱,也會驚動領導?
領導把她叫去辦公室,象徵性的問了些她的情況,比如來多久了,工作還適應嗎,在電視臺工作有什麼感觸。
蘇景當然拿官方話回答,把自己那點小不滿深藏在心裡,算是答得滴水不漏。
領導邊聽邊點頭,末了,問她,想不想換個方向發展?
蘇景一愣。這算變相勸退?
領導隨即說:“最近臺裡在籌劃一個綜藝節目,需要一點年輕肯拼、能跟得上時尚潮流的人去做。我看你外形不錯,港戲出來的,演技應該也不差,現在的綜藝你知道的,都有個大致臺本,能按着臺本走,又發揮出自我特長和個性的,就算滿意了。”
蘇景都聽懵了:“您的意思……是叫我去主持綜藝?”
領導點點頭:“這個節目臺裡很重視,是這一季度的重點扶持項目,你好好做,將來前途無量。”
領導走後沒多久,調度通知就下來了。
整個六樓生活頻道都譁然了。
這年頭,做綜藝是熱門,而且上了綜藝很容易紅。以前臺裡都是找明星大咖主持,自從廣電總局下發命令,一個綜藝節目裡不能超過兩名以上一線明星,臺裡纔開始從自身主持人團隊裡挖掘。但蘇景一個實習生,也沒有主持經驗啊,更別說論資排輩了,比她形象好,比她人氣高的主持人一抓一大把。
“肯定是潛規則吧?”
“有靠山唄。”
自從通知下來,張瑤的臉色就沒好過,熬到下班,終於忍不住到蘇景面前;“你真有本事。”
那口氣又酸又恨,蘇景自己也疑惑着,沒理睬她,直接拿着包下班了。
在樓下看到秦世錦那輛騷包的跑車時,她真的很想上去問:“是不是你多管閒事?”但她還沒自作多情到那地步,她寧可相信是天上掉餡餅了,也不願覺得是這男人在幫她。
萬一秦世錦要真回答“是”,她還得彆扭着是拒絕還是說“謝謝”,她是真不想待在生活頻道了,但也不想欠他這份人情,就這樣假裝不知道,對誰都好。
她依舊沒過去,轉頭走了後門。
*
在象山拍了一個多月的戲,終於可以差不多收工了。
臨回去前一晚,顧南舜拿着DV來七月房間找她,指着之前拍的幾個鏡頭,說感覺表情處理得不夠到位,想重拍這幾個鏡頭。
工作上的事,七月自然全力配合。
導演也希望精益求精,遂決定推遲兩天,再補拍幾個鏡頭。
七月這邊是沒問題,但連笙後天要來港城,七月答應了去機場接他。
想起上回在遊艇上,陸子鳴對她說過:霍靳琛喜歡能依賴他的女人。
所以七月沒作多想,就撥通了霍靳琛的手機。
手機響的時候,霍靳琛正坐在崇山別苑的沙發上,檢查霍翔的試卷。
【據說大家都在等老霍露臉,老霍來了,然而只是打了瓶醬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