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側坐着看文件的蕭影,倒了杯溫水,端過來,“少爺,你醒了?”
簡時初把水端過去,“事情辦好了嗎?”
蕭影說:“三夫人家裡也是雲城有名的人家,全部調查清楚,還需要一段時間。”
“儘快去辦,”簡時初冷聲說:“把良源兄弟倆個把手頭上的事情放一放,讓他們兩個帶人去辦!”
“是,”蕭影點頭,“我知道了,我會盡快辦好的。”
“記住,”簡時初冷冷說:“不冤枉一個,但也絕對不能放過一個!哪怕只是投機倒把,也要給我挖出來,交給律師團,只能重判,決不能輕饒!”
蕭影無聲嘆息,應道:“是的,少爺,我知道,我會親自盯着,一定會把事情辦好的。”
他家少爺雖然脾氣不好,但對自家人一向好,從未對自家人動過手。
也許是因爲這樣,才讓簡三夫人有了錯覺,以爲她可以在簡時初的地方,發號施令,指手畫腳,以至於鑄成大錯。
他家少爺,從不是肯悶頭吃虧的脾氣。
誰對他好,他還誰千倍的好。
誰若對他不好,他也必定加倍奉還!
簡三夫人叫任嘉雯,是雲城任家的千金,任絲絲是她孃家侄女。
可以教出出任絲絲這樣囂張跋扈的女兒,可見任家是怎樣的素質底蘊。
這些年,任家仗着是簡家姻親,任家的後輩子弟,沒少爲非作歹。
這次惹怒了他家少爺,不知道會有多少任家子弟會被清洗,挖出以前做過的壞事,被良源兄弟和盛世天驕的律師團,送到監獄裡去。
原本因爲簡家和任家的姻親關係,可以藉着簡家名頭,順風順水、平步青雲的年輕子弟,這下全都完了。
簡時初喝光一整杯水,把水杯放在茶几上,起身上樓。
葉清瓷還在沉睡,簡時初摸了一把,枕頭全是溼的。
簡時初將她輕輕抱起,給她換了一個枕頭,把她攬進懷裡。
很快,淚水打溼了他肩頭的睡衣。
他望着屋頂,輕輕動了動脣,“醒了?”
葉清瓷哽咽:“簡時初,對不起……”
如果不是她自作主張,瞞着他吃避孕藥,今天的事情也許就不會發生了。
醫生說,避孕藥影響胎兒着牀,她的胎兒纔會這麼脆弱,摔了一跤,就流掉了。
是她的錯。
都是她的錯。
簡時初沒動,淡淡說:“我只是不明白,你爲什麼要吃避孕藥?不願意給我生孩子嗎?”
這個想法,讓他心痛如絞。
沒人知道,他在葉清瓷身上傾注的是怎樣的感情。
他喜歡她、尊重她、心悅她,愛她勝過自己的性命。
他希望她每天都可以開開心心的,他每天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希望自己能給她最好的生活,能給她一切想要的東西。
他希望她可以爲他生兒育女,他們可以白頭到老,兒孫繞膝。
可是,她竟然吃避孕藥!
如果是以前的他,也許會忍不住家暴。
會忍不住掐住她的脖子,狠狠質問她,爲什麼要這樣做?
爲什麼要這樣傷害他。
可是,現在,他已經不是以前的簡時初了。
他愛這個女人,哪怕自己受傷,也捨不得傷了她。
他只能自己忍着痛,卻越忍越痛。
“對不起……”葉清瓷默默流淚,“是我們還沒登記之前吃的……你知道,我從小就被人罵私生女、被人罵沒人要的野種,也許,那一紙結婚證對你來說沒什麼,可我卻不行,我太怕了,我太怕未婚先孕,我太害怕讓我的孩子成爲私生子女……沒有結婚證,我根本就不敢懷孕,所以,我瞞着你偷偷吃了避孕藥,對不起……我很抱歉……真的對不起……”
簡時初緊緊咬着牙,瞪着雪白的屋頂看了好久,才苦澀的吐出一口濁氣,“你不相信我!……不管我怎樣掏心挖肺的對你,你都不肯相信我……”
她不相信即便沒有那一紙結婚證,他也不會委屈她,不會委屈他們的孩子。
所以,沒有那紙結婚證,她就不肯給他生孩子。
她不信任他,連商量一下都不肯,就偷偷瞞着他吃避孕藥。
她每夜躺在他的枕邊,每次抵死纏棉後,她都會偷偷吞下一顆避孕藥。
簡時初說不清他此刻到底是什麼滋味。
如果是以前的他,也許他會摔門而去,他會永遠不再回來。
可是,現在的他,已經不是以前的他。
心丟了,給了這個女人,不管他願還是不願,都會隨着她的喜悅和悲痛,一起一伏。
他愛她。
愛到即便她錯了,也捨不得傷害她。
何況,也許,她並沒有錯。
畢竟,他們的初識太不堪。
她的第一次,是他強取豪奪搶來的。
雖然,他一點一滴打動了她,可過去二十年中,她一直活在那樣陰暗涼薄的環境,他又怎麼能奢求,讓她一下轉變?
也許,其實是他錯了。
他們的第一次,原本就應該是在領了結婚證之後。
從一開始,就是他錯了。
這是命運給他的懲罰。
他忍不住再一次的想,如果葉清瓷小時候沒丟就好了。
那樣,從她一出生,他就會認識他,他會早早的預定她,關心她,疼愛她,讓她在他的呵護下,一天一天的成長。
還有,如果當年欒清鳶沒有冒領她對他的救命之恩就好了。
那他會提前十幾年認識她。
雖然那時候,她已經過了幾年的苦日子,但只要他把她接回身邊,他就會好好的照顧她,護在她身邊,讓她平安快樂的長大。
那樣的話,他們就會順理成章的先戀愛、再結婚、然後懷孕生子。
她會一直信任他、依賴他,把他當成她生命中最信賴、最重要的人。
可惜,如果是永遠這世上永遠不會結出的果。
沒有什麼如果,他們的相識,那樣不堪。
他派人綁架了她,將她鎖在牆上,日夜折磨。
他與她簽訂了不平等的協議,仗勢欺人,輕侮了她。
他曾經對她做過許許多多惡劣的事情,雖然後來,他毫無保留的傾心對她,愛她更甚於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