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瓷一聲輕笑,開始緩緩講述。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條蛇,他的母親是人,父親是條巨蛇,所以他從生下來開始,就是一條上身是人,下半身的蛇的怪物。”
“因爲他是異類,他處處被人鄙視、被人排擠,他受盡了所有人的白眼,吃盡了各種各樣的苦頭,他很自卑,很艱難、很艱難的活着。”
“忽然有一天,一個自稱魔君的人,找到他,魔君說,他是他的舅舅。”
“魔君渡他魔氣,助他爲人,並且給他五百魔兵魔將,讓他自己做他那一小片地方的主人,以後再也不會被人歧視輕侮。”
“魔君說,他是他舅舅,所以這是他應該爲他做的,讓他不必感激,也不必惦念,因爲他們之間,就這麼一點緣分。”
“故事裡說,生爲魔族,即便是親人之間,也感情淡漠,可那條半人半蛇的蛇妖,卻是個例外。”
“魔君渡他魔氣,他成了清秀漂亮的年輕男子,並且他有了五百魔兵魔將做手下,他可以輕易的將原本輕視侮辱他的人踩在腳底,做那一方的霸主。”
“可他沒有,他離開了他出生的那片地方,追隨魔君,去了魔君的世界,在魔君的手下,做了一個小兵卒,魔君給他起了一個名字,叫青竹郎。”
“幾百年過去,他對魔君,忠心耿耿,不離不棄。”
“魔君愛上一個人間的女子,而那個女子,被她的師父算計,帶了許多人間修道的高手,圍攻了魔君。”
“魔君對女子很信任,而且他很喜歡人,從沒想過與人爲敵,所以沒有防備。”
“他沒在手下,身邊只有青竹郎。”
“魔君大敗,被壓在一座山下幾百年,青竹郎沒有魔君魔氣的支撐,再次成了半人半蛇的怪物,守在被壓在山下的魔君身邊,用嘴叼着樹葉,在附近的溪中盛了水,餵給魔君。”
“魔君雖然對青竹郎從不加辭色,但卻一直信任他,從沒責罵過他,可當他被壓在山下,軀體漸漸腐爛時,他一遍又一遍的對青竹郎說……滾!”
“青竹郎沒有滾,不管他說了多少遍滾,他依然留在魔君身邊,不離不棄。”
“幾百年後,機緣巧合,魔君從山下逃了出來,但軀體已經殘破不堪。”
“魔君要報仇,青竹郎便陪在他身邊。”
“人類挾持青竹郎,威脅魔君,魔君只是淡然的笑,他說,沒有用。”
“人類剛要問,爲什麼沒有用,青竹郎竟主動將脖頸往劍鋒上撞過去。”
“魔君很淡然的說,因爲,當他察覺到他成爲我的累贅,而不是助力時,他就會主動求死。”
“再後來,魔君敗了,他終於知道,當初並不是心愛的女人要負他,而是心愛的女人被她的師父騙了,魔君的屍體已經腐爛到只剩下半個,但他依舊躺在地上,很雍容的說,還好,總算還有一個好消息。”
“青竹郎被仙劍插在地面上,也快死了,魔君說,你真是個傻孩子。”
“青竹郎說,我血統微賤,只因我父親是一條巨蛇,母親生下我時,便是這半人半蛇的畸形模樣,自我出生那天起,旁人皆棄我惡我,辱我驅我,若非君上助我化爲人身,我便一生是那蠕動在地的怪物。”
“君上讓我爲人,對君上而言,不過舉手之勞,對我來說,卻是萬死不能報,能有此時此刻,我無怨無悔……”
“再後來,魔君被佛門看押起來,青竹郎卻因爲受傷太重,死去了……”
說到這裡,葉清瓷停止講述。
她的聲音,清冽甜美,雨打青瓷般動聽。
不算太長的一個故事,竟被她講出許多纏棉悱惻的味道。
霧氣氤氳間,就彷彿穿越了時空,真的看到了那半人半蛇,蠕動在地的怪物。
葉清瓷輕輕慨嘆:“可惜,只是故事,如果可以給我那樣的機遇,讓我遇到他,我一定會好好的關心他、愛護他,不會讓他那麼悽慘的死去……”
“你應該這樣想,”簡時初說:“士爲知己者死,他雖然爲魔君而死,但他死時,肯定確實如他所說,無怨無悔,既然他已經無怨無悔,你又何必爲他的死,耿耿於懷,說到底,只是故事而已。”
“嗯,”葉清瓷笑笑,“我也知道我很傻,但是看完這個故事之後,我就總能想起嬤嬤的話,‘窮則獨善其身,富則兼濟天下’,其實嬤嬤很窮,但即使她很窮,她還是很努力的支撐着孤兒院、很努力的守護着我們,直到她去世……所以我想,我以後也要很努力,很努力的工作、很努力的賺錢,賺許多許多的錢,幫助那些需要我去幫助的人。”
“你現在也可以,”簡時初說:“你現在雖然沒錢,但你老公有錢啊!想幫誰說話就行了,老公幫你!”
“那不一樣,”葉清瓷笑,“嬤嬤常說,如果我們還有多餘的心力,一定要盡最大的努力,去守護這個世界上美好的東西,你做的,是你的,我做的,是我的,就像你當年救了蕭大哥和阿衛,那就是你做的美好的事情,而我現在,幫了洛學長和阿隱,我也覺得很開心,而且,以後,我要多更多這樣的事情,希望可以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幫助更多需要幫助的人。”
“其實,簡氏每年用於慈善事業上的錢都有不少,我的盛世天驕也很多,”簡時初慵懶的伸了個懶腰說:“只是我們做好事不留名,沒聲張而已!”
“嗯,那很好啊,”葉清瓷仰臉看他,笑的眉眼彎彎,“其實,聲張不聲張都沒關係,只要做過好事就好了!你看有好多明星,他們都做慈善,救助失學兒童啦、建造希望小學啦,可有些媒體就要跳出來說了,人家那是炒作什麼什麼的,我看了這樣的報道就會很生氣,人家捐錢是炒作,可如果所有人都用這種辦法炒作,那世上該少多少上不起學的兒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