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小受簡讓和時青檸的教導,受帝國教育思想的影響頗深。
雖然在衢陽國奴隸制的制度下,他做不到讓衆生平等,但他也看不慣草菅人命。
別說那個婢女未必偷了莫雅的東西,就算她真的偷了,也罪不至死。
以前,莫雅在他心目中,是溫柔婉約,純潔可愛的形象。
他和時青檸說,莫雅曾去孤兒院做義工,是他親眼所見,並非信口雌黃。
莫雅打動他的,是她的溫婉善良。
可現在,看到眼前這個歇斯底里,視人命爲無物的莫雅,他疑惑了。
他真的瞭解她嗎?
他所愛上的她的樣子,是真的嗎?
他心煩意亂,臉色自然也難看了起來。
他冷冷看着莫雅:“你要和我沒完,你想和我怎麼沒完?”
衢天辰是一國之主,當他溫柔的對待莫雅時,自然和一個普通的男人沒什麼區別。
可現在,當他端起王上的架子,表現出王上的威嚴,他身上的威壓,高貴凜然,讓人不敢直視。
莫雅被嚇的一個機靈,額上冒出了一層的冷汗。
她忽然意識到,她說錯話了。
站在她身邊的人,不是她的親人朋友,也不是那些身份比她低的人,可以容忍她任性胡鬧。
站在她身邊的人,是一國之主,是可以掌握她一家生殺大權的人,是她必須要討好的人。
剛剛,盛怒之下,她居然說出了她習慣說的話。
她說,她要和衢天辰沒完。
可她有什麼資格,敢和坐在最高位置上的那個男人沒完?
要知道,在衢天辰面前,她一直塑造的都是溫婉可人,乖順可愛的形象!
她慌了,逼迫自己衝衢天辰露出一抹笑,“天辰哥哥,你別生氣,我只是太生氣了,信口胡說,我當然不敢和你沒完。”
她剛剛還瘋狂叫囂,忽然又換了一副嘴臉,曲意討好,看在衢天辰眼中,膩歪極了。
她還不如一直不依不饒,衢天辰還能贊她一句真性情。
可她突然變臉,讓衢天辰覺得她臉上戴了許多層面具,她需要哪個時,就用哪一個。
衢天辰討厭這樣的莫雅。
他忽然覺得,他決定半月之後大婚,是不是太草率了?
那可是今後要和他過一輩子的女人。
他暗暗想過,他一輩子就娶一個,絕不像他父王一樣,爲了別的什麼女人,辜負了自己的真愛,臨走時,死都閉不上眼。
他只娶自己最心愛的女人,和她一生一世一雙人。
可莫雅,是值得他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那個女人嗎?
莫雅見衢天辰面容冷峻,目光幽沉,神情冷的厲害,莫雅怕了。
她雖然不是那種絕頂聰明的女人,但既然她可以讓衢天辰喜歡上她,說明她還是有些手段的。
她咬了咬脣,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偎依到衢天辰身邊,柔聲說:“天辰哥哥,對不起,剛剛是我錯了,我太激動了,一時有些控制不住情緒,你別怪我,霜雪我讓他們帶走還不行嗎?今天的事情,我也不追究了,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天辰哥哥,只要你開心,爲了你,我什麼都願意做,天辰哥哥你原諒我好不好?”
爲了守住衢天辰的心,莫雅做出了對她最有利的選擇。
如果她現在仍舊歇斯底里,不依不饒,衢天辰一定會對她有意見。
所以,她選擇退讓。
她可以失去一切,唯獨不能失去的,是衢天辰對她的寵愛和衢陽國王后的位置。
只差臨門一腳,她絕對不可以輸!
衢天辰冷冷看了她一眼,轉身對簡時初說:“表哥,人你帶走吧。”
說完之後,他又看向莫雅:“把那個婢女的賣身契取出來,給表哥帶走。”
莫雅雖然滿心不情願,可也只能聽話順從。
她給管家使了個眼色,管家去把霜雪的賣身契取了出來,交給了簡時初。
簡時初交給蒲武:“看看是真的嗎?”
蒲武認真看了幾遍,點頭,“少爺,是真的。”
簡時初說:“燒了。”
蒲武取出打火機,一把火把賣身契燒了。
簡時初說:“我做主,明天你就和霜雪去登記結婚,從明天開始,霜雪就是我簡家人了,我倒要看看,誰還敢栽贓嫁禍,傷她一根頭髮!”
蒲武和霜雪齊齊跪下磕頭:“謝謝少爺!”
蒲武覺得,他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就是遇到了少爺和少夫人。
自從他認識少爺和少夫人,他就開始轉運。
他從一個奴隸,變成了一個人。
他學會了很多知識,還有了自己的積蓄。
現在,他還找回了他的娃娃親。
和他從小定了親的女孩兒,兩情相悅。
而明天,他就能娶回她,給她一個家,和她相濡以沫,白頭到老。
他們的未來,會一天比一天好。
所有這些,都是少爺和少夫人的恩賜。
他銘感五內,終身不忘。
如果以後少爺和少夫人有需要他的地方,他一定刀山火海,萬死不辭!
蒲武和霜雪是滿心的感激和欣喜,莫雅則是滿心的憤怒和仇恨。
她從沒這樣忿恨過。
從沒這樣恨過一個人。
她咬緊牙齒,死死瞪着簡時初,如果目光可以殺人,她早已將簡時初碎屍萬段。
她恨簡時初。
沒遇到簡時初夫妻時,在衢陽國,她是橫着走的。
人人都捧着她、敬着她,她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說一不二。
可自從遇到簡時初夫妻兩個,這已經是她第二次吃癟了。
她被迫下跪、被迫把自己家中的婢女送給別人,這對她來說,都是從未有過的奇恥大辱。
她恨得牙齒都要咬碎了,卻拿對方無可奈何。
世上最讓人痛苦的事情,大概莫過於此了。
事情解決了,簡時初對衢天辰說:“阿辰,你善後吧,我回去了,你嫂子和你侄子還等着我呢。”
衢天辰說:“表哥,真抱歉,讓你遠道而來參加我的大婚,卻讓你遇到這麼多不開心的事情,過兩天,等阿凌身上的傷好了,我請你去王宮喝酒賞花,好好給你賠罪。”
簡時初灑然一笑,“別人怎樣無所謂,表哥知道表哥沒白疼你就行了,你自己把你自己的事情處理好就行了,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