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福賭館”大堂內的二十五張賭桌中有五張是賭骰寶的。孟尋真三人很隨意地就近選了一張,孟尋真在桌邊空處的一張椅子上坐下,陰小紀和關海則站在他的身後。
主持這張賭桌的美女荷官望着孟尋真,臉上現出勾魂奪魄的媚人微笑,問道:“這位爺可是要玩上幾手?”
孟尋真淡然一笑,不置可否地答道:“且看一看再說。”
那荷官也不多問,蓋上骰盅在手中以極其曼妙的姿勢搖晃幾下,燕語鶯聲地嬌喝道:“諸位,請下注了!”
在骰盅落回桌面上的一刻,賭桌便的衆賭客紛紛下注,有的押“大”,有的押“小”。
荷官輕輕掀開骰盅,嬌笑着揚聲道:“三三五,十一點大!”
這結果一出,押中的喜笑顏開,沒押中的則或悲或怒,衆生百態,在這一張小小的賭桌旁顯露無疑。
接下來又開了幾局,孟尋真都不動聲色,只是微闔着雙目,兩隻耳朵靈敏地捕捉着三顆骰子在骰盅內撞擊所發聲音之間的細微差別。他如今的修爲境界,實已到了“一藝通百藝通”的地步,雖然以前並未練過這“聽骰”的絕技,但臨時抱佛腳地試驗幾次後,竟已可以準確無誤地聽出骰盅內每一粒骰子的點數。
“這位爺仍不下注麼?”那美女荷官一面拿起骰盅蓋好,一面向着孟尋真嬌媚笑道。
孟尋真翻手將一錠足重十兩的金元寶放在賭桌上,微笑道:“請姑娘搖骰。”
在“六福賭館”的賭桌上。既可以用賭場提供兌換的籌碼,也可以使用真金白銀。見孟尋真出手驚人。那荷官美目一亮,手上的骰盅賣力的連搖幾搖,連帶着高聳的胸脯也跟着波濤盪漾,看得賭桌旁的一衆男賭客眼睛都直了,差點便忘記下注。
孟尋真卻是絲毫不受影響,在骰盅落下的瞬間,他右手的食指輕輕一彈,那錠金元寶滾進賭桌上標記着“六點”的區域。隨意地道:“我賭點數,押一二三,六點!”
那荷官的雙目一下瞪圓,卻是沒有想到這看似淡然的中年男子其實賭性如此之重,竟然一出手便押了勝率最小但相應賠率最高的點數。看着孟尋真臉上不帶半點焦灼、憂慮或貪婪,平靜如水的神色,荷官的心中忽然莫名的一緊。無端端地感到手中的骰盅變得沉重無比,遲遲地不能揭開。
“這位姑娘,不管結果如何,你都該開寶了!”孟尋真油然提醒道。
那荷官如夢初醒,素手微微顫抖着將骰盅掀開,臉色登時刷的變白。
“邪門。居然真的開出了六點!”旁邊的一個賭客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睛,扯着嗓子喊叫起來。
這一下整張賭桌的賭客都望向孟尋真,目中中滿是又羨又妒的神色。
孟尋真對那荷官微笑道:“姑娘是否該宣佈結果了?若我記得不從,猜中點數應該是一賠十六罷。”
“莊家一賠十六,該償付這位爺一百六十兩黃金!”那荷官終於報出結果。隨後強笑道,“這張桌子上的籌碼怕是不夠。這位爺是否隨奴家往櫃檯處支取。”
“不必這麼麻煩,”孟尋真擺手道,“這麼大的‘六福賭館’,信譽想必不差,反正我還要賭下去,等下一併結算便是。好了,開始下一局罷!”
“既然這位爺有雅興,咱們‘六福賭館’自是無任歡迎!”一箇中年男子走出來站到賭桌後面,拱手道,“不過咱們的姑娘有些累了,下面的一局由在下來奉陪如何?”
此人甫一現身,人羣中便有賭客開始竊竊私語:
“是‘快手’辛緬!”
“聽說這人的賭術只在池生春和許留宗之下,是‘六福賭館’的第三高手!”
“怎麼這人才贏了一局便將辛緬驚動了?”
“你懂什麼,這人一出手便押點數而且一押便中,顯然來者不善。”
……
孟尋真仍是漫不經心地的樣子,舉手道:“客隨主便,請搖骰!”
辛緬緩緩蓋上骰盅拿在手中,一上一下地搖晃起來。他開始的動作極緩,骰子在骰盅內撞擊的聲音亦“嘩啦嘩啦”清晰傳出。漸漸地他搖骰的速度越來越快,到後來雙手連同骰盅都化作一團肉眼難以看清的虛影,三粒骰子的響聲更連成一片,難辨彼此。
“呯!”正在衆人眼花繚亂之際,辛緬猛地將骰盅砸在桌面上,一雙利如鷹隼的雙目死死盯住孟尋真,一字一頓地道:“請下注!”
在辛緬開始搖骰時便闔上雙目的孟尋真睜開眼睛,臉上現出自信的微笑,伸手指在那錠黃金上一撥,讓它滾入不遠處標記着“九點”的區域,淡淡地道:“本金再加上一注所得,我押一百七十兩黃金,三三三,九點!”
這一次卻只有孟尋真一個人下注,其他的賭客在見到辛緬時便知道事情不對頭,唯恐捲入是非之中,都抽身離開賭桌。不過他們又捨不得離開,都躲在一旁看熱鬧,連帶着其他賭桌旁的客人也都圍了過來。
在孟尋真報出“九點”的點數時,辛緬的臉色登時大變,他並未馬上揭開骰盅,而是向着孟尋真抱拳道:“尚未請教閣下高姓大名?”
孟尋真搖頭道:“賭桌之上,只論輸贏,你還是揭盅罷!”
見對方一口截斷了自己拉關係的話,辛緬便知此人果是來者不善,雙目中兇光一閃,伸手緩緩揭開骰盅,沉聲道:“三三三共九點,莊家一賠十六,償付黃金兩千七百二十兩!”
這一次,衆人望向孟尋真三人的目光中已不見羨慕或嫉妒,有的只有憐憫同情或幸災樂禍。兩千七百二十兩黃金的鉅款,雖然“六福賭館”肯定負擔得起,但贏錢的卻不似能夠令“六福賭館”甘心付出如此巨大代價的人物。若沒用足夠的身份地位,在這間背景通天的賭場中贏錢太多,只會是一場殺身大禍。
“閣下還要繼續賭下去嗎?”辛緬已經不再跟孟尋真生氣,因爲在他眼中此人已是四人一個。
孟尋真卻似渾然未決,輕笑道:“既然手風如此只好,自然要,繼續!”
“好一個‘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這位兄臺的豪氣,實令池生春欽佩無比!”
朗朗笑聲中,兩個男子從二樓的樓梯上走了下來。
陰小紀在聽到笑聲時便已嬌軀劇震,等看到說話之人時,雙目中頓時射出仇恨的怒火,雖然事過多年,但她還是一眼認出了這人正是切齒銜恨的仇人之一池生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