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昏昏沉沉,桑枝吃了感冒藥,卻並暫時不想睡,索性搬了張椅子,坐在窗前暖暖地曬着太陽。
明媚的陽光將她心底的陰霾消彌了些,卻並不能給她帶來一絲溫暖,或許是因爲她發着低燒吧,桑枝不以爲意。
她目光飄忽在地上的窗簾細密的花紋上,彷彿什麼都在想,什麼又都不想。不知過了多久,藥效發作了,桑枝打起哈欠,漸漸入睡了。
她迷迷糊糊地想,生病了也好,連她的感情也遲鈍了,心就不會那麼痛了吧?
桑枝再次醒來時,是被強烈的光線晃醒的。她一時睜不開眼,不由擋了擋強光,纔將視線打開。四處都是一片漆黑,唯有眼前有明亮的光源。
“桑枝,桑枝,你沒事吧?”龍澤天用他粗大的嗓門喊着,光亮隨之晃動。
桑枝望了幾次,還是覺得燈光刺眼,而且服了藥,又剛睡醒,沒反應過來,坐在那裡沒反應,不一會愣愣地合上眼睛了。
龍澤天忙拿電筒再去晃桑枝的眼睛,喊得更大聲了,一面用空着的手去拍窗子的防護欄。
過了好一會兒,桑枝才醒了覺,反應了過來,疑惑地問:“龍澤天,你怎麼來了?”
她遲鈍地起身,跑去開門。桑枝一個人住,自身的安全還是很注意的,平入都有鎖門。她先開了燈,纔打開門,讓龍澤天進來。
桑枝開了門,卻半天沒有看到龍澤天的人影,她不由懷疑自己是不是做夢了,突然想起她這是三樓,窗戶外的小平臺是獨立的,龍澤天是怎麼到窗戶外去的?
桑枝心中一驚,睡意全清醒了,她準備跑到陽臺去看看,隔壁卻打開了門,龍澤天正退出來,對屋裡的人說:“謝謝你,麻煩你了!”
“不客氣啊,小夥子哪混的,這身手不錯啊!陽臺一下子翻過去了,這麼高,都不帶眨眼的,是練過的吧?”隔壁中年大叔的聲音滿是崇拜,羨慕地說。
宸安聽了,大概猜想出了事情經過,只是她想不明白龍澤天怎麼特意跑窗戶叫醒她,是發生了什麼重要的是嗎?
桑枝喝了藥,身子骨軟,就倚靠在門口等着他們客氣完。龍澤天一臉擔憂地朝宸安走去,在她門前蹲下身子,去提門口的塑料袋,宸安才發現龍澤天買了一大堆東西,有水果,有菜有肉,都是她喜歡吃的。
“謝謝你啊!”桑枝揚起甜甜的笑容,向隔壁倒了聲謝。
“小姑娘要好好對男朋友哦,他爲了叫醒你差點連命都不要了,就是擔心你出事喲!”大叔好意地提醒,語氣誇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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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澤天被這話說得不好意思了,又怕桑枝擔心,急忙澄清:“哪有大哥說的這麼誇張,只是翻個牆,我身手好着了!別瞎擔心!”
擔憂是女人的天性,桑枝用目光將龍澤天渾身檢查了個遍,又跑到他的身後去檢查,確實只發現他手臂,膝蓋,胸口幾處的衣服有些磨損,才放下心來。
龍澤天已經提了大袋小袋的東西進了屋子,桑枝將門反鎖,才進來泡茶。
她早上燒的水都涼了,桑枝拿電水壺去燒水,泡好碧螺春,出來時,看見桌子上擺了一大堆她喜歡吃的零食,而龍澤天已經看不到人影了。
桑枝愣了一下,知道龍澤天肯定在廚房。她端着碧螺春,一時忘了放下,滾燙的水杯將她的手指燙的通紅。
過了會兒,龍澤天端着果盤走了過來,對桑枝說:“我去做飯,你要餓了,先吃些零食水果墊肚子,都是你喜歡吃的。別吃太多,小心等會兒吃不下飯。”
桑枝握着茶杯,低低地嗯了聲,精神不佳。
龍澤天昨天說的話,她並非不記得了,只是她想假裝沒聽到的樣子,這個男人怎麼會如此的對待自己,難道報復會如此的用心嗎?
龍澤天將果盤放在桌上,大多是開胃的水果,酸酸甜甜的,極其誘人。他接過桑枝手裡的茶杯,吹了吹茶葉,也不去坐,卻讓桑枝坐好。
桑枝餓了一天,這時卻沒有一點胃口,她享受着龍澤天的溫柔體貼,卻只感到徹骨的寒涼,腦袋一直回放他在算計我,他在利用我,他根本不喜歡我……
“桑枝,怎麼了?”龍澤天看着桑枝不坐下,只愣愣地想着事情,氣色又不好,不由皺了眉頭。“是不是頭暈?”
桑枝看了看龍澤天,欲言又止,坐到了冰冷的椅子上,不由打了個寒顫,這椅子太冷了。
她搖了搖頭,低頭說:“可能是身體不舒服,精神不好。”
龍澤天又把他手中的茶杯放回桑枝的手心,去抽屜裡去找溫度計。
“不用,醫生給我開了藥,不用量體溫。”桑枝語氣很淡,很疲倦,拒絕了龍澤天的關心。
她的目光隨着龍澤天而移動,看他毫不費力地找出了溫度計,熟悉她放東西的習慣。原來他已經融入她的生活到這個程度了嗎?
龍澤天聽了這話,臉上的擔憂愈發地濃了,堅持要她量量看看。
桑枝身體沉,人也怠倦,不想多說,就同意了。
龍澤天看了體溫計,只是一點低燒,不由放下心來。又問她吃了藥沒,見桑枝搖頭,不由笑道:“生了病就變懶了!”
“沒力氣!”桑枝這纔有活力些,瞪了龍澤天一眼,將聲音放得氣若游絲。“我生病你倒話多了。”
“關心自己喜歡的朋友天經地義嘛,我這個時候不關心你,平時獻再多殷勤也是白搭。”龍澤天將茶水放在一邊,看了藥盒的說明,纔將藥遞給桑枝。
桑枝低頭沉默,突的有些煩躁,他到底有幾分真情,幾分假意,爲何她看到的總是他的真,看不出他的假?
“你別喝茶,茶解藥性,好得慢。這個是三粒,那個吃兩粒,別搞錯了!”龍澤天細心地囑咐。
這樣細心的人,若是算計什麼,這樣一張溫柔的網,誰又能逃過了?桑枝卻着魔般地想,順從地吃下了藥。
龍澤天的眉頭這才舒緩些,將果盤往她那裡推了推,往廚房走去,溫柔地說:“我去做飯,你先吃着。”
“龍澤天!”桑枝突然喊了聲,見龍澤天回頭,卻什麼都沒說,“你去吧,我餓了。”
龍澤天有些疑惑,卻並沒多想,就進廚房裡忙碌去了。
桑枝叉了塊自己最喜歡的甜橙子,吃進嘴裡卻並沒有以往吃的那麼甜,是橙子變苦了嗎?
她咬了一口就放下了,想起龍澤天對她的這些好另有目的,一時心裡又酸又苦,還有絲恐懼。他實在對她太好了……
等龍澤天做好了飯菜出來時,桑枝正坐在椅子上默默垂淚,由於她一直低着頭,龍澤天忙着端菜布碗,這時纔看見。
“怎麼哭了?”龍澤天擡手,要擦掉桑枝臉上的淚跡。
桑枝臉一轉,他的手落在她的發間,龍澤天又問:“是不是我做的不好,惹你生氣了?”
“不,你做的太好了!”桑枝眼淚流得更兇了。
龍澤天不明所以,但他受的教育,使他懂得尊重別人。他也不去多問,心中的酸楚卻發了酵。能讓他落眼淚的,除了門少庭還有誰,他就那麼難忘嗎?
龍澤天拍了拍桑枝的手,安慰她:“我們還有很多多時間。”我願意去等你。
桑枝的眼淚怎麼也止不住,她撲到龍澤天的懷裡哭了一陣,等冷靜下來卻有些尷尬。她企圖轉移龍澤天的注意力,問道:“你來時是怎麼回事?”
“我這幾天打了十幾個電話你都沒接,問了門衛,聽說你生病了,有好幾天沒出去了。我擔心,就爬窗子看看你在不在。”龍澤天是個聰明人,體貼地跟着桑枝的話說。
好幾天,她不是每天有叫外賣嗎?算了,估計門衛也不知道。至於不接電話,是她還沒想好該怎麼來面對他,一時不想見他。
“……我上午就來了,怎麼也叫不醒你,就在隔壁等,一會去看看。結果天黑了你也不見醒,嚇壞我了!”龍澤天心有餘悸,他當時差點以爲她想不開,服了安眠藥,看她胸口起伏也不放心,一直守着。
這絕對是藥力的作用,怪不得做夢都聽見有蚊子在耳邊一直叫,又打不死……
龍澤天看桑枝一臉迷糊的神情,就知道這丫頭粗心大意一會兒不看着就鬧出點事,令人白白擔心!
“嘿嘿,吃飯吃飯!”桑枝可不想聽他的數落,拿起筷子來。
桑枝以爲自己吃不下什麼,卻在吃了第一口食物後,身上所有的細胞都叫嚷着譏餓,最後她把所有的食物都掃光了,坐在椅子上打盹。
等龍澤天洗好碗出來時,桑枝已經睡着了。
龍澤天藉着燈光望着桑枝秀美的面容,不由輕輕撫摸她的臉,聲音輕柔而又惆悵地問:“桑枝,你今天想和我說些什麼了?”
一連幾天,都是龍澤天照顧桑枝,連家裡的鑰匙都被他拿走了,美其名曰好做保姆。桑枝除了剛開始抵抗一陣,發現抗議無效後,只好任憑他更深地扎入她的生活。
她的生活已經一團糟,還需要陽光雨露嗎?只是,這陽光是毒火,這雨露是酸雨呢?桑枝,你真的無所謂嗎?
龍澤天發現桑枝這幾天對他特別冷淡,藉着生病的理由對他愛理不理的。他並不是個蠢人,只是不敢深思,只要桑枝不趕他走,他也就這樣自欺欺人地得過且過了。
桑枝的病漸漸好了,她更不想和龍澤天多呆,每當他來時,她就藉口出去散步,在樓下小區瞎晃悠。
隔壁的鄰居這幾天都看在眼裡,一見她就說龍澤天怎麼好,勸她抓緊嫁人。桑枝更加煩心了,時常跑得很遠的公園去散心。
這一天,龍澤天做好飯菜,依舊跑出來找桑枝,桑枝任性地不帶手機。等他找到人時,桑枝正在和別人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