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淳于一下值就被夏尤氏叫了去,夏尤氏越想這件事越不妥,這不單單是葉佳瑤的事情,更牽涉到整個侯府。
今兒個琉璃仗着太后想要誰做菜就叫誰做菜,明兒個想要誰端茶遞水誰就該端茶遞水,由着她作威作福?
夏淳于聽說後,冷冷一笑:“娘,您明兒個再進宮一趟,就說瑾萱答應了,非但如此,瑾萱掌勺,我負責上菜,您二老還要給琉璃敬茶,淳風給她捏腰捶背,一定把琉璃當成太后來伺候,絕不敢用什麼三從四德,侯府家規來約束,會讓所有人都知道,咱們侯府是多麼有誠意,迎接這位郡主。”
特娘地,居然敢刁難爺的女人,爺要是能忍得下這口氣,爺就不是夏淳于。
夏尤氏倒抽一口冷氣,不得不說,淳于這一將,將的好,將的妙。太后若不是不想琉璃的名聲徹底敗壞,就會收回成命。若是一意孤行,必然會受到天下人的指責。
“娘若是不敢說,可以讓懿德長公主敲敲邊鼓。這次若是讓她們得逞,後患無窮,別人且不論,便是淳風,第一個沒好日子過。”夏淳于道。
夏尤氏目色一凜:“晚飯後,我去趟赫連王府。”
夫綱不振,妻綱太盛,絕對不是好事。
夏淳于回到小院,一進院子,愣了一下,眼前多了一堵牆,纔想起來瑤瑤要弄個小廚房。
“世子爺回來了?”喬汐迎上來。
“二少奶奶呢?”
“在屋裡,世子爺……二少奶奶似乎心情不好。”喬汐道。
夏淳于點點頭,心情能好才奇怪。
“瑤瑤……”夏淳于進屋喊了一聲,沒回應,直接尋到裡屋,見她歪在牀、上。
“瑤瑤,起來了,該吃晚飯了。”夏淳于搖搖她的肩膀。
“我再躺一下。”葉佳瑤懶懶道,沒說自己沒胃口,再沒胃口,吃飯還是要去的,不然夏尤氏會說她心口不一。
夏淳于乾脆也躺下來,摟着她的腰說:“娘已經跟我說了,這事兒你別管,沒得慣着她,即便是正牌公主下嫁也不敢擺她這種派頭,她又算得了什麼?要不是看在七王爺的面子上,我爹纔不管你什麼郡主不郡主,早一腳踹了。”
葉佳瑤轉過身來:“這樣不好吧!會讓娘爲難的,真的,我就是心裡有那麼點不舒服,想通了也沒什麼。”
夏淳于疼惜地樓緊了她,下巴抵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輕輕摩挲,語聲溫柔又不失堅決:“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兒,今兒個她能爲難你,明兒個就能爲難別人,那以後可家無寧日了,再說了,你是我夏淳于的妻子,除非你心甘情願,否則,誰想要強迫你做不願意做的事情,我決不答應,有事兒先衝着我來。”
葉佳瑤動容,這是她聽到過的最動聽的情話了,沒有海誓山盟,一個男人願意站前你的身前,爲你擋着天塌,爲你撐着地陷,做你強大的靠山,堅實的後盾,夠了,真的夠了。
葉佳瑤低低道:“我就是在想爲了淳風啊,要不是因爲咱們,淳風也不用娶琉璃,也許他會遇到自己心儀的女子,相親相愛過一輩子,然而,他的人生因爲咱們,徹底改變,我常常在想,淳風還會快樂嗎?他和小景一樣都是單純的人,我真心覺得他值得擁有一份真摯的愛情,完美的婚姻,而不是硬生生的和一個他不愛的女人捆綁在一起一輩子……”
夏淳于默然良久:“有些事,命中註定。”
還有一句感慨,藏在心裡,所以,像你我這樣,歷經艱辛終於能走到一起是多麼幸運。所以,我們都要好好珍惜。
葉佳瑤想說,其實人最悲哀的事情就是認命,最無奈的話就是命中註定,可這不是現代,什麼婚姻自由,都是扯淡,再強大的內心,在封建大山的威壓之下,都顯得脆弱不堪。
“三少爺,三少爺……您稍等,容奴婢回稟一聲。”外頭傳來櫻桃的急呼。
夏淳于忙起身,葉佳瑤也爬了起來,整理衣裳。
夏淳風闖進來,氣呼呼地,嘴裡直囔囔:“成個勞什子親,小爺我就不成親了,小爺我寧可出家當和尚去。”
葉佳瑤給夏淳于遞了個眼色,說:“我去泡茶。”
讓淳于給淳風做做思想工作。
夏淳于把三弟摁在椅子上,說:“你都是快要成親的人了,還這般毛毛躁躁,這脾氣得改。”
夏淳風氣道:“我改什麼改,我都快氣瘋了,什麼東西,還想讓二嫂替她掌勺,掌了這一次,是不是還有下一次?難不成她以後還想讓二嫂做她的廚子?”
“別的就算了,但是,她要是不尊重我的家人,就沒得商量,管你是不是金枝玉葉,就算娶了我也照休不誤。”
夏淳于點頭道:“有血性是好的,親情重於一切也是對的,但解決問題的方式方法不能太簡單粗暴了,琉璃畢竟特殊,一個不好,會累及家人。”
“那你說怎麼辦?我是絕不答應讓二嫂來掌這個勺。”夏淳風道。
夏淳于哂笑:“你不答應,我還不答應呢!稍安勿躁,這事,娘會去解決的。”
夏淳風懷疑道:“娘其實是個怕事的人,她敢跟太后頂?我可不抱這希望。”
“那你就看錯娘了,咱娘不是怕事兒,有些事兒她得顧忌着侯府的顏面,息事寧人罷了,一旦她覺得她的尊嚴受到了挑戰,侯府的聲譽受到了威脅,她可是什麼都做得出來的。”夏淳于淡然說道。
“你就安心吧,娘不行,不是還有爹麼?爹不行還有我呢!我就不信太后真的昏聵至此。”夏淳于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
晚飯地氣氛低沉壓抑,大家都默默地吃着飯,沒有一個人說話。老侯爺吃了沒幾口就放下筷子了,走了。
夏尤氏起身跟了去,沒有了長輩在場,喬氏陰陽怪氣道:“又不是什麼大事,做一頓飯又有什麼大不了的,矯情,弄得一家人都不安生。”
呵,這是衝着她來的呀!
葉佳瑤正要反脣相譏。夏淳于笑微微地說:“大哥,大嫂,最近我手頭有點緊,你們那一萬兩銀子說好只借一個月,這都兩個多月了,什麼時候還啊!”
要擱平時,打死他也不會去要債,但大嫂說瑤瑤就是不行,這件事瑤瑤沒錯。
喬氏立馬識相地閉嘴不語,用手肘捅了捅裝聾作啞的夏淳禮。夏淳禮硬着頭皮說:“繡坊裡生意不太好,等過陣子,過陣子有了收入再還。”
夏淳風冷笑道:“大嫂不是一直在娘面前說生意好的很麼?難道是吹牛?”
喬氏神情尷尬:“還不是怪你們大哥,老是弄些破石頭回來,家底都快被他敗光了。”
“是麼?我可是聽說大哥收集的奇石買了高價,不然那些地啊,鋪面啊,是怎麼來的?難不成是大嫂把壓箱底的東西都拿出來了?”夏淳風正一肚子不爽,平日裡他敬她是大嫂,所以看不慣也忍了,但今兒個他不想忍。
都是一家人,說話這麼輕飄飄,好歹二嫂進門還給大家做了好吃的,他要成親,二嫂主動把婚宴的事和費用全攬過去了,大嫂有啥?連個荷包也沒送過,虧她還是喬家出身呢!白瞎了一手絕活。
喬氏一張臉陣青陣白,怎麼都衝着她來了?她說的有錯嗎?自己被小叔子諷刺挖苦,淳禮居然都不幫着說句話,自顧在那吃吃吃,吃不死你丫的。
喬氏憤憤白了夏淳禮一眼,把碗往桌子上一頓,刷的起身走人。
葉佳瑤撇了撇嘴,心裡那點不舒坦,在淳于和淳風的維護下,都變得雲淡風輕了。
這個家還是很有愛啊!
“都吃飯吧,別爲了這種小事不高興,晚點,我再給父親母親做點好吃的。”葉佳瑤笑道。
“二嫂,您做的那個蛋糕好好吃,可惜母親只給了我一小塊。”淳果眨巴着眼睛說道,那烏亮亮的眼睛裡溢滿渴望。
“蛋糕?什麼蛋糕?我怎麼沒見過。”夏淳于奇道。
葉佳瑤沒理他,對淳果說:“那蛋糕可是很難做的,不過,你要是能把論語全背下來,二嫂就給你做,你要多少就做多少。”
淳果興奮道:“二嫂說話要算話。”
葉佳瑤哂笑:“嫂子什麼時候騙過你?”
淳果立馬大口大口地扒拉飯,一旁的奶孃提醒他:“四少爺,您慢點吃,別噎着。”
淳果含糊地說:“我吃完要去背書。”
夏尤氏帶着孫媽媽出門,直奔赫連王府。
懿德聽聞後很驚訝:“這是太后的意思還是琉璃的意思?這也太欠考慮了。”
夏尤氏愁苦地說:“不管是誰的意思,這話卻是太后說的,瑾萱這孩子還算懂事,二話沒說就答應了,但我思來想去,總覺得不妥,淳風和琉璃的婚宴,整個金陵城最有頭有臉有身份的人都來了,傳出去,小叔子成親,讓二嫂掌廚,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們靖安侯府苛待媳婦呢!知道的,又會怎麼看琉璃?還不得說她持寵而嬌?總歸都不是什麼好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