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氏反駁的有理有據,讓葉寧氏的辯解顯得蒼白可笑。
大家聽到這會兒,只要不是傻子,是非曲直都已明瞭,心中再無疑慮。
戚氏聽的快吐血了,方文氏怎麼指責葉家母女她不管,但是勾結土匪,殘害自己未婚妻的罪名太大了,一旦坐實,流江就徹底毀了。
“方文氏,你口口聲聲說流江勾結土匪,可有證據,如若不然,你就是誣陷,我絕不與你善罷甘休,我要送你去見官。”戚氏振聲道。
方文氏嗤鼻一笑:“穆夫人,你別急,賬要一筆一筆算,我今兒個在這裡說的每一句都有真憑實據,在座的每一位都可以做個見證,別說你不與我善罷甘休,我還不與你們善罷甘休呢!出了這個門,我就去擊鼓鳴冤,爲我那可憐的外甥女討回公道。”
“瑾萱雖然姓葉,可她身體裡也流着方家人的血,你當我們方家人都死絕了嗎?”方文氏擲地有聲,怒道。
“這事兒還沒完,咱們走着瞧。”
方文氏最後冷睨了眼這些個醜陋的面孔,巨有氣勢的一甩衣袖:“杜衡,我們走。”
說完,方文氏昂首闊步走出花廳。
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但這只是一個開始,她要讓這些惡人得到報應,付出應有的代價。
杜衡看着低頭哭泣的方婉婷,問道:“你是跟我走還是留下?”
方婉婷自知事情敗露,留下已是毫無意義,還是保住自己的婚姻要緊,怯怯地看了眼葉寧氏,默默走到杜衡身邊。
杜衡拉着她的手,頭也不回大步離去。
這齣戲很精彩,卻也叫人噁心,就算食物再美味,也吃不下去了,誰都不願意繼續留在這。朱氏率先起身離席,看都不看面如死灰的葉家人和戚氏,也不打招呼,跟逃避瘟疫一樣的離開了花廳。
大家紛紛走人,須臾,原本熱鬧非凡的花廳變的空空蕩蕩。
因爲之前衝進內院的下人都被方文氏帶來的人控制住,所以消息也傳不出去。
等到女眷們紛紛派人來叫自己的男人,穆侍郎才知道出事了,忙帶了魏流江趕了來,一進花廳,只見葉寧氏和戚氏在吵架。
“都是你生的好閨女,帶壞了我們流江,簡直就是掃把星。”戚氏怒罵。
葉寧氏已經夠糟心了,方文氏罵她,她無力辯駁,因爲心虛,可戚氏憑什麼指責她?
“誰是掃把星?到底誰帶壞了誰?要不是你們流江勾引了我女兒,事情至於鬧成這樣嗎?主意是他出的,土匪是他找的,你怪誰來着?”葉寧氏反脣相譏。
戚氏一聽,果然是流江做的,更加生氣:“呸,我們流江是個老是本分的孩子,要不是你們教唆,他會做這種事?”
“你自己去問問你的好外甥,到底誰教唆誰?”
兩人怒目相向,爭鋒相對,就像兩隻發了瘋的母牛,只差沒打起來了。
“都給我住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穆侍郎一聲暴喝,阻止了兩人吵架。
戚氏憤然道:“怎麼回事,你問她。”
葉寧氏冷冷一哼,扭着頭不說話。
葉瑾蓉已經撲到魏流江懷裡痛哭。
穆侍郎火大:“都什麼時候了,還這麼拎不清。”
戚氏委屈的落淚,抽泣道:“剛纔自稱是瑾萱大舅母的方文氏來了,把什麼都抖露出來,還說要去告官,這下,什麼都瞞不住了。”
穆侍郎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沒栽倒。
葉佳瑤在廚房裡忙活,還不知道外面發生瞭如此精彩,驚心動魄的一幕,只是覺得奇怪,這些丫頭怎麼不上菜了?
那些丫鬟婆子們都在那議論,葉佳瑤豎着耳朵聽。
“那個大舅母好生厲害,帶了人就那麼闖了進來。”
“哎,真沒想到魏少奶奶是假的,連葉二小姐也是假的,咱們就在身邊伺候都沒瞧出來。”
“紙包不住火,這下咱們大人的顏面可要掃地了。”
“可不是嗎?當着這麼多貴客的面揭醜,太丟人了。”
“客人都走了,那咱們還上不上菜啊?”
“誰知道呢?不用上了,管家會來吩咐的吧……”
“管家他自己都動不了了,這會兒被人擡去藥鋪診治了。”
葉佳瑤愕然,她們口中的大舅母是方文氏嗎?舅母來鬧場了?當衆揭穿陰謀?這麼精彩的戲碼,她居然沒在場,錯過了。
遺憾啊遺憾,本來她打算親自揭穿的,好親眼看看那對賤人驚悚恐懼的模樣。不過,要靠她自己的話,還得好多年吧!
這可是她的事,卻沒人告訴她,這種感覺實在不爽。
“堯哥,菜燒糊了。”王明德提醒道。
葉佳瑤回過神來,果然鍋裡的魚煎過頭了。她把燒了一半的魚裝出來,勺子一扔,吩咐道:“都不用做了,做了也沒人吃。”
客人都走了,穆家人這會兒怕是龍肝鳳髓也難以下嚥。
魏家現在亂成了一鍋粥,穆侍郎急着善後,戚氏氣的倒下,葉氏母女惶惶不安,也無心管其他。所以,葉佳瑤在廚房等了好一會兒都不見有人來,索性收拾東西走人,讓廚房的管事傳個話,讓魏流江明兒個自己去天上居結賬。
葉佳瑤很好奇,大舅母說要去擊鼓鳴冤,是真的,還是嚇唬人的?便讓鄧海川和王明德先回天上居,自個兒去府衙看看。
一到府衙,結果一點動靜也沒有,葉佳瑤撇了撇嘴,看來舅母只是嚇唬人的。
其實是她來晚了,大舅早就擊鼓鳴冤,而穆侍郎第一時間趕過來周旋。府尹大人見這樁官司牽扯到穆侍郎以及今年奪魁呼聲很高的才子魏流江,不敢大意,推說要等詳查之後再開堂審理,先拖着。
穆侍郎想要找方家人私了,該賠罪賠罪,該磕頭磕頭,要真上了公堂,流江就有了案底,連會試的資格都得取消。
可是方家大舅留的地址是靖安侯府,穆侍郎又硬着頭皮找去靖安侯府,但侯府的人說,沒這人,一句話把他給打發回來。
穆侍郎無可奈何,只好派人快馬加鞭去楊州請葉秉懷。至於他的連襟魏大人,說是八月底會到金陵,爲流江走動走動,這會兒估計在路上,沒法通知,只能等。
葉佳瑤回到天上居就去找趙管事,提出要見夏淳于。自那晚見過大舅和大舅母后,就沒再見過他們,也不知道他們住哪兒。不得已,只能問夏淳于。
可趙管事推說,世子爺最近很忙,連他也見不到人。
葉佳瑤氣悶,收工回家後,硬着頭皮叫姜離去侯府傳話,請夏淳于告知大舅舅母所在。
然而,姜離回來說沒見到世子爺。
葉佳瑤那叫一個鬱悶,難道還要她親自去找夏淳于嗎?
葉秉懷聽說出了大事,也顧不得什麼擅離職守,立即動身趕到金陵。
兩家人坐在一起商量。
情況大家都清楚了,兩個孩子的確是做了不該做的事,但事情已經發生,現在來責怪已毫無意義,總不能眼睜睜看着兩孩子被毀了。
“還是再去求求夏大人,這件事很清楚,是他在幕後操控。”葉秉懷沉吟道。
穆侍郎道:“我也是這麼想,府衙那邊壓不了多久,但是隻我已經去找過夏大人多次,人都沒見到。”
那就麻煩了,不肯見,說明夏淳于不肯善罷甘休。
葉秉懷神色凝重:“那就想辦法見,上門不見,路上堵,他總要出門的。”
他是真沒想到事情會到這一步,當初魏家來信,說瑾萱在半路被土匪劫走了,爲了兩家的聲譽,他認同了魏家的做法,誰知道這裡頭還有這麼多不堪入耳的內情。
哎……早在葉寧氏提出解除瑾萱和流江的婚約時,他就該有所警覺,可惜,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他拼搏了半生,好不容易爬到這個位置,而且明年還有可能高升,如今出了這檔子事,就算能說服夏大人和方傢俬了,他也少不了一個治家不嚴之罪,升職就別想了。
“讓他們去告好了,沒憑沒據的事,官府也不能拿我怎麼樣?”魏流江囂張地說。
“孽障。”穆侍郎劈頭蓋臉罵道:“你怎麼知道人家沒有證據?他們既然敢告官,手裡能沒有證據?別忘了黑風崗就是被夏大人給端了的,他手裡必定拽着人證。”
“自己做事不乾淨,如今要我們來爲你收拾爛攤子,你還好意思在這裡大放厥詞,給我滾一邊去。”
魏流江被罵的灰頭土臉,焉焉的底下頭,不敢再插嘴。
戚氏對這個外甥是又疼又恨,但終究還是心疼,擔憂道:“若是見着夏大人,人家還是不肯罷休可怎麼辦?照你這麼說,這場官司咱們是輸定了。”
穆侍郎已經是焦頭爛額,沒好氣道:“你問我,我問誰?”
戚氏又開始掩面垂淚,這兩天因着流江的事,她捱了老爺多少白眼和抱怨,好像她纔是罪不可赦之人。
葉秉懷嘆了口氣:“盡人事聽天命吧!”
現在他不知道是該慶幸瑾萱命大,還是該怨恨瑾萱命太硬,克了娘,如今又要來克親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