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出了寧和宮,赫連景抹了把汗道:“媽呀,嚇出了一身冷汗,還以爲今兒個一頓板子少不了了。”
夏淳風也是心有餘悸道:“我腿肚子現在還打顫呢……”
赫連煊和夏淳于齊齊翻白眼,出息!
“還好皇上聖明,不但沒有處罰咱們還給咱們安排了差事,這算不算因禍得福?”赫連景沒發現自己遭鄙視了,喜滋滋地說。
懿德長公主罵道:“你還有本事在這沾沾自喜,你要再闖幾次禍,娘就要先被你嚇死了。回家給我面壁思過去,一個月不許踏出家門。”
夏尤氏也罵兒子:“你也是,再有下次,我先打折了你的腿。”
赫連景誇張地叫囔道:“皇上還讓我明日去兵部領差事呢!怎麼在家面壁啊?”面上分明是得意之色。
懿德長公主瞪他:“回家再跟你算賬。”
夏尤氏見淳兒和赫連煊站在一塊兒,似乎還有什麼話要說,便道:“你也早點回家,娘有話問你。”
夏淳于點點頭,目送他們離去。
赫連煊邊走邊問:“你和李堯到底怎麼回事?”
夏淳于也不想瞞他了,之前不說是因爲自己的心意還沒最後確定,現在確定了,必然要告訴自己最好的朋友,說不定還需要他幫忙。
“她就是我在山寨娶的女人。”
赫連煊有點反應不過來:“女人?你說她是女人?”
“她真名叫葉瑾萱,是揚州同知葉秉懷的嫡出長女……”夏淳于把葉佳瑤怎麼被家人算計,被擄上山,成了他的女人,又是怎麼因誤會生離死別,最後她死裡逃生來到金陵,都告訴赫連煊。
赫連煊感慨道:“太不可思議了,如此曲折離奇,當真比書上說的都還精彩。”
想到自己還曾以爲李堯和小景搞斷袖,赫連煊哭笑不得:“那麼,你打算怎麼辦?”
夏淳于微然一笑:“娶她。”
赫連煊詫異:“娶她?怎麼娶?她現在連家都不能回,即便恢復她葉家大小姐的身份,跟你的身份還是不匹配,再說,你的婚事又由不得你做主,即便不是琉璃,也會是別的公主郡主。”
這正是夏淳于頭疼的問題所在。
“要是妾室就好辦了。”赫連煊道。
“那不行,她要是肯做妾,還用得着女扮男裝在天上居當廚子討生活?她的性子烈的很,而且,我也不想委屈了她。”夏淳于苦笑道。
他不想也不敢委屈了她。
赫連煊用很訝異地眼神看他:“倒沒看出來,你還是個情種啊!”
夏淳于笑着捶了他一拳:“等你以後碰上對的人就知道我的感受了。”
赫連煊自嘲的苦笑:“我是想感受一下這種情有獨鍾,非她莫屬的感覺,只是我的那個她還不知道在哪個孃胎裡呢!”
夏淳于哈哈大笑,揶揄道:“趕緊看看哪家的小女娃可愛,抱一個回家養着。”
赫連煊一拳捶了回去,笑罵道:“你趕緊生一個我抱好了。”
夏淳于道:“那可不行,我纔不讓我的女兒嫁給一個老男人。”
赫連煊作勢要揍他,夏淳于敏捷的躲開了去,大笑不止。
幾位宮女路過,夏淳于忙收斂了笑容,跟赫連煊一道往外走。
“哎,這件事,先保密啊!”夏淳于提醒道。
赫連煊眉梢一挑:“讓弟妹拿好吃的來,不然可堵不住我的嘴。”
琉璃宮中,琉璃伏在太后膝上抽泣:“太后,這件事琉璃是有不對之處,可他們也太狠了,讓琉璃以後還怎麼見人……”
早有人告知她在寧和殿中發生的一切,太后想要袒護她,但皇上向着他們,不但沒有處罰,還給他們派了差事,琉璃有些恐慌,這意味着什麼?皇上也對她不滿了?太后已經護不了她了?
太后憐惜的撫摸着她的頭髮,語重心長道:“琉璃啊,皇上說的對,你已經大了,是該懂事兒了,不然,將來如何爲人妻,爲人母?哀家年事已高,誰知道還能活幾天,可你這個樣子,哀家又如何放心的下……”
琉璃淚眼婆娑地看着太后:“太后,琉璃知錯了,琉璃以後不會再讓您操心,您別再說這樣的話嚇琉璃,琉璃害怕……”
“哀家不是嚇唬你,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誰都要過這一關,本想着夏家百年公侯之家,不論朝廷風雨如何變幻都屹立不倒,那夏淳于又是如此人品樣貌穩重牢靠,把你交給他,哀家就沒什麼好牽掛的了,如今看來,卻是不行,你還沒過門呢,他就這樣對你,還敢當面頂撞哀家,這門婚事,還是罷了。”太后嘆息道,今日夏尤氏和夏淳于的表現令她十分失望。
“可是,琉璃只喜歡他,除了他琉璃誰都不嫁。”琉璃情急之下脫口而出。
是的,她就是喜歡淳于,很早很早就喜歡上了,太后和皇上、皇姑母商議着爲她挑選夫婿的時候,她忐忑的要死,就怕挑中的不是淳于,好在上天保佑,她終於能夠如願。
正因爲喜歡,所以,淳于那樣罵她,她就受不了,覺得特別特別委屈,覺得全天下都拋棄了她。
即便心裡那樣恨他,可她從沒想過要放棄嫁給他。
太后唉聲嘆氣,罷了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都由他們去。
琉璃輕咬櫻脣,水光瀲灩的眸底掠過一抹決然狠意,這次的事,的確給了她一個很大的教訓,以後她不會再這般莽撞,不會再這般沒有心機,傻乎乎的被人暗算,誰得罪了她,她就要他無聲無息的消失掉。
葉佳瑤根本無法安心,擔心着淳于他們,不知道太后會怎麼發落。
看琉璃那驕縱成性的樣子就可以看出太后也不會是個講理的人。
屋裡實在呆不住,葉佳瑤跑到外頭,坐在門前的臺階上等消息,她相信如果淳于沒事的話,會派人傳個信的。
姜月來陪她。
“瑤瑤姐,世子爺不會有事的。”
葉佳瑤怏怏道:“你怎麼知道?”
你都不知道這次禍闖的有多大。
姜月撇了撇嘴:“我爹說的啊,說這就好比小孩子之間吵架鬧矛盾,能有多大的事啊!”
葉佳瑤失笑,姜叔可真單純,你當是尋常人家嗎?那可是天家,龍心難測,一句話說歪了都有可能掉腦袋。
不過,她相信淳于他們掉腦袋是不至於,赫連王府和靖安侯府都不是吃素的,太后也得顧忌三分,這要掉腦袋也是掉她的腦袋。
只是她心裡過意不去,畢竟是因她而起,大家都是受她連累。
真特馬鬱悶,從古到今都是拼爹的時代,有權有勢就能橫行霸道,無權無勢就得夾着尾巴做人。
“三夫人,您看這個能不能用?”姜離走過來,遞給葉佳瑤一個竹子做的“打蛋器”。
葉佳瑤看這打蛋器做的甚是輕巧,就一根竹篾,劈成八根細條,底部用一根細竹把八根細條固定成鼓起的模樣。她就是那麼一說,姜離還真給做出來。
“月兒,去給我拿個雞蛋拿個碗來。”
姜離道:“我去。”
不一會兒姜離拿了雞蛋和碗來,葉佳瑤敲破雞蛋,分離出蛋清,用竹子做的打蛋器順時針方向劃圈打,沒多久就形成了發硬性泡沫。
“這是什麼東西?”姜月覺得好新奇,怎麼蛋清攪拌後會變成這樣?
“這可是好東西,用處多着呢,以後我教你。”葉佳瑤對這個竹製打蛋器十分滿意,打起來輕鬆,而且發泡沫又快。
“阿離,有你不會做的東西嗎?”葉佳瑤歪着頭問姜離,真的很佩服阿離這雙手,還有他的想象力,不管什麼東西,只要她說一個大概,就能完美呈現。
姜離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做飯做的不好。”
葉佳瑤噗嗤笑出聲來,看起來老實木訥的姜離也有這麼可愛的一面,心中的擔憂不覺沖淡了些許。
快到酉時了。
葉佳瑤一手託着腮幫子一瞬不瞬地盯着院門,姜月倚在柱子上都快要睡着了,姜離就坐在院子裡頭做木匠活,他打算給三夫人做個妝奩。
院子裡迴響着有節奏的鑿木頭聲,突然另一種有節奏的聲音傳了來。
馬蹄聲?葉佳瑤頓時來了精神,跑去開門。
宋七剛要擡手敲門,門就開了,那手指差點敲到葉佳瑤臉上。
夫人……”宋七的手僵在那。
“宋七,怎麼樣了?”葉佳瑤拍掉他的手急聲問道。
“哦,世子爺讓小的來傳個話,說已經沒事了,讓您安心。”宋七笑道。
“果真沒事兒了?景小王爺呢?淳風呢?都沒事兒了?”
“都沒事兒了,小王爺和三少爺還因禍得福,皇上給派了差事,明兒個就上任。”
“一點懲罰都沒有嗎?”葉佳瑤不太相信,太后有這般明理?還是淳于爲了讓她放心,故意報喜不報憂?
“皇上讓世子爺回家反省寫悔過書呢,除此之外沒別的了。”宋七道:“這壓根就不算什麼懲罰,世子爺還能趁機在家裡歇兩日,求之不得。”
姜月不知什麼時候湊上前來:“太好了,就說世子爺不會有事的。”
葉佳瑤這才放心了些,又問:“那世子爺這會兒在哪?”
“回府了啊,不過一回府就被夫人叫了去,不然世子爺就親自過來了。”宋七道。
估計是要挨老孃訓了,葉佳瑤想,好在太后那邊有驚無險,被自己老孃訓幾句就訓唄!就不知道這件事是不是算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