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藍憶蕎看到兩個男人就站在她身後。
林韜一副不與她記仇,不計前嫌的寬厚笑容,藍憶蕎覺得他在看好戲。
而另個男人,則是早已洞穿她意圖卻也知道她逃不出他手掌心的篤定表情。
他越是篤定,藍憶蕎越覺得自己被當場抓了個正着。
臉上一陣陣火辣的囧樣讓男人心頭有種別樣的感覺。
面上卻平靜的很。
伸出骨節分明的手將將想要撫上她的臉頰,突然意識到場合不對。
男人手臂放下,低斂磁厚的聲線問她:“不是說長胖了要換大尺碼嗎?”
雖然不是質問的語氣,卻讓藍憶蕎羞赧的無處可躲。
她硬着頭皮一大堆窮解釋:“我一個社會底層,穿的衣服都是地攤貨,你突然間給我買了兩件這麼好的衣服,和我平時的穿着實在不搭,我要是穿着這樣奢侈的衣服找那些出力氣活的工作人家誰要我啊,人家還以爲我是偷來的呢,我好不容易從裡邊出來……”
“小姐。”男人打斷她,直接朝專櫃的銷售員喊道。
“譚先生您好。”銷售員對譚韶川的態度禮貌熱情,極爲得體。
“當季的時裝再讓這位小姐選幾款,卡內預支十萬,多出來的等小姐選好衣服之後再退回來。”譚韶川一邊說,一邊將貴賓卡遞給專櫃銷售員。
“好的譚先生!”銷售員的語氣明顯的壓抑着自己的興奮。
激動呢!
藍憶蕎目瞪口呆。
隔了幾秒,她語無倫次的說道:“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啊,我是來退……”
她的話被銷售員打斷:“譚先生,您的卡請收好。”
譚韶川接了卡裝進皮夾子內,而後問她:“需要送你回家嗎?”
“……”藍憶蕎已經不會說話了,隔了幾秒才機械的搖頭:“不,不用。”
“你自己打個車回去也好。我這邊還有事。”語畢,男人轉身走了。
“哎……”藍憶蕎像是在夢中。
身旁的林韜一絲絲都不跟藍憶蕎記仇,而是較爲耐心跟藍憶蕎解釋道:“黑姑娘啊……”
黑烏鴉已經變成了黑姑娘。
稱呼上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幾身衣服對韶川來說根本不算個事,所以你不必不好意思,大膽接受,老譚有一個重要的項目要談,不然肯定親自送你回家。聽話,去試衣服,多試幾款。錢超了也沒事兒,反正老譚這也不是第一次欠人錢了。”
林韜羅裡吧嗦一堆廢話,然後轉身就走。
藍憶蕎扯住他:“他……爲什麼對我這麼好?”事到如今,她不是傻子,不可能一點點都感受不到。
林韜揶揄的語氣說道:“爲什麼?以前的老譚可是從不欠人錢,你是第一個讓他丟了錢包、欠人飯錢,跟人西餐廳說盡了好話才灰溜溜的跑出來的姑娘啊!他能不對你另眼相看嗎?”
藍憶蕎:“……”
眼睜睜的看着兩個男人走遠,她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男人剛纔的舉動有一絲絲大男人主義。
可,又不是。
像是……你在撒嬌抱怨他,而他則用他的方式及時補償你,你不接受也得接受,沒有商量的餘地。
這種無言的霸氣,給人一種安全感。
讓她想起了前天,他洗冷水浴,極力剋制自己,瘋狂吻她額頭,然後又快速鬆開她的舉動。
心中有種觸動。
等她試衣服的銷售員對她微笑:“小姐,譚先生真是個細心又無微不至的好男人。我們從來沒看到過譚先生帶任何女性來買衣服,您是第一個。”
“是……是嗎?”藍憶蕎垂首淡然微笑。
“譚先生真的很man,讓你根本拒絕不了他,也不敢拒絕他哦,他就是這樣霸氣又優雅的氣質。小姐,你好運氣啊。”銷售員是出自內心的羨慕藍憶蕎。
能被譚韶川這樣的男人以這樣的方式照拂。
換成誰都會醉死的好吧!
“小姐,我們試衣服吧?”見藍憶蕎靦腆淺笑,銷售員主動提醒她道。
“呃……”藍憶蕎擡眸看着眼花繚亂的時裝。
沒有哪個女孩不喜歡漂亮衣服,又是這樣一個霸氣中暗含體貼卻又分寸感極好的男人送你的。
幾款衣服試好,銷售員服務周到的問她:“小姐,已經給您打包好了,你好拿麼?需要我們幫您預約出租車來接您嗎?”
拿回家?
她突然想到她的那個所謂的家裡,有家賊!
“那個,衣服可不可以先在你們這放一放,我過幾天再來拿?”藍憶蕎開口問銷售員道。
銷售員:“……”
略遲疑後,便同意了。
藍憶蕎這才拎着她那款沒退成的衣服回去了。
衣服沒換成,耽誤半天這些都不算。
估計她還得拿出一千塊錢來請小閻和宋卓吃飯。她一向守信,說出去的話一定要兌現承諾。
一路心疼的要命。
還有兩站路需要轉車才能到達城中村,她也捨不得再多花那兩塊錢了,索性下車走回家。
路上她發現一種多年未見的植物,蒼耳子。
突然想起小時候,生活在爸媽身邊的時光,那家裡條件也不寬裕,但爸媽都和很疼愛她。
日子雖窮,卻很充實。
那時候小孩子最快樂的時刻莫過於誰家有娶媳婦的喜事兒,小孩子既能吃上一頓豐盛的婚宴,還能看熱鬧。農村最喜歡鬧騰新媳婦的方式就是在新媳婦的頭上撒蒼耳子,鬧騰的新媳婦以及陪送的伴娘光是揪頭髮上的蒼耳子就是一件很費時的事。
不過,看熱鬧的外人卻是高興的。
因爲能多看幾眼光鮮漂亮的新媳婦。
藍憶蕎在路邊的蒼耳子面前駐足很久。
原本她一出獄便是要做新娘的人。
然而那個人卻將她傷到萬劫不復。
而今,她孑然一身窩在這城中村裡與人合租一間平房,是個工作都沒有無業遊民。
而且,在面對感情問題的時候,她的內心彷徨無措,而且會意識逃避的。
她已經被傷到再也不敢舉步向前了。
回到家裡她略收拾了房間,簡單吃了午飯,想着明天帶好身份證去商場裡那家少女單品店去應聘理貨員,她下午也沒出去找工作便睡了。
這一睡就是到傍晚。
晚飯不用她操心,蘇煥依然好吃好喝的供着她。
她想拒絕,可她抵抗不了美食的誘惑。
吃完飯,蘇煥屋內掃視了一週,覥着笑臉問她:“喬蕎,我記得你有兩身高檔時裝呢,那一身呢?”
藍憶蕎擡眸凌厲的看着蘇煥。
這個家賊!
穿了那一身,還想另外一身!她得多虛榮多不要臉皮!
幸虧她沒把那幾身衣服拿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