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信微微一笑,沒有回答。
他嘴角揚起的笑意令人着迷,汪碧晨慌忙避開他的注視,向窗外望去。
阿斯頓馬丁游魚一般滑入跨海大橋,向唐島駛去。四十分鐘以後,車子穿過郵輪碼頭,直接停在了岸邊。
海風習習,送來腥鹹潮溼的味道。波濤浮動,海上星光點點,海都的夜景盡收眼底。
汪碧晨第一次發現海都的夜景跟香港居然如此相似。
擡眼望向車子另一邊的男人,她嬌聲說道,“司徒少爺,您帶我來這兒,是爲了看夜景嗎?”
“當然不是。”
難道他爲自己準備了驚喜?
想不到,他這麼浪漫!
眼波流轉,汪碧晨期待的問道,“那是爲了什麼?”
修長的手指放在脣畔,他故作神秘的說道,“噓!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幾分鐘後,幾個黑衣人鑽出遊艇,快步走到司徒信面前,躬身行禮,“少爺!”
“這位就是我跟你們提過的汪小姐。”
汪碧晨既驚喜,有意外,高興地差點兒跳起來。
原來,他早就知道我。這麼晚一起出來是想帶我出海?
太浪漫了有木有?
這男人,我果然沒有看錯!
爲首的女子身材窈窕,烏黑的頭髮利落的盤在腦後。她摘下墨鏡,冰冷的目光一寸寸掃過女人的臉。
目光相接的一刻,汪碧晨驚呆了。
怎麼是她!?
女子並不意外,冰冷的面容沒有任何表情,如同一座冰雕。
看着司徒信,她畢恭畢敬的說道,“少爺,夫人已經交代過了,我會讓人好好招待汪小姐的。”
汪碧晨還沉浸在驚愕之中,完全沒注意到對方的動作。等她察覺到不妙,只覺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
她被黑衣人架上游艇,爲首的女子轉身離去,卻被司徒信叫住。
“這幾年,你過得好嗎?”
轉過身,她依舊該面無表情,“我這條命是夫人給的,只要我辦好夫人交給我的差事,就會過得很好。”
“你應該認識她,難道你不想知道我爲什麼要把她交給你嗎?”
司徒信還記得她七年前的樣子。
那時候,她清麗脫俗,如同一隻出水芙蓉。風輕輕吹起她的裙襬,好像她的人都會飛起來,美得不勝人間煙火。
現在的她像變了一個人。
冷豔、沉默,彷彿千年不化的寒冰。
他不明白五年中發生了什麼,能把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變成一塊冰。
“夫人曾經提起過,說您在海都遇到了心上人。雖然您沒能把她娶進門,但還想爲她做點兒什麼。我想,汪碧晨一定做了對不起您心上人的事。”
幾年前,她軟在自己身下,叫的卻是另一個男人的名字。
那一幕,他永遠忘不了。
原本不想說,但司徒信很想知道她還記不記得那個人。
“她嫁給了權慕天。”
漆黑的墨鏡遮住了她絕美的眼睛,司徒信看不到她眼底的波瀾。柔弱無骨的雙手剪在身後,指甲扣進肉裡,留下暗紅的痕跡。
“原來如此。”
壓下澎湃的心緒,她再次轉身離去。
突然,胳膊被人抓住,等她回過神兒來,司徒信英俊的面容近在眼前。
“蔣勳告訴我,這些年你的身手越來越好。可今天我才知道,原來他在誇口。他這麼護着你,你們是什麼關係?”
“少爺,我不懂您的意思。”
身手摘掉她的墨鏡,司徒信很滿意她慌亂的表情。
這纔是一個女人應該有的模樣!
“無論你僞裝的多好,我都知道你還是原來那個你。一個名字就讓你失去了戒備,如果被蔣勳發現他的女人心裡還裝着別人,你說他會怎麼對你?”
“你想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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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家規,下人勾搭成見要被沉海。而你和蔣勳的事不可能一直瞞下去,我勸你多爲以後打算。”
指尖發冷,她忐忑的說道,“……您的意思我懂,可我沒得選。”
幾年前,夫人得知她跟少爺有了那種關係,便把事情告訴了拿督司徒博。少爺爲此跟老爺鬧得很僵,還賭氣離家出走,從此不知去向。
作爲懲罰,夫人本打算把她送上賭船,讓她成爲男人消遣的工具。
如果不是蔣勳求情,她會跟汪碧晨一樣。這輩子都要在海上漂泊,被男人玩弄,暗無天日的過下去。
所以,她只能依靠蔣勳。
司徒信明白她的難處,可依然覺得非常噁心。
他嫌惡的把墨鏡扔回去,鬆開手,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我不會把剛纔的事情說出去。但你要記住,你欠我一個人情,我會在需要的時候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多謝少爺。”
宋曉雨並不知道汪碧晨跟司徒信出去了,一個人窩在角落不停的灌酒,以爲捱到舞會結束,閨蜜自然會送自己回家。
然而,直到人走得差不多了,也沒見到汪碧晨。
此時的她四肢無力,頭昏腦漲,渾身燥熱難耐。扶着牆站起身,她藉着服務生的力氣坐進了出租車。
車子緩緩開動,被冷風一吹,她覺得舒服極了,嬌柔的嚶嚀讓司機下腹一緊。
宋曉雨靠着車窗,醉意涌上來,儘管眼皮不住的打架,可她認得回家的路。看着窗外陌生的景色,她忍不住心慌。
“司機師傅,這不是去宋家花園的路。你是不是走錯了?”
“這是送你回家的路。”
觀後鏡裡映出司機詭異的笑容,嚇得她渾身一顫,“我哥哥是宋一銘,我家很有錢……只要你送我回去,你想要多少錢,我哥哥都會答應……”
“錢?我不缺錢……”
司機加大油門,車子在路燈下迅速閃過。
漸漸的,車外已經看不見建築,宋曉雨心慌到不行,想拿出手機求救,卻發現手包落在了蔣公館。
這下慘了!
渾身一陣惡寒,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繼續說道,“你要怎麼樣才肯放我回去?”
“我接到的命令是送你去該去的地方。”
司機掃了她一眼,女人的臉頰燒的通紅,眼波迷離,情潮懵懂的模樣透着妖媚,的確是個好貨色。
“我勸你還是省點兒力氣,免得接下來吃不消。”
“你什麼意思?”
怕她跳車,司機擡手鎖住車門,陰險的笑着說道,“看你柔柔弱弱的樣子,卻是個急脾氣。等到了地方,你就什麼都知道了。”
寒意一寸寸襲遍全身,宋曉雨發覺好像有無數條小蟲在體內爬行,心裡彷彿被什麼掏空,急需些什麼去填補。
異樣的感覺一點一點侵蝕着她的理智,她快要撐不住了。
糟了,她被人下藥了!
舞會上的其他人都沒事,爲什麼只有她中了招?
是誰要害她,是誰!?
陪着洛小天吃過晚飯,直到孩子睡着,陸雪漫和權慕天才走出了病房。
看到他們出來,林聰急忙迎上來,“少爺,少奶奶。正門被記者堵的水泄不通,只能從後門出去了。”
已經八點了,該不會他們在醫院呆了多久,記者就在外面守了多久吧?
要不要這麼敬業?
“那些記者還沒走?”
外面的記者哄不走,也請不動,執着的要命。
林聰和公關部門的人使勁渾身解數,也沒能把他們弄走。
“不知道他們從哪兒搞到了少爺的車牌號。沒看到金色勞斯萊斯出去,他們是不會走的。”
陸雪漫震驚了。
金色勞斯萊斯是不是傳說中貴到爆的黃金戰車?
大叔,你把那種車開出來,就算是個傻子,也能猜出來這是誰的車?
你這麼任性,活該被記者圍追堵截!
杜濤見過那輛車,不出意外的話是他給記者爆的料。
以爲這樣就能讓他難堪,他想的太簡單了!
掏出手機,權慕天撥通了白浩然的電話。幾分鐘後,金色勞斯萊斯緩駛出地庫,記者聞風而動,緊緊跟了上去。
與此同時,一輛白色保時捷駛出後門,向璽園方向開去。
半小時以後,保時捷開進璽園,停在了書房門口。接到門衛的報告,蘇伯早早迎了出來,待車子挺穩,他打開了車門。
“少爺,少奶奶,老爺在書房等着呢,快進去吧。”
陸雪漫吃不準外公的意思,準備找個藉口脫身,稍一分神就被權慕天拽了出去。
攬着她的肩膀,男人低低的笑了,“躲得了初一,躲不過高三。有我在,外公還會少說兩句。如果你現在跑路,明天我可救不了你。”
“我救了你,外公能說我什麼?”
“因爲你拿的是警搶。”
一句話讓某女忐忑到不行,小心臟差點兒順着喉嚨跳出來。
“待會兒進去,你這樣……”權慕天伏在她耳畔說了幾句,她的臉色立刻由陰轉晴。
兩人並肩走進書房,卻發現裡面除了外公,還有另外一個人。
夜雲山怎麼來了?
男人俊朗的臉上瞬間陰沉下來,低聲的嗓音中帶了明顯的不悅,“你來幹什麼?”
權振霆對着陸雪漫招招手,溫和的說道,“漫漫,到外公身邊來,看看我們這局棋誰輸誰贏。”
權慕天的質問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被老爺子輕巧的化解。
看着他陰沉的臉色,陸雪漫心裡一陣緊張,擔憂的望了他一眼,慢吞吞挪過去,挨着老爺子坐下。
屋裡的三個人都坐着,只有他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這種被無視的感覺讓他異常不爽。
夜雲山始終盯着棋盤,沉了片刻,權慕天坐進紅木沙發,悶頭喝茶。
男人臭着一張臉,陸雪漫的心更慌了,盯着棋盤看了半天,什麼也看不進去,額頭還滲出了一層汗。
夜雲山爲什麼回來璽園,他是來找外公的,還是在等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