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英欣一愣,“啊?換個城市?爲什麼?”
“因爲這裡應該是容不下你了。”顧川銘面無表情,卻吐出讓人大跌眼鏡的話。
終究是沒見過大世面,田英欣臉色一下變得慘白,連話都說不完整,“爲……爲什麼……”
顧川銘沒回答她的話,從隨身帶的文件夾中抽出她的簡歷和實習證明,在上面刷刷刷寫了一段話,將兩張紙向前一推,目光打在張志勇身上。
張志勇會意,上前拿起桌子上的紙,遞給田英欣。他走向田英欣的時候是背對着顧川銘的,於是顧川銘沒有看到張志勇的手抖得厲害。
結過兩張紙,田英欣的眼淚立刻流了下來,並且越流越兇。目光期期艾艾的看着顧川銘,大有如果今天顧川銘沒有答應繼續讓她留在這裡,她就不走的意思。
顧川銘一向沒什麼耐心,“這張紙足以讓你在其他城市找到一份很好的工作了。出去吧。”
顧川銘說話雖然不帶明顯的語氣,卻讓人沒膽子反駁。
田英欣含着眼淚拿起紙。
上面龍飛鳳舞的寫着一句話,力透紙背。
能力很好,社會能力稍顯不足,有培養價值。
下面簽着顧川銘的簽名。
這樣的評價,確實足可以讓她隨便在其他地方找到很可心的工作了。
田英欣被這樣一嚇再一緩和,哭的更兇,起身向顧川銘深深鞠了一躬,飛快的跑走。
顧川銘懶得和一個孩子計較。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面向張志勇,“把門關上,我和你聊聊。”
張志勇臉色一凜,還是鎮定自若的去把門關上,坐在鐵椅上。
顧川銘淡淡開口,“有什麼感覺?”
張志勇乾笑了一聲,“罪有應得。”
“你就沒心疼?”顧川銘又把手放在桌子上,一下一下的有節奏的敲擊。
張志勇的眼光隨着顧川銘上下移動的手指緩慢的轉動,嚥了口吐沫,繼續幹笑着裝傻,“心疼什麼?又和我沒有關係……嘿嘿……”
顧川銘目光直直的看着張志勇,“她,還沒畢業,算是個孩子。我不和孩子一般計較。更何況,她連自己在做什麼都不知道,我沒那麼心狠手辣。但是,我也絕對不是一個宅心仁厚的人。關於我之前的事情……你大概也聽說過吧。”
顧川銘站起來,緩緩的走向他,在他面前站定,自上而下的俯視着他,從心裡上給他造成巨大的壓力。
“我是怎麼對待那些人的,在我手上結果了多少人的性命。那些人……你覺得你比他們還狠?還生無可戀?”顧川銘冷冷的眼光幾乎要穿透他的心,一樁樁一件件數着他的惡行。
“沒擔當,是非不分,不勞而獲……”
每說一個詞,張志勇的牙就咬緊了一分,說到最後,他的青筋完全暴起,雙手握緊,不住的顫抖。
“勾引了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女大學生。如果今天我直接把她開除,把她做過的事情公之於衆,她這輩子都不會再找到一份體面的工作。你毀了她的一生。你瞭解她的家庭嗎?你不僅毀了她,你還毀了她全家的希望!”
“別說了!”張志勇猛然站起,拔腿就向外跑。
顧川銘連動都沒動,靜靜的看着他用盡力氣想要拉開門,可是門卻絲毫沒有動靜。當初設計這個屋子的時候,怎麼可能連這點突發狀況都沒考慮到。
張志勇試了好幾次,終於絕望。
他回頭,看到顧川銘老神在在的靠在一邊看着他。
張志勇受到了巨大的刺激,猛地衝向顧川銘,握緊拳頭向他的太陽穴打去。
顧川銘早有防備,不費吹灰之力的躲開,甚至爲了防止手臂上的傷口再次裂開,顧川銘將兩隻手全部都背在後面。
身上的西裝限制了顧川銘的活動範圍。但是他有着超乎常人的實戰經驗,直覺準的幾乎像是開了外掛。每次張志勇出拳的時候,他都能提前避開。
兩個男人,一個穿着短袖,肌肉精壯,拳拳帶風;一個身着西裝,雙手背在後面,左躲右閃,靈活閃躲。
如果不是小會議室裡的氣氛太過凝重,這一定是一出精彩的武打表演。
顧川銘全部使用巧勁左右閃躲,連西裝都不見凌亂,張志勇卻是招招都下了狠力氣,不一會兒就氣喘吁吁。
顧川銘見時機差不多,錯身一讓,彎起手肘敲在張志勇的肩胛骨上,趁他吃痛之際用腿一掃,把他直接壓在地上。
張志勇早已力竭,索性放棄了掙扎,躺在地上不住的喘着粗氣。
顧川銘也不理他,整理好衣服,坐在他的對面,看着他。
平靜了一會兒,張志勇啞着聲音說,“你是怎麼懷疑我的?”
活動了一下筋骨,顧川銘覺得心情好了很多,多日來聚集的那些沉鬱好像都消散了一些,他也有了心情回答問題,“一開始覺得你太緊張了。”
張志勇是保安部經理,有着小會議室的鑰匙,自然也就是顧氏的“內部人”。儘管之前他和顧川銘並沒有接觸,見到顧川銘的時候也不應該那麼緊張。
“田英欣對你不一般,幾次都用眼角偷偷瞟你,卻裝作根本不認識你的樣子,一看你們兩個之間的關係就不一般。”顧川銘繼續細數着。
從張志勇那裡看不出他和田英欣關係到底如何。但是,田英欣那樣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在顧川銘面前越想好好掩飾兩個人的關係,卻越欲蓋彌彰。
“對於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只有戀人才能讓她把前程押上也要一直護着。”好脾氣的解釋時間結束,顧川銘進入正題,“說說吧,你護着的人是誰?”
這句話像是戳到了張志勇的命門,張志勇把頭扭向一邊,閉口不言。
顧川銘早就料到他會這樣回答,“護着一個根本不理你的女人?”他繼續刺激張志勇。
經過前面的幾番刺激,張志勇早就到了崩潰的邊緣。他翻過身來,仰面朝着天花板,“啊——”
一通發泄的喊叫,他聲音奄奄一息,“你殺了我吧,我什麼都不會說的。反正……我永遠都鬥不過你。”
顧川銘看着他的表現,心中已經有了一番猜測。他不動聲色的繼續試探,“殺了你?殺了你我豈不就犯法了?我也不想殺了你,從某些程度上來說,你和我還是有點相似的地方的。”
顧川銘自顧自的說着,“我們都是那種爲了心愛的女人不顧一切的人。不過說起來……你比我還要情聖。反正,我是不能替晴然去接近她喜歡的人,也不能當着她喜歡的人的面前承認自己輸了。”
看張志勇的面部已經不自覺的抽搐了,顧川銘又下了一劑猛藥,“你說她一個殘疾人,還結過婚,哪點值得你喜歡?”
果然,張志勇聽到顧川銘這樣說,立刻就變得十分激動,“你胡說!那些經歷根本就不能減弱她的魅力!結過婚怎麼了?殘疾怎麼了?都不是她的錯!”
顧川銘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他起身,用指紋打開了小會議室,將張志勇留在了屋子裡。
合同上只有一方的簽名,只要他簽上名字,合同就能夠生效了。
這是一份對顧家絕對有利的合同,有了這份合同,別說振興顧家、救回蘇家,就是把田氏和李氏都連帶着就活都不成問題。
可是,合同上已經簽名的,不是別人,是紫蘭。
這讓顧川銘沒有辦法相信這些。
在之前,紫蘭還什麼都沒有接觸過的時候,就能夠聯合方巖把他騙的團團轉。那麼現在,在紫蘭已經成爲紫夫人有一段時間之後,她這樣不求回報的幫他,真的沒有什麼信服力。
在經歷了一段和蘇晴然的感情之後,顧川銘終於知道,人一旦陷入愛情,判斷力爲零,甚至智商都會爲零,會全心全意爲她考慮。
但是,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具備這樣的愛的能力的。有些人,一輩子愛的也只有自己而已。
紫蘭就是這樣的人。
最初的紫蘭,毫無勢力,毫無根基,都能夠找到對自己最有利的方式。現在的紫夫人,更加讓人不敢小覷。
如果說她真的抱着這樣什麼都不求的態度出現的話,那麼她想要的東西顧川銘自信自己還是能清楚的。
她想要全部。
全部,包含全部的顧氏,還有全部的他。
更何況,就算紫蘭沒有那些所謂的算計,顧川銘也不想和她合作。沒有別的原因,他只是不想和她有任何的瓜葛,僅此而已。
只是,現在的事情遠沒那麼簡單。
顧川銘眯起眼睛看着這份合同上的簽名。
從小一起長大,顧川銘當然瞭解紫蘭寫字的規律。這個簽名不是紫蘭的字體,倒是他平時寫字的字體。
這是一種明示,也是一種示威。
代表瞭如果顧川銘不籤這份合同,那麼紫蘭也隨時可以讓這份合同“生效”。
顧川銘絕對相信這個女人做了完全的準備,哪怕只給她一天的時間,她都能夠拿到讓顧氏絕對每一辦法翻身的辦法。
到時候,就算顧川銘能夠找到證據,證明這份合同是假的,也救不了顧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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